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梅林之事也就罷了,他也需要借太后的手,讓皇上少去那丫頭的朝鳳殿,她已經成了皇侄的女人,但是,他還是不想看到任何人離他的丫頭太近。
可太后要是再敢對丫頭不利,他也不介意魚死網破,那個蠢女人蹦噠得也夠久了。
夜深露重。
風影走後,秋月拿着一件披風尋來,瑞王陌子寒纔不緊不慢離開湖邊小築,回了書房。
書房只點了一方朦朧的壁燈,很昏暗。
陌子寒一進書房,一眼就看見地上那人跪着,怕是跪了一晚上,他徑直走到桌前坐下,看也不看那人一眼。
鍾福沉寂了半天,終於顫聲說:“主子,杏花塢那件事,奴才罪該萬死。”
“蘇相何罪之有?”
陌子寒從桌子暗格取出一封信,冷聲道:“你也是奉母妃旨意,母妃潛伏了那麼久,謀劃了這麼久,母妃纔是你的主子,夜寒露重,蘇相還是回蘇府去吧!”
“主子,公主不願見你,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
鍾福從地上爬過去,匍匐在瑞王腳下:“主子,公主安排奴才隱在蘇府這麼些年,用心良苦,一切都是爲了主子的天下大業啊!主子,恕奴才大膽,今日朝堂,你怎麼能任由那丫頭借你的手,將太后趕下朝堂?鳳家那丫頭真可恨,竟敢迷惑皇上,奪了主子的攝政大權……。”
“如果你是爲了這件事,跑來本王府上指手劃腳,滾吧!”
陌子寒陰冷的瞪他一眼:“皇上登基三月有餘,本王繼續將攝政大權握在手上,等於在告訴天下人,本王有謀權奪位的意圖。蘇相,本王做什麼用得着你來指手劃腳嗎?還是說你被太后那女人迷惑,想要背叛母妃和本王?”
“滾!”
陌子寒一閉上眼,全是那丫頭今天在梅林中悲痛欲絕的模樣,而這一切全是拜眼前這個人所賜。
更重要的是,從杏花塢那日,當知道母妃沒有死,而是一直隱在幕後。
他感覺女人真可怕,感覺自己以爲掌握的一切,卻最終做了母妃一顆謀權奪位的棋子。
那麼,這麼多年來,對宮裡那個老妖婆的仇恨?對鳳府的仇恨?
他和那丫頭之間雖在咫尺,卻遠隔天涯,一切顯得有多麼可笑和可悲,連他自己,都有些可憐自己,可憐那個先帝在時,手握重權的攝政王。
“放肆!”
地上的鐘福將退下時,書房的暗門突然大開,一道修長高挑的影子走出來,臉上蒙着一方潔白的素紗,看不清真容。
“子寒,你就是這麼對你的救命恩人的嗎?若不是鍾福,你以爲母妃還會活在這個世界上?你以爲你安穩做你的瑞王,南唐國這些朝臣貴族對你不會心存介蒂嗎?你要知道,你身上有北漠國的血統,從出生就註定是南唐皇室的悲劇,想要什麼,只能自己謀劃……。”
“母妃……。”
陌子寒顫聲喚出來,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走出來的那道影子,與記憶中溫柔善良的母妃重合。
可是她的聲音?
撲天蓋地美好的回憶,香雪宮當年的場景,一幕一幕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