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陰謀再現!

大年三十,長平王府內自然是熱熱鬧鬧。

許幼蘭因爲到了年節,自然不能再繼續留在長平王府,頭兩天就回了許府。

而許青梅沒有了許幼蘭這個玩伴,自然就又盯上了淺夏。

穆流年擔心許青梅毛毛燥燥地,會傷及淺夏,所以叮囑了三七和妖月,不準讓請青梅靠近淺夏三尺之內。

於是,大年三十這日,便出現了這樣有些詭異的畫面。

淺夏在初雲軒的正屋裡坐在榻上做針線,許青梅坐在了離她五尺開外的一把官帽椅上。兩人之間,還隔了一個三七。

許青梅看着淺夏極有耐心地慢慢縫製着,忍不住嘀咕道,“表嫂,你就先別做這個了,我們一起去園子裡賞賞梅花如何?”

淺夏還沒說話,一旁的青姑姑便道,“表小姐,今日的天色不好,您看外頭還有些陰沉沉的,這樣的天氣,實在是不宜外出賞花。萬一世子妃再受了涼,可就麻煩了。”

“那難不成就一直坐在這裡憋着?”

淺夏頭也不擡,輕聲道,“等過完了年,我和元初還會再去城外的琳琅別苑裡小住。到時候,父王和母妃也會同行。你去不去?”

許青梅的眸子一亮,“真的?初幾去?”

“應當是初二就會去。父王和母妃初六就會回來了。因爲初五是破窮日,一過了初五,這走親訪友的就會增多,到時候,父王和母妃難免是有應酬的。”

“那我們呢?是不是可以多住幾日?”

淺夏這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擡頭看她,“應該是可以的。只不過,也要看你的表現了。”

許青梅的小臉兒一耷拉,“不會又要讓我做什麼繡品吧?我感覺拿針線,比拿弓箭還要累人呢。坐上一會兒,我就腰痠背痛的。”

“那是因爲你平日裡這樣安靜地坐着的功夫太少了。”淺夏說着,伸手指了一下她的腳尖兒,“瞧瞧,若是你現在這樣坐着,有外頭的夫人小姐們看見了,只會說你沒有坐相了。你就不能好好地坐着?”

許青梅撇撇嘴,她原本就是兩手支在了座椅上,然後上身微微彎了些,因爲坐得比較靠後,所以兩隻腳也離了地,兩腿就這樣慢慢地晃悠着。

這會兒被淺夏這麼一說,她還真有些不好意思繼續這樣晃着了。

有些不高興地從椅子上下來,再慢慢地坐了下去,這一次,雙腳也收攏了,身子也坐直了,兩手很是規矩地放於了自己膝上。

“這回總成了吧?”

淺夏搖頭輕笑,“這些日子,母妃一直拘着你在學規矩,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如何學的?若是剛纔的樣子被母妃看到了,這琳琅別苑,你就休想去了。”

“好表嫂,我知道你不會說出去的,是不是?再說了,我這不是也沒有拿您當外人嗎?”

“行了,你表哥有事外出,擔心我一個人悶的慌,所以才叫你過來陪我說說話。說實在地,你不過來,我倒是還能圖一個清靜,你這一過來了,我倒是覺得兩隻耳朵都要被磨出繭子來了。”

許青梅不樂意了。

“大表嫂,您至於這樣貶損我嗎?”

淺夏輕笑,“出去賞梅是不大可能了。你若是不嫌悶,我們就手談一局如何?也正好試試你最近的棋力如何了?”

“好呀好呀!”只要不再讓她這樣乾坐着,看着有些頭疼的針線活,這會兒讓她做什麼,她都是願意的。

“許幼蘭回許府也有幾日了,你可曾派人過去問候一聲?”

擺好了棋盤,兩人都挪到了榻上盤膝而坐。淺夏想到了許幼蘭與許幼婷的性子大不相同,只怕這一回府,與被毀了容的妹妹對上,會沒有什麼好果子吃了。

“去過了。她還成。聽說許幼婷因爲容貌有損,不怎麼出自己的院子。堂叔去了雲府幾次,要請雲公子給許幼婷看診,可是不是人沒在,就是因爲人在藥廬裡,叫不出來。”

“哥哥這些日子確實忙碌,之前璃王世子的事,他也沒少辛苦。”

“嗯。不過,我聽着堂叔那邊兒的語氣,似乎是有些不滿。最近請了太醫院的一位太醫先看着,聽說用了些藥,比原來的樣子好了一些。”

“那就好。”淺夏臉上浮着淺淺淡淡的笑,許青梅總覺得她的笑裡頭有幾分的疏離,還有幾分的淡漠。若是尋常的女子聽到這樣的事情,只怕會親自着人去請了雲公子到許府走一遭的。可是她不僅沒有,反倒是表現得一切與自己無關一樣。

淺夏察覺到她觀察自己的視線,笑問道,“怎麼?我的臉上有花?”

