王貴在燕京城外的五里坡被抓獲,被抓獲的時候,正準備率領着家裡爲數不多的家將們跨馬跑路。
老楊在距離燕京城外的三十里內的驛站內被抓獲,被抓獲的時候,老楊正在擦洗他的大金刀。
楊洪就厲害了。
燕京城三衛齊出,監察司明裡暗裡近萬人通告着消息,也沒能抓到他。
老傢伙賊的很,提前三天跑路,走的時候還帶着家眷。
他知道楊七不會傷害他的家眷,於是乎一路上效仿當年劉邦跑路的舊法,走一個地方,扔一個家人。
甚至還讓兒子楊安,帶領着一部分女眷,往另外一個地方跑,以此混淆視聽。
他憑藉着過人的智慧,一路上晝伏夜出的,最終還是逃脫的楊七的追捕。
等到楊七再次得到他的消息的時候,他已經衝到了晉國境內。
御書房內。
被抓獲的老楊、王貴二人,被恭送到了御書房。
兩個人就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縱然佔着長輩的名分,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耷拉着腦袋。
楊七火冒三丈。
他看着眼前的兩個老傢伙,真的有種行不孝之舉的衝動。
熊孩子不聽話,得吊起來打。
熊爹不聽話,熊叔不聽話,也得吊起來打。
“你!你們!”
楊七怒氣衝衝的指着二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老楊見兒子氣衝斗牛的,勢弱的道:“你要是覺得不痛快,打老夫一頓好了。”
楊七氣的發抖,可是拿老楊卻無可奈何。
老楊已經把自己活到了老小孩的地步,跟以前的倔驢脾氣決然不同。
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你也就別指望他能跟你講理了。
楊七目光落到了王貴身上的時候,王貴也很果斷的道:“我認打,也認罰!”
“朕惹不起你們!總有人惹得起你們!”
楊七惡狠狠的丟下了一句狠話,扔下了兩個老傢伙在御書房,氣沖沖的離開了。
半晌之後,就在兩個老傢伙覺得這一劫躲過去的時候。
佘賽花穿着一身勁裝,盤着頭髮,提着一根棍子氣沖沖的衝進了御書房。
“楊重貴!你想上天啊!”
看到了怒氣衝衝的佘賽花,老楊當即就想跑。
佘賽花提棍就打。
老楊躲在了王貴身後。
王貴擡手擒住了佘賽花的棍子。
佘賽花大怒,喝罵道:“王貴,你敢對我動手?看打!”
老楊當即叫道:“好你個王貴,敢欺負主母!看打!”
佘賽花一點兒也沒有領情的意思,提着棍子將他們兩個人一塊打。
御書房外。
楊七看着兩個老東西捱揍,心裡別提多痛快了。
他動不了這兩個老東西,佘賽花動起來就沒有半點顧慮。
陳琳瞧着佘賽花棍子抽在了王貴身上,啪了一聲響,他疼的倒吸着冷氣,在一旁低聲道:“陛下,您到底給太后說了什麼,太后怎麼憤怒,下手真黑。”
楊七冷冷的一笑,“也沒說什麼,朕就給太后說,王貴那個老不羞,拉着太上皇去青樓,想給朕添一個弟弟。”
陳琳嘴角抽抽了一下,暗地裡給楊七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您狠!
對自己老子這麼狠!
楊七似乎看出了陳琳的心思,他不屑地撇撇嘴。
不狠他們不長記性!
佘賽花施暴的行爲持續了半個時辰。
老楊、王貴二人被打的鼻青臉腫。
佘賽花下手很有分寸,只疼不傷。
兩個老傢伙看着慘兮兮的,其實一點兒也沒有傷筋動骨。
臨走的時候,佘賽花丟下了一句狠話,“再讓我知道你們兩個老傢伙幹那些老不羞的事情,我就打斷你們的腿。”
兩個老傢伙自始至終,都不知道他們被楊七給狠狠坑了一把。
挨完了打,兩個老傢伙非但沒有急着去治傷,反而一臉遺憾地蹲在了御書房門口。
老楊揉着黑糊糊的眼眶,嘆息道:“哎,可惜了,讓楊洪那個老傢伙搶了先,咱們兩個道成了他的擋箭牌。”
王貴咧着嘴,搓着臉上的淤青棍影,埋怨道:“都怪你,你說你跟着瞎摻和什麼勁,你要是不折騰,說不定我跟楊洪兩個人都能上戰場。”
“嘶~”
老楊觸碰到了傷痛處,疼的吸了一口冷氣,然後不屑的撇撇嘴,“這麼多年的老兄弟了,誰還不瞭解誰了。你們想打仗,想馬革裹屍,混一個有始有終。老夫也想!
