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倩兒難得地丟下尋風一個人離開了,再回來時手裡卻多了個酒壺。
坐在樓前的尋風輕笑着問道:“今天怎麼想起來喝酒了?”
“呵呵!”倩兒也是輕輕一笑,再道:“今晚,我想吃你最拿手的好菜。”
“這可就難辦了。”尋風很難爲情地望着倩兒。
“怎麼了?今天想偷懶了嗎?”倩兒笑盈盈地來到尋風身邊,這兩天都是尋風在做菜,倩兒只幫他打下手。
“當然不是,只是每一道菜我都很拿手,就怕你沒有準備好食材。”尋風笑看着倩兒,即使倩兒不說,也知道離別近在眼前了。
“沒準備好食材,當然不會請你動手。”倩兒說着就進了廚房。
尋風以倩兒聽不到的聲音嘆了口氣,仰頭靠在椅背上,這個溫柔且細膩的女子,八天來全心全意地照顧着他,卻從沒有要求過什麼,救命之恩何時能報,又該如何報?
望着廚房裡忙碌的倩兒,尋風也起身進了廚房。
在兩人的忙活下,一道道小菜擺上餐桌,倩兒端坐桌前看着端出最後一個菜的尋風,既有滿足也有失落,不過在她的臉上卻只能看到開心的笑容。
一頓飯下來,兩人都沒有談及離別之事,開開心心地吃完飯,收拾完了以後,兩人再搬出桌椅坐於樓前。
“即使我不說,你也該猜到了吧?”
倩兒沒敢看尋風,清靈的聲音讓人聽了都覺得哀傷。
尋風微微點頭,道:“是要走了嗎?”
“是啊。”倩兒舒展一下身體,再望着尋風輕笑道:“本來今天就要走的,但我想再多住一夜,所以明天我也該離開這裡了。”
“是捨不得這個地方嗎?”尋風開玩笑似的說道。
倩兒淡淡嘆了口氣,帶着沒有笑意的笑容問道:“爲什麼不說是人呢?”
尋風也是乾澀一笑,岔開話題地問道:“以後,我該上哪去找你呢?”
“找我?”倩兒擡頭望向天空,悽聲道:“我們……不見面或許更好吧?”
“這可不行。”尋風立即搖頭擺手道:“我還沒有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怎麼能不見?”
倩兒回身看着尋風,輕笑道:“我可不是想要你的回報才救你的。”
“知恩不報,可不是我的作風。”尋風也起身走到倩兒身邊,接着說道:“而且我的小命可是很金貴的,既然在生死之時被倩兒救了那就必須報答。”
“你真的想報恩?”倩兒偏頭看着尋風,狡黠地笑道:“我想要的東西也很金貴的噢。”
尋風拍着胸脯堅定地保證道:“只要是倩兒想要的東西,無論黃泉還是碧落必會爲你尋來。”
倩兒微微一笑,又問道:“真的?”
尋風堅定點頭:“真的!”
“不是說笑的?”
“絕不說笑!”
“不會後悔?”
“絕不後悔!”
“好吧,相信你了!”倩兒很開心地看着尋風,並不是因爲他的回報,而是爲他的人。
尋風輕輕拍地將手搭在倩兒粉肩之上,嚴肅地說道:“我從來不騙人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所以你早該相信我了。”
“就你這副嘴臉一定
騙了不少女子吧。”倩兒俏臉微微泛紅,卻任由尋風的手搭在肩膀上。
“都說了,我不騙人的。”尋風假裝生氣地看着倩兒,甩甩頭,又問道:“倩兒,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呢?”
倩兒笑嘻嘻地看着尋風,慢慢伸出三根削蔥根般的玉指。
“三?”尋風不解地看着倩兒。
“三個願望!”倩兒平靜地解說道:“我要你幫我實現三個願望。”
“這?”尋風猶疑了,這種不確定的事,他能辦到的可能性太低,而且若是倩兒所要求之事,牽扯的事情太大太廣,他也不能去做。
在尋風猶疑的時候,倩兒又開口了:“怎麼?現在就後悔了?”
尋風搖頭,輕聲道:“不是後悔,只是在想我能不能做到。”
“放心吧,你絕對能做到的。”倩兒輕輕地在尋風肩膀上拍了拍,又道:“而且我的這三個願望只關乎你我,絕不會牽扯他人。”
尋風聞言便放鬆下來,笑問道:“我是不是掉進你的陷進了?”
“是你自己求着喊着要報恩的,我可沒強求過你啊。”倩兒不悅地說道,不過尋風也算是答應她了,心裡卻是很高興的。
“好好好!”尋風無言以對,畢竟是自己說要報答倩兒的,也怪不得別人,輕輕嘆氣後便問道:“是哪三個願望啊?”
“嗯……”倩兒這纔開始想自己的願望。
尋風見狀便笑了起來,若說先前還有幾分上當的感覺,那也都在這一瞬間全部飛走了,望着認真思考的倩兒,不禁笑問道:“是不知道自己的願望,還是在懷疑我的能力?”