許青梅搖搖頭,“只是覺得你跟尋常的女子不一樣罷了。畢竟許幼婷也是許家的人,喚你一聲表嫂的,你爲何不想着親自去找雲公子?”

“找哥哥做什麼?爲許幼婷看診麼?不如你告訴我,我有什麼理由這樣做?”

許青梅一愣,右手捏住了棋子,就那樣僵在了半空中,“可是一般的嫂嫂不都是如此嗎?而且又是親戚,你若出面,只怕這會兒雲公子早就去了許府幾趟了。難道你就不擔心姑姑會說你生性涼薄?親戚受了傷,你都不聞不問?”

淺夏輕擡了眼皮,似笑非笑道,“哥哥是哥哥,我是我。哥哥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再說了,他是醫者,每日請他上門求醫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憑什麼哥哥就一定要給許幼婷去看病?再說了,她那是容貌有損,並非是足以致命之病。你可知道,這京城中有多少人尋他,是爲了醫治不治之症,以保全性命?”

許青梅眨眨眼,對於淺夏的這番話,似乎是不能理解。

“可是,他們也不是跟雲府有親戚呀。所謂親戚,不就是要相互幫扶嗎?”

“可許幼婷喚我一聲表嫂,又與雲家何干?與哥哥何干?哥哥是醫者,在他的面前,只有疾病,只有重病與小病之分,何來親疏之別?”

這一回,許青梅似乎是聽懂了。

“哥哥是玉離子神醫的高徒,他要做的事情,便是排出三年去,也排不完的。他只有一雙手,一個人,許幼婷的這種情況,又非是除了他便不成的,何苦非要請他去?”

淺夏說着,以眼神示意她速速落子,然後再從棋壇裡取出一子落下,“許幼婷的臉,我已經問過府醫了,並非是無藥可治。只是需要時間罷了。當然,要恢復成原來的模樣,也是不可能的。最好的效果,也便是將臉上的疤痕淡化了,然後再施以粉黛,也不會太顯眼兒。既然如此,何苦非要去請哥哥?”

“表嫂的意思是說,許幼婷這事兒,算不得什麼大病,不值得雲公子出手?”

淺夏搖搖頭,“青梅,若是你眼前有兩人,一人重傷快死,一人只是傷及了手腕,仔細調理便可痊癒,你會選擇治誰?再則,假若你是神醫,一個患了重症,遍請名醫無效,一個只是輕微地咳嗽幾聲,你會選擇先救誰?”

許青梅這才明白了過來,眼睛瞪得大大地,長長地哦了一聲,“我明白了。在雲公子看來,但凡是上門尋他的,當是以重症爲先。至於許幼婷這種情況的,也不是非他不可。表嫂,我說的對不對?”

“有幾分的道理了。青梅,你雖是喜歡舞刀弄槍,騎馬射箭,可是你別忘了,你首先是一個女孩子。這高門內宅之中,可並不是都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光鮮亮麗。許幼婷因何傷成了那樣,你就沒有想過?爲何連母妃都不曾再派人繼續關注了?”

許青梅微微一怔,這纔想起,姑姑似乎是對許幼婷的事情也不上心。只是派了府醫去看了幾次之後,便不再理會了。

難不成,這許幼婷的臉,還另有內情?

“你的性子直,這一點,難能可貴,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你這樣的人,容易打交道,可是青梅,你不僅僅是你許青梅自己,你還是許家的嫡系嫡女。這樣高貴的身分,你可知道對於外人來說,意味着什麼?”

許青梅的臉色微僵了僵,類似於這樣的話,母親跟她說過,姑姑也跟她說過,可是她一直都以爲那些是大人們的事,她還小,所以。

許青梅輕咬了一下嘴脣,事實上,她一點兒也不小了。

對面的這位表嫂,才比她年長一歲,可是表嫂除了性子冷淡一些以外,對於府上的諸事,還是幫着安排得井井有條,特別是一些大事上,總是能表現得很沉穩,很淡定。

她知道表嫂不會無緣無故地與自己說這些,想來,自己這些日子,許是做了什麼讓她擔心的事了。

“我知道你近來這些日子,常隨母妃出去串門。青梅,你要永遠記得,你眼睛看到的好,不一定就是真的好。你耳朵裡聽到的關於別人的壞,也並非就是真的壞。你若是連最起碼的辨別是非的能力也沒有,我只能說,許家嫡女這個頭銜,你擔不起。”

這話委實有些重了。

許青梅猛地一擡頭,用一種有些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淺夏,似乎是在質問她,她有什麼資格這樣說自己?