要怪也只能怪你,你說你身爲老夫的副將,不知道掩護老夫這個主帥,反而讓老夫被擒獲,是不是你的失職。”
王貴一愣,哼哼道:“副將怎麼了,副將也不可能伺候你一輩子。我現在可是在七郎手底下爲官,又不是在你手下。”
老楊惱怒道:“老夫可是大燕太上皇,整個大燕都是老夫家的。”
王貴呵呵笑道:“有用嗎?能讓我上戰場嗎?沒用拿出來說個卵。”
老楊垂頭喪氣的底下腦袋。
王貴見此,心情也不是太好。
兩個人打了半輩子的仗,到了今時今日,子孫富貴早已無憂。
他們幫別人打了半輩子仗,如今只想爲自己打一場。
一場不計成敗的仗,一場不計生死的仗。
最好能夠馬革裹屍,以最悲壯的形式死去。
那樣就沒有啥遺憾了。
如果能在他們死後,朝廷以大軍壓境的姿態碾壓對手,幫他們報仇,那就更完美了。
可惜,他們半輩子撲在了戰場上,不怎麼熟悉朝廷的辦事規律,導致了在前往戰場的路上被抓獲。
反倒讓閒了幾十年的楊洪給搶了先。
“便宜了楊洪那個匹夫!”
兩個人一瞬間將矛頭對準了楊洪。
老楊、王貴二人被抓住了,可楊洪終究還是跑了。
跑出去的人,特別是跑出了國界的人,再想抓回來就很難。
楊七捏着鼻子認可了楊洪征戰沙場的決定,手書了一封長信送給穆羽,讓他照顧好楊洪,然後又加封了楊洪一個參贊的職權,讓他去神聖羅馬帝國浪。
隨着遠征大軍開拔了一個月以後,百姓們對於他們的關注也就少了很多。
舉國性質的修路行動,如火如荼的在進行中。
百姓們的目光也落在了修路上。
要想富,先修路。
這是一句至理。
道路的貫通,能夠縮短商人們在路上行進的時間。
同時也就加快了商業的流通。
後世的發展,證明了這一點。
道路的基建,並沒有多少人去關注,可是道路的基建卻跟百行百業息息相關。
從建國到數十年後,在高科技發達的情況下,修路工程依然在持續。
國道、高速、鐵道、高鐵道等等等。
所以說修路是一個長期的工程。
總有新的科技出現,代替老的科技。
道路的修建,繁榮了百業,卻蕭條了馬賊業。
當寬敞、平整的馬路出現以後,各地的驛站就相繼向馬路靠攏。
由於十里一驛的緣故,馬路上經常會有人巡視。
所以馬賊、土匪、山賊們,就沒辦法再稱雄。
只要他們冒出一點兒苗頭,就會被發覺,然後被捕盜團跟朝廷兵馬定上。
隨着馬路修建的越長,馬賊們的末日也就越來越近。
而以馬賊爲生的捕盜團們生意也蕭條了不少。
爲了養家餬口,爲了高昂的賞金,殺良冒功的案件出現了。
炭山外的一個移居小村莊,一夜之間被屠殺殆盡。
舉國譁然。
不等朝廷出手。
炭山縣城衛軍監軍楊衛,連合了周遭兩縣,舉六千兵馬,追千里,將那些殺良冒功的捕盜團盡數斬絕,甚至連一些有苗頭殺良冒功的捕盜團也一體斬絕。
在百姓們一片歡呼、喝彩中。
城衛軍監軍楊衛,得勝而歸。
他沒有得到獎賞,等待他的唯有一道詔書。
一旬後。
楊衛出現在了皇宮裡的御書房。
楊七上下打量着面容依舊稚嫩,但身形成熟了不少的楊宗衛,點點頭道:“乾的不錯……”
楊宗衛躬身一禮,“兒臣不敢居功。”
“呸!”
楊七臉上的笑意瞬間消散,啐了一口,“你還有臉提功。”
“跪下!”
