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姨好像不在店內,電話響了好久也每人接;現在是七點多,減去時差,上海還是半下午,她會到哪裡去呢?
出來前,祝童曾去蝶姨的花店告別,當時蝶姨滿身滿臉的喜悅;想來,她已經與王向幀見面了,朵花的事,應該不會有很大的問題吧。
又有幾隻蝴蝶飛來,繞着祝童翩翩起舞,落在他肩上、手上,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祝童打開手機,查看着裡面的信息,意外的看到秦可強發來的一條信息:注意時間。
什麼意思?祝童看看發信息的時間,是一天前;看看腕上的CK表,忽然想到這條信息的意思了。
藍湛江曾經送給他一塊手錶,。那塊表雖然比葉兒送的CK表高檔很多,祝童一直沒怎麼在意也從沒佩戴過。祝童想到,藍湛江特意叮囑他帶上,說有出意外有人能在五公里內聯繫上自己,莫非秦可強也在日本,他找自己有什麼事情?
祝童找出那塊表戴在右手上,敲擊幾下藍寶石表面,毫無反應。
門響,房間裡的燈光亮起來,祝童才發現外面已經黑透了。
“先生,回禾吉先生要來拜訪您。”祝童門外的侍者換了位會說漢語的女孩子,叫什麼丸子,她在門邊跪坐着,輕聲通報。
他來做什麼?祝童奇怪的看向丸子:“回禾吉先生是一個人嗎?”
“是一個人,他就在門外。”
“請他進來吧。”祝童站起來走進室內,帶上格子門,把幾隻蝴蝶關在門外。
鬆井式精神不錯,胰腺的病竈消失後也開始有食慾,堅持要與井池雪美並池田一雄陪白家樹和鄭書榕吃飯。
回禾吉挑這個時候來拜訪,一定有很重要很見不得人的事吧?
果然,回禾吉的精神看來有些緊張,雪白的鬍鬚微微顫抖着,走進來後就讓惠子退下,並且很仔細的把格子門關嚴。
“您有什麼事嗎?”祝童倒上一杯溫茶遞過去,這還是剛回來時丸子爲他準備的;“回禾吉先生是前輩大師,有什麼事吩咐一聲,應該我去拜訪。”
“不敢當,實在不敢當。”回禾吉捧着茶啜一口,雪白的鬍子上也被沾上幾點。“李先生的神奇醫術,回禾吉歎爲觀止,只能說是神蹟也。請問李先生,那也是鍼灸之術嗎?”
“當然是鍼灸了。”祝童肯定的回答道;“大師難道有疑問嗎?”
“阿彌陀佛,在先生面前我豈敢稱大師?莫要在這麼叫。”回禾吉搖頭擺手。
“您是出家人,是指點迷津的僧人,叫聲大師不爲過。”祝童一定要把回禾吉推到個比較崇高的位置上,這是爲了自己的安全。如果那樣回禾吉還能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就只能說臉皮夠厚了。
“請問先生,您這門針術是……。”回禾吉聽祝童如此說,坦然接受了大師稱號,捻着鬍鬚問起專業問題。
“您聽說過鬼門十三針嗎?”
“鬼門十三針,聽是聽說過,只是,這門針術不是已經失傳了嗎?”回禾吉吃驚的說;“我在中國學習時,和很多鍼灸大師交流過,他們只會點皮毛。”
“中國那麼大,人那麼多,總有戰火燒不到的地方。只要中國人沒被殺死完,有些東西就不會失傳。中醫也一樣,雖然很多醫書被人巧取豪奪去了,真正的醫術是搶不走的。大師以爲,我說的對嗎?”
祝童語帶譏諷,回禾吉雖然臉皮夠厚,卻也有些愧疚的樣子。合十道:“阿彌陀佛,戰爭是罪惡的,無論是因爲什麼,戰爭都是罪惡的。但是,我們收集醫術和古書爲的是更好的保護它們,比如說先生這對神針,如果不是井池家的前輩細心收藏,也許我們再也見不到它們了。”
這是什麼道理?小騙子被回禾吉無恥的邏輯噎住,看着對方臉上的真誠,張口無言。
“先生,學習鬼門十三針,很難嗎?”
“是很難,特別難。”祝童嘴角顯出笑紋,心頭有了計較卻做苦惱狀;“天賦不夠的人,就是看到真正的鬼門十三針法也不會懂得其中的真諦。”
“爲什麼?其中有什麼訣竅嗎?”回禾吉問,脖子也伸長了幾分。
“訣竅到是沒有,只要用心,多少都能學會一點,只是深淺不同;只懂得皮毛的人千萬不能亂用這門針法,那會害死人的。呵呵,就如佛法一樣,沒有緣分人就是看到佛祖也會視而不見。所謂佛有三不度,又是爲什麼呢?中醫也一樣,不理解中國文化的真髓,就不可能真正學懂中醫,也不可能明白鍼灸的奧妙。有些人看過幾本偷來的醫書,知道一點皮毛就到處招搖撞騙,偏偏也能混出很大的名聲,這樣人才真的可恨。大師,如今的世道到處是這樣的人,以大師的智慧和佛法修爲,您以爲是爲什麼?”
