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土豪,蘇眠月一向不差錢,何況這麼大的物件也搬不走,便在嘆息中將瓷瓶推倒,用錦帕纏好手後,撿了一塊最爲鋒利的朝顧靈走去。
“喂,別在本宮這裡裝死,本宮可不是皇上,不吃你這一套。”蘇眠月倚靠在門框上,低聲的詢問幾句。
見顧靈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便掏出荷包裡的銀裸子朝顧靈砸過去,直接砸了個大包出來,還是不見顧靈有絲毫反應,這才確定她是真的昏迷不醒了,否則忍耐力未免太強悍了。
走上前幾步,報復性的踢了顧靈幾腳,蘇眠月開始犯愁起來。
顧靈能來鳳棲宮,說明那些御林軍是睜一眼閉一眼的放水了,她被追殺了半天也不見有人進來幫忙,若是把顧靈交出去說不定還會惹來麻煩。
可也不能一直把顧靈放在這裡吧?
“早知道就留兩個暗衛在身邊好了,也不枉費蘇相培養他們一回。”蘇眠月小聲嘀咕着。
隱身在暗處的鐵血和冷血聽到蘇眠月的話,以手語商議一會,由冷血去見蘇眠月,聽候差遣。
“我怎麼這麼倒黴啊!”見到從房樑飄身而下的冷血,蘇眠月還以爲又是來找她麻煩的,差點要哭出聲來,抱拳道:“大俠是要劫財還是劫色?”
原本要自報家門的冷血聽到蘇眠月的話之後,身子不由得僵在原地,話也說不出口。
“大俠要是想劫財,那邊有個首飾匣子,至少能值幾十萬兩銀子,大俠儘管拿走便是。大俠要是想劫色的話……”蘇眠月的尾音拉的太長,冷血聽的毛骨悚然,他要是敢動蘇眠月一下,蘇彧第一個不會放過他,可蘇眠月隨即又道:“這個女人可是皇帝最寵愛的女人,牀上功夫一定一流,大俠儘管拿去享用。”
指着昏迷中的顧靈,蘇眠月很厚道的給她戴了頂光環的帽子。
“皇后娘娘想把這人送走?還是……”冷血受不了的打斷蘇眠月的話,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原來是他的人啊,你倒是早說啊,真是嚇死我了。”蘇眠月下意識的以爲冷血是完顏霖的人,忙拍拍胸口。
冷血誤以爲蘇眠月知道他是誰的人,便默認不語。
“騷年,太過血腥了不好,這好歹是個美人兒,留着看看也賞心悅目,變成白骨多可惜啊。”自己人來了,蘇眠月便不再擔驚受怕,一臉嘚瑟的看着不省人事的顧靈,眼裡閃爍着惡趣味的光芒,冷血只看一眼便覺得渾身顫抖。
而下一瞬,蘇眠月的舉動讓冷血十分後悔下來接這份差事,他又被鐵血算計了。
只見蘇眠月拿着裝銀子的荷包,正一下下的敲打顧靈的臉,不會讓她毀容,卻能鼻青臉腫好多天,絕對會讓顧靈她親爹孃都認不出來。
打了一會,蘇眠月累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氣,胸口的位置更是疼的厲害,可一想到顧靈剛纔是怎麼對她的,蘇眠月便覺得不夠解氣。
現在還不適合殺了顧靈,那樣太便宜她了,但利息總要收回來一些。
“傻站着幹嘛,去針線筐裡那把剪子來,把她頭髮給我剪下來,要做到‘一毛不拔’,懂?”蘇眠月不客氣的支使冷血做事,完全沒去想這樣會不會有辱一個暗衛的格調。
若非戴着面具,冷血定會臉色發青,純純被蘇眠月氣的。
“不用。”冷血說着,彎腰從靴子裡拿出一把匕首來,唰唰唰的在顧靈頭頂上飛舞着,不一會兒便把顧靈變成了姑子頭,而原本的秀髮則像是假髮套一樣躺在地上。
蘇眠月激動的吹了聲口哨,鼓掌道:“騷年,你真是太牛叉了,姐要給你點三十六個贊。”
冷血一臉發懵的看着蘇眠月,根本不懂她在說什麼,隨即又恢復冰冷的態度,默默起身退到一旁去,等待蘇眠月下一步吩咐。
“那個……”被冷血無視的蘇眠月表示很尷尬,只能用古董級的男人一點都不懂得幽默來自我安慰,輕咳一聲道:“悄無聲息的把她送回未央宮去,你能做到吧?”