“我是穆家的嫡長媳,也是你們許家的外甥媳婦,青梅,你該明白,什麼人對你來說是最重的,最可信的,什麼人對你而言,當是表面上維繫和樂,心中卻是應當加以防範的。”

許青梅一言不發,就這樣坐着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然後將手中的棋子一拋,從榻上跳了下來,一言不發地走了。

青姑姑走了過來,幫着將棋盤收拾了,“世子妃,表小姐怕是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的。”

“她的年紀不小了,舅舅和舅母以前將她保護地太好了。她這樣的性子,再在京城待下去,勢必會引來麻煩。說她單純天真是好聽地,說難聽了,就是個沒心沒肺的,讓人拿了當槍使,只怕她自己還在那兒替人家義憤填膺呢!”

“世子妃的眼睛毒,能看出這一點來。王妃自然也看出來了,可是到底是自己的親侄女,捨不得將話說的太重了。”

青姑姑這些日子看得分明,王妃又是何嘗不是擔心許青梅?

“今日我這話說的有幾分重,她雖直爽,人卻不傻,假以時日,自然是能體會出一二的。性子開朗活潑是好事,可若是因此而犯下了無心之失,就未必會讓人待見了。”

“世子妃說的是。就讓表小姐自己先去想一想吧。別人說地再多,只怕她也是聽不進去的。”

淺夏點點頭,對於許青梅,她沒有什麼太高的奢望,只是希望她不要被人利用了,從而做出一些傷害了長平王府和許家的事情來就是。

當然,長平王妃雖然是無心苛責於她,可還是在她的身邊放了幾個心思通透的人伺候着。否則,怕是這會兒指不定惹出什麼大亂子了。

“她與同爲將門之女的桑丘月交好,這原本也是無可厚非,可是她不該只是讓人打聽了一下許家的事後,便以爲我袖手旁觀不加理會。若是孰親孰近都分不清楚,那母妃也就是白疼她了。”

青姑姑沒再搭話,主子的心思,她能明白,一切,還不都是爲了整個兒家族好?

許青梅心情沉重地回了自己院子,呆坐了一會兒之後,便趴在了被子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近身侍奉的丫環一瞧小姐如此,個個兒面面相覷,卻是哪個也不敢近前勸慰。

倒是王妃撥到了這個院子裡的管事嬤嬤將下人們都打發了出去,再打了熱水進來,弄溼了帕子,再將她扶了起來,慢慢擦了擦。

許青梅這裡的事,自然很快就傳到了王妃那裡。

淺夏也沒有打算瞞着,她並不認爲自己今日的這番敲打就錯了。因爲一丁點兒的小事,就來質疑她淺夏的人品,置疑雲家的聲譽,自己今日對她,已經是客氣的了。

如果不是因爲念在了她是許家的女兒,而且爲人太過單純,怕是會說的更難聽了。

她現在就是要看看,王妃會不會護着許青梅,而許青梅自己,到底能不能想得通,她自己到底做沒做錯,又是錯在了何處?

淺夏並不認爲桑丘月在許青梅耳邊說了什麼,是桑丘子睿指使的。在外人眼中風光霽月的他,定然是不屑於此道的。

更要緊的是,淺夏相信,桑丘子睿不會讓人如此地來詆譭他的盟友。

王妃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也只是置之一笑,好一會兒才道,“淺夏做的對。是我這個姑姑的心太軟了些。若是長久下去,只怕反倒是會害了青梅。”

“這一次,也是表小姐自己撞了過去,她不該爲了許幼婷那樣的人,而去置疑了世子妃。”一位嬤嬤倒是十分公允地說道。

“是呀,她自己被人當槍使了,卻還渾然不知。這個丫頭呀,也是時候給她些教訓了。”

“今晚是年三十兒了,明日一早,您還要給王府上下派紅包呢,奴婢將那荷包都準備好了,碎銀子也都一併包好了。至於各房的管事和主事,您看,還是按去年的分例給?”

“明日就讓世子妃來派發就是。她如今也是王府的女主子了,一切就按她的意思辦。”

嬤嬤微愣了一下,明白王妃這是有心放權給世子妃了。只是不知道,這位性情冷淡的世子妃,是否願意接手呢?

