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作爲,哪裡還有一個孩子的天真善良?
又哪裡還有一個公主該有的寬容和仁慈?
從女兒出生之日起直到現在,夜瑾對她一直是疼寵有加,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過,更別提斥責——
但那也是因爲,靜兒自小聰明又貼心,不管她是孩子的心性還是大人的睿智,也不管她心裡到底有多少事情是不願意跟人說的,夜瑾都從不強求。
但是今日這般作爲……這樣殘忍的命令,冷酷無情的言行如果傳到大臣們的耳朵裡,傳到子民們的耳朵裡,她小小年紀,能否承擔得起臣民們對她的指責?
作爲女皇陛下和帝君唯一的孩子,作爲目前唯一有資格繼承帝位的皇嗣,她小小年紀就露出了自己殘忍的一面——雖然這樣的殘忍只此一次,甚至完全是因爲容陵而引起,卻也足以造成致命的影響。
夜瑾沉默着,眉眼間籠罩着一層深深的憂慮。
撇除外在的影響,現在他尤其想知道,自己的女兒跟這個叫容陵的孩子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
他們是天生不對盤,還是……有什麼命中註定,外人卻不得而知的前世冤仇?
九傾也陷入了沉默。
事關自己的女兒,她沒辦法用處理朝政一樣的方法去對待,但是她有一種感覺,靜兒的事情,只怕誰都插不上手。
“夜瑾,這件事你不必想得太深。”九傾沉吟之後,淡淡開口,“靜兒雖然是個孩子,但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她讓東宮的孩子們動手——在下令之前,她未必沒有想到最終的結果。”
夜瑾一愣,她的意思是說,靜兒早料到東宮的孩子們不敢動手?
而最後的結果……也的確是那個叫容陵的孩子,自己對自己動的手。
沉默了片刻,夜瑾看向輕鸞,“你回去告訴予修,讓他們以後遠離那個容陵,不要干涉他跟公主之間的事情。”
輕鸞皺眉:“帝君的意思是,任由兩個孩子胡鬧?”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在胡鬧?”夜瑾淡笑,“你不經常接觸靜兒,也沒有親眼見過那個容陵,所以你不會了解他們之間的事情——當然,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我跟傾兒也不清楚,但是我們選擇不干涉。”
輕鸞不懂,兩個孩子之間能有什麼事情?而且他們都還不足十歲。
但是她這些年左相也不是白當的,況且她本身就不是個愚笨的人,那個容陵能因爲公主一句話,就對他自己下那樣狠辣的手,足以說明這個孩子不單純,甚至是個心狠手辣的。
可陛下和帝君怎麼就那麼放心呢?
“帝君不擔心那個孩子傷害到公主?”
夜瑾搖頭:“沒有人能在宮裡傷害到靜兒,你放心便是。回去安撫好予修,其他的別想太多。”
不管他們之間有過什麼,靜兒既然能答應他留下,並且說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那麼他該相信,靜兒心中自有主張。
輕鸞聞言微默,眸心閃過一抹深思,隨即緩緩點頭,“臣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