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琳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潘豹,她到底敢不敢。
別看蟬兒是個瘦瘦弱弱的丫頭,下手狠辣至極。
那些跟隨在公子少爺們身邊,平日裡仗勢欺人,狐假虎威的家丁、護衛、僕人們,一個個被折斷了雙腿,順便被踩碎了膝蓋骨,連復原的可能性都斷絕了。
慘叫聲不絕於耳。
蟬兒貫徹落實了曹琳的命令,不僅折斷了潘府僕人的腿,還打斷了他們的胳膊。
“曹琳,你這是在爲曹家結怨!”
高永能放狠話。
曹琳冷笑,“結怨?你也配?”
扔下了這句話,曹琳如同一隻高傲的孔雀,盈盈下了樓。
樓門口,楊延嗣在扶着拴馬石大吐特吐。
他第一次生生打死了人,心裡接受不了,生理上也跟隨着有了反應。
兩個活生生的生命,從他手底下流失,這讓楊延嗣心裡有種莫名的恐慌感。
在整治泉公公和嚇死米教練的時候,他也沒有這種反應。
畢竟二人都算不上他親眼看着死去的。
泉公公是在宮裡被擊斃了,米教練被嚇死後,他才從神像後面走出來。
這種莫名的恐慌感,就像是殺了人,然後有種以後也會被別人殺死的感覺。
恐慌感來的很猛烈,楊延嗣沒做好接受這種恐慌感的準備。
剛纔在鯉魚閣的時候還能忍住,出了樊樓,他再也忍不住了。
青裕公主細心爲他拍打後背,儘量讓他好受一點。
其他人則急的轉圈圈,不知道如何應對。
楊延嗣救下的女子沉默的站在他身邊,低着頭一言不發。
曹琳出了樊樓門,見到楊延嗣大吐特吐,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
“你終究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曹琳一句話,讓衆人都摸不着頭腦,唯有楊延嗣和蘇易簡聽出了這話裡的意思。
楊延嗣一邊吐,一邊喘息道:“我情願自己是個惡人,就不用遭這份罪了。”
蘇易簡搖頭晃腦道:“賢弟此言差已,人還是善良一點好,太惡了會失去許多朋友。”
“嘔……”
楊延嗣覺得這個話題再討論下去沒有意義,因爲好人和惡人,不是用嘴就能決定的。
“走吧!去開封府。”
除了曹琳和青裕公主以外,幾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騎不了馬,只能步行。
曹琳和青裕公主都想把轎子讓給楊延嗣坐,卻被楊延嗣拒絕了。
楊延嗣想讓自己變得更狼狽一些,好可以在開封府告狀的時候,多加一點同情分。
然而,走出去沒幾步,就碰上了前來捉拿楊延嗣的楊洪一行。
楊洪帶着楊府曲部氣勢洶洶的衝到楊延嗣面前。
瞧見了楊延嗣身上的慘狀以後,神情一愣。
慌忙撲倒楊延嗣身前,“七爺,您這是怎麼了?”
楊延嗣咧嘴一笑,“被狗咬了,我把狗宰了。”
楊洪轉頭,怒罵,“你們這羣殺才,還愣着做什麼,趕快擡七爺回府療傷。”
一衆曲部上前,架起了楊延嗣。
楊延嗣喊叫了一聲,“洪叔且慢,我還有要事要辦。”
楊洪瞪眼,“什麼要事,等養好了傷再辦。您要是有什麼意外,將主非活剝了我不可。”
“再說了,將主下了軍令,讓我們抓你回去,軍令不可違。”
老楊爲了抓自己,居然下了軍令,這讓楊延嗣有些哭笑不得。
楊洪一揮手,剩下的曲部把楊延昭也給圍了起來。
楊延嗣被擡着,苦笑着對蘇易簡道:“蘇兄……我怕是沒辦法跟你去開封府告狀了。”
蘇易簡擺手,灑脫道:“你受傷不輕,回去養傷纔是正理。告狀的事就交給我了。”
“那就有勞蘇兄了……”
楊延嗣又對曹琳三女和呼延達點了點頭,然後被楊家曲部們擡着,趕往天波楊府。
被楊延嗣救出的女子,一直緊緊的跟隨在身後。
由於她身上也有傷,跟不上曲部們快速的腳步,強撐着走了一條街道,一個踉蹌就栽到了地上。
“你們也把她擡上吧!她是個可憐人……”
楊延嗣的命令,他們自然遵從,更何況有好些曲部都雙手空空的閒着。
女子的身體被架起,她明顯有些慌亂。
楊延嗣出聲安慰她,“你不用怕,這些都是我家裡的人,不會傷害你的。”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女子被人擡着,聽到了楊延嗣問話,卻沒有回答。
良久,楊延嗣以爲她是個啞巴。
直到進入天波楊府大門的時候,女子弱弱的聲音響起。
“我……沒有名字……收養我的人,他們都叫我……排風……”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多大了……”
被人擡着的楊延嗣,聽到了女子的名字後愣了。
排風?
楊排風?!
楊府的燒火丫頭?!
十二寡婦徵西時候的勇猛女將軍?!
軍卒們眼中的火帥?!
楊延嗣沒料到,他費心力救下的人居然是楊排風。
他是該感嘆這個世界太小,還是該感嘆緣分這個東西真奇妙……
思想在飄蕩的時候,他和楊排風已經被擡進了楊府。
楊業手持着一根水火棍,大馬金刀的坐在正堂門口,一張臉黑的如同鍋底。
佘賽花站在一側,不斷的向門口探頭。
楊延嗣的兄長和嫂嫂們畏懼於楊業身上爆發出的威嚴和怒氣,站在後面大氣也不敢出。
“老爺,六少爺和七爺都回來了!”
楊洪率先進門,急匆匆的從門外跑了進來。
楊業板着臉,努力擺出了一副嚴父的威嚴,然後就瞧見了楊延嗣被擡着進來了。
“噌!”
楊業猛然站起身,手中的水火棍捏出了五個指印。
“大郎!”
“孩兒在!”
楊業怒目圓睜,“着楊府所屬,能戰者披甲。”
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楊業胸膛裡升起的一股熊熊燃燒的怒火。
“爹爹且慢。”
楊延嗣已經被放下了,放在了軟榻上。
佘賽花上前,仔細檢查着楊延嗣身上的傷口。
楊延嗣躺在軟榻上,瞧着楊業,心裡暖洋洋的。
他沒料到,見到自己受傷,楊業什麼都沒問,第一件事就是讓楊府能戰的人披甲,準備去爲自己找回場子。
從頭到尾,都沒問一句,誰傷了他,這個人楊府得罪不得罪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