冷血點頭,暗衛自是沒少做這樣的事。
“那就有勞了。”蘇眠月抱拳,畢竟不是自己的人,還是客氣一點比較好,萬一把人給氣走了,誰來保護她啊。
冷血再度點頭,上前拎起顧靈便要走,蘇眠月忙道:“等一下。”
冷血聞聲止步,順便一鬆手把顧靈扔在地上,光是聽那聲音就知道摔得不輕。
蘇眠月撇撇嘴,轉身拿了一個首飾匣子塞給冷血,帶着幾分討好的道:“我被她打的肋骨斷了,還請你幫我找一個人過來接骨。而且這個女人僞裝進來,總要有人看到‘她’從這裡走出去,我才真的沒麻煩。好人做到底,拜託拜託。”
冷血本是想要拒絕拿蘇眠月的賞,可看着蘇眠月打開的盒子又改變注意,這裡面的東西夠一支軍隊一個季度的軍餉。
“好。”冷血只吐出一個字,便一手抱着錦盒,一手拎着顧靈消失在內寢之中。
看着暗衛矯健的身手,蘇眠月忍不住扶額,“這年代的高手,都是這般冷冰冰的嗎?還好不用天天見面,否則非得被凍傷了不可。”
誇張的做了個手臂摩擦取暖的動作,卻牽扯到傷口,疼的蘇眠月直磨牙。
“顧靈,這筆賬姐先記着,早晚連本帶利的討回來。”恨恨的說着,蘇眠月彎腰將斷髮撿起來,準備一會燒掉,腳心卻被咯的不舒服,一看正是顧靈刺殺她的那支金簪,頓時寒下臉來,“那麼喜歡劃花別人的臉,不讓你受同樣的待遇,還真是對不起你。”
將金簪收好,蘇眠月便拎着斷髮走到耳房去,忍痛點了火摺子,看着顧靈的秀髮一點點化爲灰燼,這才覺得心裡的那口惡氣散去大半,嫌惡的捏着鼻子回到牀上去躺好。
肋骨斷了不是小事,還是等人來接骨再做其他事。
胸腔的疼痛,加之煩躁感讓蘇眠月無法前面,手中一直握着那塊瓷片保持戒備狀態。
一炷香之後,冷血帶着一個宮女來到內寢,只一眼便看出宮女的外形和顧靈差不多,且那身衣裳也是一樣的規格,蘇眠月不由得暗贊冷血辦事周全。
宮女上前給蘇眠月福身行禮後,冷血便抱臂站在一側閉目不語,意在保護蘇眠月。
確定蘇眠月只是骨裂,宮女遞給蘇眠月一條帕子讓她咬着,便爲蘇眠月處理傷勢,只是骨裂用再好的外傷藥也不如靜養好的快,聽了宮女的醫囑之後,蘇眠月勾脣苦笑。
莫說宮裡的形勢,能否養傷不是她自己說的算,就算出宮去也免不了要顛簸一段時日,如何能安心養傷?
“皇后娘娘若無別的吩咐,奴婢告退。”處理好傷之後,宮女便後退兩步,始終謹守身份,讓蘇眠月不免刮目相看。
“性子沉穩,不錯。”蘇眠月誇讚一句,反手拿出枕頭下的錢袋,隨意的抽出幾張面額不不大的銀票放在牀邊,道:“你救了本宮,這是賞你的。”
“這是奴婢分內的事,不敢貪賞。”宮女再度福身,不曾看向銀票一眼。
“你在宮裡行事,少不了打點之處,這些銀票拿去傍身,也能多爲你主子辦事。”蘇眠月勸說一句,便揮手示意宮女可以離開。
朝冷血看過去,見他點頭,宮女便將銀票拿好,福身準備離開。
“外面的食盒收拾一下,一起拿走。”其餘的話,蘇眠月便不再交代,相信能做臥底的人,絕不會缺乏智商。
宮女離開之後,冷血還沒離開的打算,蘇眠月微微皺眉,問道:“你家主子還有交代?”
冷血搖頭,卻是欲言又止的看向蘇眠月,最後身影一閃消失在內寢。
“真是個怪人。”蘇眠月嘀咕一句,便閉上眼睛小憩,心裡有些後悔讓冷血那麼快就離開,她還不知道太后的情況如何,也忘記打聽碧蕪的下落,真是糊塗。
夜色漸濃,這一夜蘇眠月睡的並不安穩,每每閉上眼睛便是太后倒在血泊中的情景,好似太后有話要對她說,可不論蘇眠月怎麼靠近,也聽不清太后說的是什麼。
黎明的曙光傳來,蘇眠月低嘆一聲,眼下微微泛青。
“但願太后能平安無事。”蘇眠月低喃着,秀氣的眉頭皺在一起。
此刻慈寧宮內,慕霆陰沉着臉坐在大廳之中,目光森冷的駭人,站在慕霆身側的德海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可見慕霆的殺氣多重。
慈寧宮的宮人都跪在院子裡,他們只知道太后情況不好,卻不知是怎麼個情況,但太后若有個閃失,皇帝一怒之下讓他們陪葬也不是沒可能的。
“皇上。”御前侍衛曾碩前來回話。
“說。”慕霆冷冷的擠出一個子來。
“慈寧宮昨日當值的人都分別審問了,他們供述是太后娘娘要召見皇后娘娘說體己話,將他們打發出去的。微臣單獨審問過皇后娘娘身邊的掌事女官碧蕪,但大刑用盡,碧蕪依舊不肯招供。”曾碩面無表情的回話。
“用刑?”慕霆臉色一變,卻沒訓斥曾碩一句,這也是審訊的慣有手段之一,便道:“鳳棲宮那個受傷的宮女可有口供?”
一整夜都在擔憂太后的情況,慕霆便沒有詢問案情,此刻自是要詢問詳細。
“在第一時間便已經審問過,那個叫秋月的宮女是皇后娘娘身邊的近身宮女,她說……”曾碩遲疑一下,擡頭看了慕霆一眼,見他臉色又沉了幾分,還是如實道:“秋月說她本是在門外伺候,忽然聽到屋內有動靜,便看了一眼,見到皇后娘娘正拿着匕首刺殺太后娘娘,而她身上的傷正是爲太后擋了一刀,被皇后娘娘所傷。”
曾碩回完話便不再多言,他的任務只是尋找證據,以及保護慕霆安全。
沉默一會後,慕霆看向德海,問道:“林嬤嬤還沒有醒過來?”
“御醫說林嬤嬤被傷了頭部,不知能否醒來,只能看造化了。”德海答道。
慕霆緊抿着薄脣,目前爲止一切的證據都指向蘇眠月是兇手,可慕霆總覺得有怪異之處。
“這件事,你們怎麼看?”慕霆聲音冰冷而沙啞,一夜的時間讓他疲憊的發聲都會痛楚。
德海和曾碩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不安,這可不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