年三十兒的晚宴,自然是極爲豐盛的。

這一晚,淺夏見到了入府這麼久以來,極少見過面的柳庶妃和她的兒子穆煥然,還有幾位沒有名分的侍妾及她們的女兒。

雖然也是長平王府的小姐,可是這氣度之上,到底還是差了些。

長平王妃早年因爲照顧穆流年,所以這些庶子女的教導,便一直都是由梅側妃和柳庶妃來做的。這庶出的小姐本來身分就低下,有些自卑,再加上教導她們的都是姨娘小妾,這氣度,自然也就差了一些。

不過,淺夏對於穆煥然的印象倒是還不算,一雙眼睛倒是透亮,見到她,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再就是一臉羞怯的笑。

長平王府總共有三位庶出的小姐,分別是穆煥巧,穆煥貞,穆煥容。

這三姐妹模樣兒倒是生得都很秀麗,特別是大小姐穆煥巧,更隨了柳庶妃的眉眼幾分,總會給人巧笑嫣然的感覺,倒是正應了她閨名裡的那個巧字。

三位小姐雖然是有些拘謹,可是從穿戴上來看,王妃倒是不曾虧待了她們。

她們與柳庶妃和幾位侍妾一起坐了一張桌子,穆煥然則是被穆流年給招呼到了他們這一桌,一起說話。

這年節的晚宴,自然是不比尋常的用膳,沒有了那麼多的規矩,大家可以高聲喧譁,也可以痛快飲酒。

整個王府早在年三十兒的後晌,便已經是張燈結綵,大大小小的大紅燈籠,掛得滿院子都是,如今到了晚上,更是看上去熱鬧明豔了幾分。

不同於王府的其它地方,倚心園裡,穆流年只吩咐下人們將所有的院燈、廊燈,都換成了新的,並沒有特意地張燈結綵。

倒不是穆流年捨不得花銀子,而是如此明豔的氛圍,只怕不是淺夏喜歡的。

不過,他倒是有心,讓人將弄了一些假的絹花過來,在院子裡和廊道里擺放了不少,這可比燈籠綵綢,還要更貴一些了。

那絹花做得相當逼真,而且爲了力求效果好,能討得淺夏的歡心,他還讓人在擺放之前,特意拿到了曝衣房去用薰香一一薰了,力求做到形似,香味也似!

對於他的這番安排,淺夏自然是無比驚喜,不過,仍然是埋怨了他幾句,這些銀子,似乎是花得有些不值。

穆流年解釋道,這些絹花都是以絲帛製成,若是髒了,捨不得扔掉,可以用水沖洗即可,並非是擺放幾日,就得扔掉了。

當然,倚心園裡的這些絹花,在外頭自然是看不到的。

穆流年有孝心,給王妃的院子裡也送去了一些,只不過王妃心裡頭開懷,將這些都放在了屋子裡,哪裡捨得擱在廊道里?

穆煥然的幾杯酒下肚,話也多了起來,不再像剛過來時,那樣的拘謹了。

穆流年幫着淺夏布了一些菜後,笑看向了這位三弟,“你年紀也不小了,可曾想過要入仕?”

穆煥然的手一頓,筷子裡剛剛夾起來的一塊兒肉就掉到了桌子上,而他自己竟是恍若不知。

“大哥的意思是?”

“你是想走恩蔭,還是想要自己去考科舉?你是穆家人,我世襲了王府的世子之位,父王仍然是可以再保舉一子入國子監或者是其它的地方的。你可想過,自己將來如何?”

這話,柳庶妃是沒有聽到,若是聽到了,定然是第一個跳出來,自然是希望他能走恩蔭,然後入國子監讀書,多交些貴族子弟爲友。

穆煥然顯然是沒有想到過這個,他今年不過才十五,以前他上面還有一個二哥,有什麼事情,一般來說,也不會輪到他來發表意見,如今當着父兄的面兒,他反倒是有些手足無措了。

長平王妃看了他一眼,“你今年十五,明天就十六了。這個年紀入國子監,倒也剛剛好。你與流年不同,你不喜武,偏愛文,入國子監讀書,將來自然也會有一個好的前程。”

穆煥然愣了一會兒,然後輕輕低了頭,手上的筷子也慢慢地放下了。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那個宛若是太陽一般讓他仰望的大哥,竟然是會主動地來關心起他來。他一直都知道,這位大哥是與衆不同的,是有着極其傳奇的才華的。

直到他宣佈身體康健,慢慢地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之中,他才發現,這位大哥比他想像之中,更爲強悍,當然,也更爲可怕!

