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翠紅樓之前,封不欠不忘對芸娘交代,今天別讓慕琴接待其他客人,然後又劃了一萬紋金給她。
芸娘本來還沒睡得清醒,可一接到這麼多的錢,一雙迷離的雙眼頓時是熠熠生輝般的明亮,對着封不欠連連應諾。
同時她心裡想道,這九先生看來是非常中意慕琴那丫頭,那待會自己有必要去好好指點那妮子一番,讓她在牀上侍候舒服了這位出手闊綽的大人,到時候那錢還不是說來就來!
封不欠和陸容在芸娘歡天喜地的恭送聲中出了門,走出沒多遠,封不欠就聽陸容語氣有些遲疑地輕聲在他耳邊說道:“前輩……晚輩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封不欠頭也不回:“有話說,有屁放!”
陸容嘿嘿一笑,然後說道:“您……您莫不是看上了慕琴姑娘!?”
封不欠微微一愣,轉頭看他,沉思了片刻,搖頭說道:“看上倒算不上吧……不過很有好感!她……她讓我感到很親切……”
他忽然皺起眉頭:“臭小子,你問這個幹嘛!?”
陸容自然不明白封不欠說的親切所指,只是以爲封不欠是真被那慕琴服侍舒坦了,便嘿嘿笑道:“哦!沒什麼!就是看前輩待慕琴姑娘十分的好,隨便問問!您……不會是想幫她贖身吧!?”
封不欠不由得一頓,轉頭看着陸容,他咧嘴笑了一笑:“哎!你這話倒是一語驚醒了夢中人!老子就要幫她贖身!”
說罷,他心中不禁又有些遲疑,就是給慕琴贖了身,可自己是要去“擎天四宗”的,自然不能帶着她,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青樓女子,又該何去何從!
而陸容一聽封不欠竟然真要給慕琴贖身,不免有些驚訝地說道:“前輩……晚輩多嘴說一句,您像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帶着慕琴姑娘……只怕會被旁人說閒話!”
封不欠一皺眉頭:“說什麼閒話!?”
陸容眨着小眼睛,略有些吞吞吐吐:“您……您也知道……慕琴姑娘不但是毫無修爲的凡人,還是個青樓女子……不乾淨!”
一聽這話,封不欠頓時止住了步子!
他緩緩轉過頭,冷冷看了陸容一眼,那冷厲眼神像是兩把利劍,刺得陸容心中一顫,身子不由後退了一步!
幾息之後,封不欠收回了目光,口中冰冰冷冷地說道:“在我眼裡,她比這世上大半的人都乾淨!”
陸容壓着心中的懼意,嚥了口吐沫,盡力保持笑容:“前……前輩說的是!是……是晚輩說錯話了!您不要在意!”
封不欠知道他是好意,也沒有跟他計較的意思,只是冷哼一聲,繼續向前走着!
“咱們現在去哪!?”他問。
陸容慌忙恭敬地跟上,笑道:“咱們先去‘一斗金’看一看!那裡最熱鬧,最好打探消息!”
“那又是什麼地方!?”封不欠又問。
陸容嘿嘿一笑,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個骰子,在封不欠眼前那麼一拋:“賭坊!”
……
一斗金,火羽城最大的賭坊!
陸容領着封不欠,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這裡。
此刻纔剛剛過了早上,偌大的賭坊之內卻已經是人滿爲患,熱鬧異常!
人人都如打了雞血一般的興奮,圍在一起,瞪大了血紅的眼睛,張大了早已經乾的冒煙的嘴巴,各種嘶吼吶喊,不絕於耳!整個場子裡,是讓人能跟着激動起來的熱鬧!
也不知這些人都是趕了個早,還是徹夜奮戰,未曾離開!
陸容像是真的賺了錢,竟然無比豪氣地從四方令中劃出兩萬紋金兌成了籌碼!
他本要給封不欠一半,但封不欠去擺手拒絕了!
封不欠不喜歡賭,覺得那是鬥心眼拼演技的遊戲,不適合他直來直去的性子!
陸容見他不要,倒也沒有多說,畢竟他也知道封不欠不差這點錢!
於是他揣着一堆籌碼,興致勃勃地來到一個小小的賭桌前,這個桌子上玩的是種叫“弦中牌”的遊戲,很像封不欠以前那個世界裡的麻將!都是個又慢又廢心思的遊戲!
陸容在旁邊觀戰了一會,待到有人起身,他忙補上空缺,大呼小叫地開始了博弈,並藉着空檔,有一句沒一句地跟一旁的衆人扯淡聊天,打探起近日裡的新鮮消息!
封不欠在一旁呆了片刻,不禁有些無聊,於是他便起身在賭坊中轉悠了起來,至於打探消息,交給陸容就是,他只要聽最後的彙報就行了!
可這裡面好多的遊戲他是看不明白的,正覺得百無聊賴之際,他在靠裡面的一個大賭桌旁停下了腳步!
這裡正玩的遊戲他看得懂!
賭骰子,猜大小!
最簡單粗暴的賭博方式!
而封不欠停在這裡,不只是因爲他看得懂這裡的遊戲,而是這裡有吸引他的東西!
那是一個賭客!一個奇怪的年輕人!
這是個應當大不了封不欠幾歲的年輕男子,身材不算高大,但十分的健碩。一身粗布麻衣,坦着古銅色的胸膛,赤着一雙厚實的大腳。雖然穿着破破爛爛,但好在還算是乾淨,否則真如叫花子一般!
一頭不長不短的深褐色頭髮,毫無條理地散在臉頰兩旁。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鬍渣遍佈,剛毅而又邋遢,五官也算得上英俊,只是濃眉之下,那雙本該英氣逼人的眼睛,卻是黯淡無光,眸子一動不動,如死水一般!
這竟然是個瞎子!
而更令人吃驚的是,這瞎子竟然和尋常人一般,圍着那賭桌正一臉亢奮地吶喊下注,一副老賭徒的模樣!
更可笑的是,每一次下注,他都毫不思索地喊道:“押大!”
結果每一次莊家一開,都是尖着嗓子喊一聲:“小!”
許多局下來,這瞎子竟然沒能贏得一局,卻仍然鍥而不捨地喊着“押大”,語氣不急不躁!
而四周的人都跟看傻子一般,各自幸災樂禍地看着,也不參與!
封不欠仔細一瞧,原來是莊家使壞,欺負這瞎子看不見,無論揭開之後,三個骰子拼成多大的數,那一臉奸笑的莊家總是在喊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