楊宗衛一臉茫然的跪在地上。
楊七破口大罵,“你以爲你是英雄了?我呸!你要不是朕的兒子,你的腦袋早就掛在了城門口示衆了。”
楊宗衛倔強的擡起頭,執拗道:“兒臣剿滅殺良冒功的逆賊,有什麼錯?”
“有什麼錯?”
楊七冷笑道:“那朕這個當爹的今天就好好教育教育你。你誅滅逆賊沒錯……可你只是一個小小的城衛軍監軍,有什麼資格越過自己的上級,私自出兵?
又是誰給你的資格,調動周邊兩縣的城衛軍?
朕手下的將軍們,要是都這麼串起來,私自出兵征戰,你覺得朕這個皇帝還當不當?”
“城衛將軍不作爲……”
楊宗衛辯解。
楊七踱步出了龍案,直直的盯着楊宗衛,質問道:“城衛將軍不作爲,那要你這個監軍是幹什麼吃的?朕清楚明白的記得,當特殊情況出現的時候,縣衙裡的縣尉,有權節制城衛軍。
爲什麼不通稟你的上級,讓他出面?
他也不作爲嗎?”
楊宗衛臉色微微泛白,垂下的腦袋。
炭山縣縣尉,那可是從復興府走出來的,不論是辦事能力,還是作戰能力,都沒的挑。
人家更是第一批從復興武院結業的學子。
而且還是穆羽的得意門生。
“逞能也就算了,你作爲朕的兒子,有點特權,朕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你最不該的是罔顧人命!”
楊宗衛猛然擡起頭,一臉難以置信。
他結巴道:“兒臣何曾罔顧人命了?”
楊七怒道:“捕盜團都是一些殺才,乾的是無本的買賣,沒什麼好東西朕知道。而那些敢殺良冒功的捕盜團就算是誅九族也不爲過。可是其他的捕盜團呢?
他們雖然多有冒犯朝廷律法之處,甚至有要殺良冒功的苗頭。
可他們的罪,朝廷判過,也罰過。
在他們沒有殺良冒功之前,你又有什麼資格取他們性命?”
楊宗衛梗着脖子,喊道:“難道要等他們殺良冒功以後再處置他們嗎?明明可以救那些百姓,爲何要看着他們被殺。”
“啪!”
楊七一個巴掌狠狠的抽在了楊宗衛臉上。
打的楊宗衛愣愣的僵直在原地。
“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錯!不教而誅,就是草菅人命。處理他們的辦法多不勝數,可以發配到北疆去戍邊,可以發配到苦力營去勞作。
以上兩種,皆可以摒除他們殺良冒功的苗頭。
而你偏偏卻選擇了最殘暴的手段。
朕在這件事上,沒有看到你的仁慈。
對待敵人,我們可以趕盡殺絕,屠國滅族也在所不惜。
可是對待國人,不能像是對待敵人。
他們沒有犯錯之前,你剝奪他們的性命,就是草菅人命。”
楊七拍着身後的龍案,“你將來是要坐在這裡的,是要繼承我大燕江山的。雷霆手段要有,可仁慈之心也不能丟。
若是將來你坐在了這裡,手握天下大權,一言可定百萬人生死。
你告訴朕,僅僅因爲別人有觸犯帝國律法的苗頭,你就不教而誅,那這天下的人,你殺的完嗎?”
楊宗衛垂着腦袋,一言不發。
他聰明有倔強,可並不代表他笨。
楊七的話又不深奧,他又怎麼可能聽不懂。
錯了就是錯了。
楊七盯着楊宗衛,冷冷的道:“從即日起,朕降你爲吏,什麼時候找回了那一顆仁慈之心,再回燕京城。”
“兒臣……遵旨……”
楊宗衛跪倒在地上,深深叩拜。
叩頭過後,他轉身就往出走。
楊七就這樣看着楊宗衛離開了皇宮。
而楊七抽楊宗衛的那一巴掌,被他深深的記在了心裡。
楊宗衛走後。
楊七就開始着手處理天下的捕盜團。
馬路修到那兒,天下的捕盜團就處理到哪兒。
對於天下間的捕盜團,楊七沒有趕盡殺絕的心思。
他給了捕盜團兩條路。
要麼進入到修路大軍中,成爲衆多監軍中一員,負責看管那些苦力了;要麼發配出國,去國外隨便折騰。
修路的隊伍就這麼一點一點的壯大,直至蔓延到全國境內。
楊七穩坐在宮裡,冷冷的注視着天下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