就比如穆煥青,他就是一個無可爭議的例子。

長平王喝了一杯酒,咂巴了一下嘴,挑挑眉,“你大哥和母妃說的都有道理。你的身體也不是太強健,從小也不曾有習武的根基,倒是適合繼續唸書,我聽府上的先生說,你的課業不錯,而且還練得一手好丹青。若是你沒有什麼別的想法,等過了年,開了春兒,就去國子監報到吧。”

穆煥然的身子輕顫了顫,他自然知道自己若是能進了國子監,將來自己的前程會有多麼光明,可是,這突如其來的恩惠,讓他感覺有些不真實。

穆流年細細地看着他,輕笑了兩聲,“你的字練得不錯,前日在書房做的那首詩也是極好。很有才氣,好好讀書,也要讓旁人看看,我們穆家的兒郎,並非只是精於武道。”

穆煥然猛地一擡頭,有些難以置信道,“大哥知道?”

穆流年點了點頭,“大哥雖然平時與你相處不多,可是該知道的,還是知道的。等明年去了國子監,沒事也就多出去走動走動。”

長平王妃笑了,“行了,這事兒就這麼訂下了,等明年,你的月例也就該漲漲了。到底也是男子,總憋在府中不出門,怎麼能有見識?”

“是,母妃。”穆煥然這才相信,自己的確是要開始接觸一些外頭的人和事物了。不再是無人關注的庶出三公子了。

“去國子監之前,先來倚心園一趟,我有些話要囑咐你。”

穆煥然擡頭看向了這位大哥,一直以來,他們二人接觸地就並不多,多年來,王府內有一個才華橫溢的二哥,疾病纏身的大哥,他這個三公子,從來就是一個不起眼兒的存在。

可是今晚,似乎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長平王妃亦是微詫,要知道,他的倚心園,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這麼多年了,穆煥然可是一次也未曾進去過。

倒是那個穆煥青,以前曾仗着梅氏的勢,進去過幾次,雖然是未曾到達最核心的位置,可也是已經觸怒了穆流年。

可是現在,穆流年竟然是主動讓穆煥然去倚心園找他說話,看來,他對這位三弟,是真的有幾分上心了。

年三十兒的晚上,但凡是父母健在的,都會選擇了守夜的,必須要守過了子時,那麼,自己的父母就會長壽安康。

淺夏和穆流年,自然也不例外。

伴隨着那淡淡的娟花的香氣,淺夏感覺自己似乎是有許久不曾聞到過這種味道了。

事實上,自從發現她有孕之後,所有的薰香都停了,就連穆流年自己的衣物,也不再用薰香,就是怕有人會在這裡頭做手腳。

而這次的絹花,穆流年也是親自着人看守着,用了對人體有益的香料。特別還叮囑了,都放置在了廊道內,或者是院子裡,總之就是不許進屋子。

這也是爲了以防萬一,畢竟這東西在院子裡擱着,氣味散發得快,而且又沒有阻礙,也就不會對淺夏有什麼傷害了。

其實,穆流年也的確是小心地過了頭了。

這倚心園裡守了近百名暗衛,哪怕是哪個丫頭中午吃了幾碗飯,喝了幾口水,上了幾趟淨房,他們都是門兒清,何必再多此一舉?

沒辦法,在穆流年看來,淺夏就是他的心頭寶,恨不能小心得再小心!如果不是自己有正事要做,是真恨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守着她。

初一早上,自然是各院各房的管事丫環全都出來給主子們請安道福。

這一次的年節封賞,也是淺夏來吩咐發的。

等到一圈兒安請完了,淺夏也是真有些累了。

她本來這厭食的毛病就沒有好多少,這會兒再有這麼多的人給她請安,她也是有些撐不住了。

“回世子妃,還有最後一撥兒了,是穆家旁系的一些晚輩子侄來給您請安的,您再堅持一下。等送走了她們,也就無事了。”

淺夏衝青姑姑點點頭,有氣無力道,“那就快着些。我是真有些乏了。”

初一中午的時候,自然就是閤家的午宴了。

因爲長平王府是穆家的嫡系,這午宴,年年也都是在長平王府辦的。

這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人加上,竟是辦了四五十桌。

因爲人數衆多,年年也都是分了男女席開宴的。

淺夏因爲有孕在身,長平王妃也沒有讓她管地太多,大部分的事情,也都是她在操持的。

淺夏坐在了暖閣裡,穆煥巧三姐妹在屋子裡陪着她說話。

雖說淺夏嫁進來快一年了,可是跟她們三姐妹,還真是算不得熟絡,當真是連話也沒有說過太多。

淺夏的性子本就偏冷,再加上了身分的緣故,這屋子裡的氣氛,還真有些不自在。

直到青姑姑進來稟報,說是開宴了,穆煥巧三人才覺得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可以出去透透氣了。這位大嫂,雖然是話不多,可是這一身冷然的氣勢,還真不是什麼人都能受得住的。

等到了宴會的大廳,淺夏自然是與長平王妃一起坐。同桌的,還有幾位族老的夫人,都是淺夏的長輩。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位看起來面慈的老夫人開口問道,“聽聞世子妃是出自允州盧家,可是確有此事?”