倩兒沒有開口回答尋風,轉過身背對着他,且一手將散披的秀髮捋順將後頸上的一根紅線顯露在尋風眼裡,倩兒這才輕聲道:“將它解下來。”
尋風抱着滿心疑問地伸出手,在碰觸到雪玉般的肌膚時心裡也難免生出一絲遐想,不過他可不是剋制不住自己的人,但也怕倩兒感覺到什麼,於是更小心起來。
“給!”尋風將解下的玉墜遞向倩兒,這是一個比銅錢稍大稍厚一點的墜飾,所雕畫的是一隻飛鳳,不過精細的雕工卻是尋風平生未見。
倩兒接過玉墜深深地看了一眼,便用眼神示意尋風轉過身去。
至此,尋風也知道倩兒想做什麼了,雖然這種飾物並不適合他,但他還是照倩兒的意思轉過身去。
倩兒一邊系起紅線一邊輕聲說道:“這根線,是我親手繫上的,也只能由我親手解下,你不能自己將它解下來,也不能讓別人碰它。”
尋風聽着倩兒的話,身體雖然未動未有異樣,但心裡卻是翻騰不已。
倩兒繫好線之後,雙臂慢慢放下卻在尋風腰間停住了,她緊緊地從後面抱住尋風,頭也伏靠在尋風背上,柔聲說道:“這便是我的第一個願望。”
尋風任由倩兒摟抱着,仰頭嘆息道:“我,並不是一個值得你如此的人。”
倩兒在尋風背上輕輕搖頭,柔聲道:“值與不值,不是由你來說的,而是由我來看來想的;對你,我願如此。”
聞言,尋風又沉沉的嘆了一口氣,雙手輕輕握住倩兒玉手。“我已經欠了不少女子,現在不能再……”
倩兒以輕靈動人的聲音打斷
了尋風:“你並不欠我什麼,這一切都是我的意願!我不知道你的過去,你也不知道我的過去,在這裡的只有我們的現在,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
尋風沒有說話,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對倩兒不可能沒有感情,但這是和對月舞的無法相比的,他可以牽起月舞的手,但他不能牽倩兒的手,現在的他甚至不知道對倩兒的是感激,還是別的什麼。
尋風沒有說話,倩兒便接着說道:“明天我就要走了,但是不想讓你看到我的另一面,所以不能帶你一起離開這裡,但我會爲你留下船隻。”
“嗯!”尋風輕輕點頭,他不會傻到去問倩兒的另一面是什麼樣子,也不會要求倩兒一定帶上他,就像倩兒說的‘他們在這裡的只有現在’,這意味着沒有過去,也不會有將來。
尋風慢慢地轉過身,正面望着倩兒,輕聲道:“若是以後有需要我的時候,便到紫月軒去,四國王都裡都有一間叫這名字的茶樓。”
“我記下了。”倩兒輕輕一笑,又道:“你可還欠着我兩個願望的。”
尋風聞言不禁低頭看了看胸前的玉墜,輕笑問道:“要是你永遠都不來解下它,我是不是就得帶着它入土啊?”
“當然了!”倩兒理所當然地笑道:“而且你不能故意將它弄壞了,必須要保護好它,即使你再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也不能將它摔壞了。”
“我可不想再被摔一次。”尋風心有餘悸地連忙擺手,這一次有人墊底都還摔成那樣,再來一次的話絕對活不了了。
“回房吧,你這摔的破碎的身體還是不要吹寒風了。”倩兒到此時才鬆開攬抱着尋風的一雙粉臂。
在尋風點頭後倩兒便扶着尋風回房去了,她比平時多呆了一會後才離開尋風房間。
第二天,當尋風起來時,倩兒已經離開了,她什麼都沒有留下,什麼也沒帶走,竹樓依舊是平常的樣子,只是人卻只剩尋風了。
尋風簡單的吃過早飯後,便來到了當日倩兒遇見他的水潭邊上,這也算是他第二次來到這裡,從倩兒揹着他離開以後就再也沒有來過,安靜的環境裡不免又想起那個溫柔又大膽且有些固執的美麗女子,她來自海上,將來或許真如她所說的‘見,不如不見’吧。
“哎!”尋風輕輕嘆了口氣將所有的雜念都拋出腦海,在一塊巨石上盤腿坐了下來,雙手放於兩膝之上,真氣慢慢地運轉起來,這是他重傷以後第一次運轉真氣,立即就發現了身體經脈的變化:現在的經脈變得粗壯了,真氣流通比以前更順暢!於是,疑問立即浮上心頭,難道摔一次還得到這麼一個意料之外的收穫?尋風不知道那絲白色真氣的事,他只能解釋爲身體的自動恢復使得那些受創的經脈在復原的同時變粗的。
尋風將真氣運轉的三十六遍都沒有發現什麼壞處,於是也就不再管它們是怎麼變通的了。
一道紫色真氣從尋風右臂竄了出來,沿着巨石快速向水潭裡鑽去,鑽進水裡以後它便向四周瀰漫開去。
片刻之後,一聲劍鳴從水裡傳了出來,巨石上的尋風帶着紫色真氣的右手在空中畫了個圈,在潭底沉靜了八天的傾城劍終於破水而出,穩當當地落在尋風手裡,整劍上下不沾一絲水汽,好像一直都是放在乾燥的地方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