祝童手腕上的忽然震動幾下,手手錶在震動。小騙子對於這樣的通訊方法很陌生,半分鐘後才明白,對方是在呼叫自己。
“爲什麼?”回禾吉被小騙子繞進陣,好久才明白過來,人家是在罵他是隻懂得皮毛就到處混吃喝的騙子。
祝童沒有回答,他的手藏在茶几下,緊張敲擊表面,回憶着自己不很熟悉的密碼。
對方很興奮的樣子,也沒說是誰,只是飛快的傳來一串信息:有人要害鬆井式,要注意不要陷進這個漩渦。
已經晚了,我救了鬆井式的命。祝童生硬的回答。
對方遲疑片刻,又開始回密碼:如果那樣,就與井池雪美保持好關係,她現在是井池家族的唯一繼承人;不要接受任何酬勞,讓她欠你這個人情。
爲什麼?祝童回過去,他確實想知道原因,雖然沒想過要讓井池雪美給自己多少錢,那對龍鳳星毫已經足夠了。
對方沒有回答,繼續發送信息:兩年前,鬆井式父子策劃了一起空難,井池雪美的父母和哥哥都在那起空難中死去了。當時她正在英國唸書才得以倖免,回到日本後就成爲井池家族的唯一繼承人。你要知道,接受一筆錢只是眼前的收益,與井池家族的繼承人保持良好的關係,是一筆巨大的無形資產。井池家族是日本最古老的大名,鬆井家族和池田曾是他們家臣。現在的井池家族雖然低調,卻在日本的金融界和實業界有很大的影響力。
你是誰?祝童發過去一個疑問。剛開始他還以爲對方是秦可強,但是秦可強從來不會對他提這樣的建議;後來祝童又以爲是藍湛江,可是,這些信息明顯的比來之前藍湛江說的詳細。如果是藍湛江,就不可能現在才提醒他這些。
對方依舊沒有回覆,信息只中斷片刻:井池雪美現在不是孤軍奮戰,她的父親和哥哥曾經爲奪回家族控制權與國際財團合作,並且建立起一個由律師和財經專家組成的智囊團;兩年前鬆井式是感受到威脅,纔不得不下手。雪美小姐如今進行的每個步驟,都是那個團隊的智慧。所以,你千萬小心,不要自作聰明做出蠢事,也不要表現得太高明。牽扯到如此巨大的利益,他們是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的。
回禾吉看祝童一直沒理會他,尷尬的笑笑:“先生的話深奧無比,回頭再細細品味。今天來拜訪先生,是有人相托。”
“如果是見不得人的事,還是免開尊口。”祝童一心二用很累的,冷冷的說出一句,想早些打法他走。
回禾吉想要甩手離開,想到正事還沒辦,暗念一聲“阿彌陀佛”壓下火氣,從懷裡取出一張紙片推到祝童眼前。“有人讓我問問先生,鬆井式老先生還能活多久。”
“十萬。”祝童瞟一眼紙片,那是一張支票,十萬美元的支票。“好大的手筆,出這筆的人,就是想知道鬆井先生能活多久嗎?”
回禾吉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沒有立即回答。祝童也回以微笑,也許這十萬美元對一個普通的醫生會有很大的誘惑力,但小騙子是見慣大錢的人。
手腕上又傳來信息:注意你的言行,鬆井式會監視你的。
祝童再次敲擊表面,對方卻再沒任何回覆。
“是的,如果先生能做點什麼,還會有另一張支票;那將是一張空白支票,隨便您填多少都可以。”回禾吉看祝童沒說話,以爲有機會,繼續誘惑着他。
“大師的意思是……?”祝童藏在鏡片後的眼鏡審視着回禾吉。
“我的意思很明白,一切只看先生能做什麼。”
“哈哈,我是個很貪婪的人,這張支票我收下了。告訴那個人,鬆井先生至少還能活三個月。另外,請再轉告一句話,要我做事的價錢是很昂貴的,無論是你還是你的主人,都付不起。”
“哪裡會?”回禾吉看到祝童收起那張十萬美元的支票,臉上的表情輕鬆了一點;“只要您說個數目,您就能得到那筆錢。”
“一億,美元。”祝童輕輕念出自己的價錢。
回禾吉的臉色瞬間變得灰白:“你在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