長平王妃的臉色一瞬間就難看了起來,淺夏的身世本就是有些尷尬,一直以來,在長平王府就是個忌諱,想不到這位族嬸,倒是一開口就讓人不舒服。

“回這位祖母,淺夏出自京城雲氏,家母雲氏,如今是定國公夫人林夫人。至於您剛剛說到的允州盧家,我十歲之前,的確是曾住在那裡。”

雲筱月和離再嫁之事,人盡皆知,淺夏不認爲這有什麼好丟臉的。連皇上都下了旨賜了郡夫人,而且林少康也不介意母親是和離的身分,他們這些外人,有必要以此來大做文章麼?

“十歲之前?這麼說,世子妃果然是與盧家有些血脈關係了?”

淺夏的眼睛微微一眯,“不知這位祖母想說什麼?”

老夫人的笑容微微一僵,“要說這盧家,其本家兒,應該是在京城,雖說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可也算得上是清白家世了。只是前些日子,我聽聞盧家有位小姐被賣到了青樓之中,正巧就是出自允州的盧家。我老婆子也是出於關心,所以纔會有此一問。”

此話說完,桌上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長平王妃自認脾氣算是好的了,可是這會兒這位族嬸卻是當着這麼多族裡的長輩的面兒,說出這樣一件事兒來,分明就是爲了破壞整個兒宴會的氣氛了。

大過年的,你什麼不好說,非得說這些?

難怪會一再地確認淺夏是不是原本姓盧?這分明就是明知故問!

淺夏曾出現在了允州,爲盧少華收屍的事,哪個不知?誰人不曉?她有必要如此麼?這是衝着淺夏來的,還是衝着他們長平王府來的?

長平王妃越想越氣,手中的玉箸,也是巴嗒一聲,就落在了那碗碟之上。

“族嬸這是何意?怎麼?依着您的意思,這天底下但凡是從允州出來,並且是姓了盧的,就都是淺夏的什麼親戚了?那依族嬸的意思,但凡哪天有個什麼人犯了朝廷律例,張口便說姓穆,還就得是我穆家的人了?”

長平王妃的語氣微冷,表情冷然,那位老夫人許是也覺得自己說地有些過了,訕訕地笑了笑,“王妃不必生氣。若是沒有根據的話,我老婆子自然也不會亂說。”

淺夏抿脣一笑,“那不知這位祖母有何根據?要知道,您剛剛這番話,若是不能拿出真憑實據,那麼,您可是就有着毀謗朝廷命婦之嫌,輕則杖責二十,重責流放千里。”

淺夏不輕不重的兩句話,卻是讓那位老夫人的身子微僵了僵。

再一看淺夏臉上的笑意不減,只是看不出一丁點兒的溫和,反倒是透着幾分的陰冷之感。那一雙如皓月般的眸子裡,此時所散發出來的光茫,竟是有些讓人心底發寒。

老夫人只覺得脖子上有些冷,下意識地便縮了一下脖子,然後再有些不自在道,“老婆子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考慮到若果真有此事,那麼,豈非是污及了世子妃的聲譽?再怎麼說,也是您的親妹妹不是?若是被人家說你如今富貴了,隨了母姓,嫁入了長平王府,卻對自己的親妹妹,不聞不問,以致其淪落風塵,這也是不妥的吧?”

淺夏淡然一笑,“既然這位祖母這樣說了,那好呀,您說說是在哪家的青樓?正好,我也讓人去打問一番。若是果有此事,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是不能冷眼旁觀。若是並無此事,那麼,您是選擇當衆被杖責三十呢?還是說,咱們直接送官再懲呢?”

這話一出,老夫人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一旁的一位老夫人瞧着有些看不過去了,出聲維護道,“世子妃未免欺人太甚了吧?再怎麼說我們也是你的長輩,你既然是喚了她一聲祖母,如何還能說出杖責和送官這樣的話來?豈非是讓人說我們穆家婦不知尊卑長幼?”

淺夏輕笑了兩聲,這一回,是真的笑得有些開心了。

她這一笑,倒是把在座的衆人都給笑懵了。

好一會兒,淺夏才止了笑,面色略有些發紅,“這位老夫人說的好生奇怪!依着您的意思,你們是長輩,無論是冤枉我,還是往我身上潑髒水,我就得好生的受着。反倒是你們可以隨意地誣陷我了?別忘了,您剛剛也說了尊卑長幼!我是皇上親口冊封的正二品夫人,是長平王府的世子妃。你們是什麼身分?僅僅是仗着所謂的長輩身分,就可以對我肆意地欺侮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衆位夫人皆是色變!

因爲她們這裡鬧騰了起來,所以,整個大廳裡,這會兒都是安靜得聞不到一絲聲響。

長平王妃倒是微微挑了挑眉,脣角勾了笑,她就知道,她的兒媳婦,可沒有那麼容易讓人給欺負了去。平時裡不言不語的,可不代表了她就是真的好性子。

一旁的青姑姑是位心思玲瓏的,不卑不亢道,“按律,毀謗正四品誥命夫人以上品級的命婦,輕則杖責二十,重則流放千里。可若是毀謗正二品以上夫人,最重者,可賜白綾一條。”

大過年的,其實青姑姑也不願意說這些晦氣的話,可是沒辦法,人家都欺上門來了,她這個做人家管事姑姑的,總不能當是什麼也沒聽見吧?

淺夏笑看着微微發抖的兩位老夫人,“剛剛這位祖母說是哪家青樓來着?我沒聽清楚,還請您再說一遍。”

三七抽了抽嘴角,人家似乎是壓根兒就沒說吧?小姐您這樣誘供真的好嗎?

老夫人似乎是受到了什麼魔力一般,竟然真的就說了出來,“是,是京城最大的青樓,醉煙閣。”

淺夏一聽到這個名字,脣角彎起來的弧度就更大了一些。

如果她沒有記錯,這家青樓,應該是穆流年的產業吧?

呵呵,別說是盧淺笑沒有被賣到那裡,就是真的賣到了那裡,他們哪個敢說?

“三七,去,帶上咱們王府的侍衛,去醉煙閣好好地瞧一瞧。看看有沒有剛剛這位老夫人所說的盧家小姐。無論有沒有,都要將那裡的管事帶回來問話。”

“是,世子妃。”

先前幫着老夫人說話的那一位,似乎是瞧着苗頭有些不對,就想着藉着尿遁。

哪成想,淺夏竟然是直接就下了令,今日的事情不弄個水落石出,誰也不得離開。畢竟,事關朝廷正二品夫人的聲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淺夏微眯了眼睛,竟然是想着置之死地而後生麼?

以爲將盧淺笑賣去了那等地方,就可以危及她的聲譽,從而逼她讓出這長平王府的世子妃之位麼?

她倒是真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是能出此狠招來對付自己?

僅僅是衝着她自己來的,還是衝着整個兒長平王府來的?

------題外話------

今天又開始咳嗽了,大夫說可能是咽喉炎,一天喝了一瓶糖漿。心疼我的嗓子呀,再這樣下去,還怎麼去K歌?這不是在剝奪我的人生樂趣麼?腫麼破?

第三十七章 鶴蚌相爭!第六十章 夜煞之主!第六十六章 潛入王府!第三十五章 降爲梅妃!第四十八章 婚事提前?第三十七章 自取其辱?第六十五章 前往蒼溟!第八十七章 撲朔迷離!第四十八章 刺史吐血!第十九章 他是刺客?第三十八章 到達陽州!第四十三章 算計之中?第四十九章 淺夏重傷?第三十七章 自取其辱?第十一章 極品姨母!第七十九章 福澤雙親!第六十八章 找補回來!第七十五章 形勢嚴峻!第六十四章 一起過節!第二十一章 相互算計!第二十七章 一曲驚人!第九十二章 皇甫定濤!第五十七章 都有秘密!第九十七章 另有所圖!第七章 挑明瞭說!第八十七章 催眠渣父!第五十章 不嫌累麼?第十四章 怨不得我!第八十九章 愛而不得?第七十六章 暗渡陳倉!第七章 挑明瞭說!第九十四章 暗中操作?第四十八章 刺史吐血!第三十章 算計皇上?第三章 刻意安排?第七十七章 這是栽髒?第六章 開始授琴!第三十七章 鶴蚌相爭!第四十一章 她的試探!第六十一章 營救成功!第二卷 第一章 初入桃林!第四十九章 夫妻爭吵!第七十四章 出大事了!第三十章 無關緊要!第六十八章 等待機會?第七十四章 短暫平靜!第三十四章 猛烈反擊!第八十八章 準備和談?第十二章 意料之外!第七十六章 未雨綢繆!第三十二章 借刀殺人?第三十七章 先試一試!第七十一章 開誠佈公!第二十三章 達成協議!第九十七章 另有所圖!第一章 誰的人情?第三十八章 成全你吧!第二十二章 淺夏之懼!第七十二章 合作開始!第九十二章 皇甫定濤!第四十九章 夫妻爭吵!第七十章 竟然是他?第二十四章 皇上試探!第五十四章 太后薨逝!第六十四章 情敵相見?第五十三章 引狼入室?第七十章 竟然是他?第八十四章 誰的佈局?第八十九章 淺夏出手!第六十六章 佈局高手?第四十章 賣身如何?第二章 偏心渣爹!第六十六章 佈局高手?第六十七章 你願意麼?第五十六章 這叫催眠?第六十六章 潛入王府!第七十五章 活色生香!第十九章 推波助瀾!第九十六章 死罪難逃!第十八章 公子云華!第三十七章 自取其辱?第二卷 第一章 初入桃林!第五十九章 五爪金龍!第五十八章 協力守衛!第六十一章 真實身分!第五十五章 元初毒發!第五十七章 準備出手!第五章 絕不放過!第十三章 情勢逆轉!第九十四章 暗中操作?第八章 步步維艱!第二十六章 要幹什麼?第六十二章 祁陽大捷!第八章 終於得手!第七十四章 短暫平靜!第十九章 推波助瀾!第十五章 忍不住了?第二十九章 要挾雲氏!第四十九章 淺夏重傷?
第三十七章 鶴蚌相爭!第六十章 夜煞之主!第六十六章 潛入王府!第三十五章 降爲梅妃!第四十八章 婚事提前?第三十七章 自取其辱?第六十五章 前往蒼溟!第八十七章 撲朔迷離!第四十八章 刺史吐血!第十九章 他是刺客?第三十八章 到達陽州!第四十三章 算計之中?第四十九章 淺夏重傷?第三十七章 自取其辱?第十一章 極品姨母!第七十九章 福澤雙親!第六十八章 找補回來!第七十五章 形勢嚴峻!第六十四章 一起過節!第二十一章 相互算計!第二十七章 一曲驚人!第九十二章 皇甫定濤!第五十七章 都有秘密!第九十七章 另有所圖!第七章 挑明瞭說!第八十七章 催眠渣父!第五十章 不嫌累麼?第十四章 怨不得我!第八十九章 愛而不得?第七十六章 暗渡陳倉!第七章 挑明瞭說!第九十四章 暗中操作?第四十八章 刺史吐血!第三十章 算計皇上?第三章 刻意安排?第七十七章 這是栽髒?第六章 開始授琴!第三十七章 鶴蚌相爭!第四十一章 她的試探!第六十一章 營救成功!第二卷 第一章 初入桃林!第四十九章 夫妻爭吵!第七十四章 出大事了!第三十章 無關緊要!第六十八章 等待機會?第七十四章 短暫平靜!第三十四章 猛烈反擊!第八十八章 準備和談?第十二章 意料之外!第七十六章 未雨綢繆!第三十二章 借刀殺人?第三十七章 先試一試!第七十一章 開誠佈公!第二十三章 達成協議!第九十七章 另有所圖!第一章 誰的人情?第三十八章 成全你吧!第二十二章 淺夏之懼!第七十二章 合作開始!第九十二章 皇甫定濤!第四十九章 夫妻爭吵!第七十章 竟然是他?第二十四章 皇上試探!第五十四章 太后薨逝!第六十四章 情敵相見?第五十三章 引狼入室?第七十章 竟然是他?第八十四章 誰的佈局?第八十九章 淺夏出手!第六十六章 佈局高手?第四十章 賣身如何?第二章 偏心渣爹!第六十六章 佈局高手?第六十七章 你願意麼?第五十六章 這叫催眠?第六十六章 潛入王府!第七十五章 活色生香!第十九章 推波助瀾!第九十六章 死罪難逃!第十八章 公子云華!第三十七章 自取其辱?第二卷 第一章 初入桃林!第五十九章 五爪金龍!第五十八章 協力守衛!第六十一章 真實身分!第五十五章 元初毒發!第五十七章 準備出手!第五章 絕不放過!第十三章 情勢逆轉!第九十四章 暗中操作?第八章 步步維艱!第二十六章 要幹什麼?第六十二章 祁陽大捷!第八章 終於得手!第七十四章 短暫平靜!第十九章 推波助瀾!第十五章 忍不住了?第二十九章 要挾雲氏!第四十九章 淺夏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