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麼?他怎麼就不是你爸爸了?”王小七嚴厲斥責。
“嗚~~哇哇~~”小建嚎啕大哭。
蕭易欽聽着孩子的哭聲一陣心煩,收回了手,背在身後,低沉落聲,“罷了!你們慢慢吃,我還有公務要處理。”
話落,蕭易欽轉身離開。
“蕭帥!蕭帥!”王小允激動地在後頭叫道。
王小七見了,秀眉緊蹙,伸手朝着兒子拍了過去,“你這孩子,不聽話的孩子!”
“媽媽~~嗚嗚~別打我~~”小建不停地哭着。
“好了好了,姐姐,別打小孩了。”王小允勸說道,“我看是蕭帥的臉色太臭了,嚇到孩子,別說孩子怕他,大人見了都畏懼他三分,不怪小建。”
王小七嘆了一口氣,“小允,你說他是不是懷疑小建?”
“噓噓~”王小允連忙噓聲,“姐姐,沉住氣,胡說八道什麼,怎麼會懷疑?小建就是蕭帥的兒子,堂堂未來的小少帥,懷疑什麼?”
王小七重重嘆了一口氣,臉色凝重,“你說得對!小建本就是阿易的孩子。”
“姐姐,我看當下,你還是趕緊好好哄哄小建,把他教好,和蕭帥套套近乎,培養父子感情。”王小允建議道。
“嗯,我懂。”王小七看向了懷裡哭得不停的小建,伸手戳了戳孩子的腦門,“怎麼就不爭氣!給你榮華富貴,你都不懂!笨!”
。。。。。
督軍府,一片雨霧茫茫。
蕭易欽穿過一條又一條的長廊,走進了書房裡頭。
鄭副官推門而入,“少帥,有什麼要吩咐嗎?”
蕭易欽沉思片刻,“你知道有什麼法子?鑑定一對父子是否真的父子?”
鄭副官反問道,“少帥,您的意思是說,鑑定是否血濃於水?是說七姑娘帶回的那個小建吧?”
“嗯。”蕭易欽應了一聲。
鄭副官幾分犯難的臉色,“古往今來,都是滴血驗親。”
“不準!”蕭易欽沉聲打斷,“洋醫生早說了,這法子並不完全準,難講!”
“那若是如此,少帥,只能從七姑娘消失的四年查起,或者是小建的身世查起。”鄭副官建議道。
蕭易欽若有所思,凝重的神色。
這王小七是從愛國會地牢裡救出來的,救出來時已經病重,奄奄一息的樣子。
她告訴自己,她被關押了四年,甚至在四年前逃亡時染上了毒癮。
似乎一切都沒有漏點?
蕭易欽思來想去,回想起小建那一雙畏懼的眼睛。
“鄭副官,你的兒子會怕你嗎?”
鄭副官聽了,愣了一下,“會怕!我兒子不聽話我抽他鞭子。”
“我說得不是這個怕!我是說會不會從他眼底看見對你的恐懼,那種深深的恐懼?”蕭易欽反問道。
鄭副官聞言,想了想,搖了搖頭,“不應該吧,我兒子怕我,棍棒來了他怕,一天不抽他,他依舊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調皮搗蛋。”
“這就對了!”蕭易欽臉色凝重。
鄭副官不解,“少帥,難道小建那孩子很怕你?是不是第一次見到的緣故?”
蕭易欽臉色凝重,“說是怕,更多是恐懼,那種非常陌生的恐懼,而本帥也不能從這孩子身上感受到親切。”
蕭易欽目光落在吊燈上,深深感嘆,“世人都說,血濃於水,離了千萬裡,都能夠感受到隔斷不開的血脈之情,這個孩子不能讓我感覺到一絲一毫。”
鄭副官沉默,他不敢多做論斷,這小建若不是少帥的親兒子,那七姑娘是跟誰生的孩子,這少帥的一張臉豈不掛不住了?
蕭易欽歷眸一縮,厲聲下令,“你親自去一趟小建的出生地慶和,找出這孩子的穩婆,盤問出生年月日,以及這孩子出生後都是誰在照看?有接觸過什麼人,查得詳細一點!”
“是!”鄭副官應聲而落。
鄭副官突然想起了什麼,“少帥,那我去查這事,接下來追查夫人事情要轉交給吳副官嗎?”
“呵~!”蕭易欽冷笑一聲,“吳副官?這個養了多年的叛徒,他現在站在王小允那裡,還能夠用來追查夫人下落嗎?”
鄭副官幾分不解,“少帥,既然知道吳副官是叛徒,您爲何不處置他?”
“先留着,本帥自然有大大的用處!”
鄭副官明白了,靜默了。
蕭易欽重重舒了一口氣,目光幽幽,“對了,程泱可有消息了?一丁點消息都沒有嗎?”
鄭副官埋頭點了點,“少帥,沒有,夫人應該是去了我們猜不到的地方。”
“嘭~!”蕭易欽重重地一拳砸落在桌面上,怒聲砸落,“該死的女人!一聲不吭,逃之夭夭!”
鄭副官頓了頓神色,開口道,“少帥,夫人這邊,其實您忘記盤問一個人了?“
“誰?!”
“程文虎,夫人的叔叔,他應該更瞭解自己的侄女。”
蕭易欽頃刻間恍然大悟,伸手拍了拍腦門,“我蕭易欽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然忘記這麼個人!”
。。。。。。
夜深人靜。
一間簡易的房間裡,一張牀榻上,程文虎抽過了大煙,睡得好似神仙一般的表情。
門被推開了。
士兵伸手拉亮了房裡的燈,靠近了牀,伸手推了推程文虎,“程文虎!醒醒!少帥要見你!”
迷迷糊糊中,程文虎醒來。
蕭易欽坐在不遠處的一把雙扶椅上,看着這個大煙鬼。
程文虎打了個哈欠,“我說蕭易欽,你深更半夜不休息,來找我做什麼?”
蕭易欽抽着一支菸,吞雲吐霧,笑得意味深長,“程叔叔在這裡過得可好?”
“好!”程文虎應聲而落,“好得不得了。”
程文虎眯了眯眼睛,看着蕭易欽,“我說蕭易欽,我這陣子,怎麼都沒瞧見我那侄女小泱兒?倒是看見那小踐人王小七,你是不是把我侄女玩膩了,踢出去了?”
蕭易欽手指間的煙頓住了,“你怎麼認識王小七?”
程文虎又是打了個哈欠,長期抽大煙的緣故,他不停地打哈欠。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抽大煙,她也抽,自然就認識了。”
蕭易欽臉色頃刻間嚴峻了,“你不是都在日租界裡抽大煙,她怎麼會和你認識?”
“她兩三年前也在日租界,有什麼奇怪的。”程文虎不以爲然怒了努嘴。
“她兩三年前在日租界?”蕭易欽驚訝了。
“對啊!”程文虎脫口道,“很奇怪嗎?她在日租界有個日本名叫櫻子,曾經還是佐藤安和的姘頭,帶着四處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易欽雙目愈發深色,“程叔叔,你怎麼知道櫻子就是王小七?王小七還有個同胞妹妹,長得和她一模一樣,你估計認錯了吧。”
“哎~!你是說王小允吧?”程文虎又是打了一個哈欠,“這一對姐妹花,我豈會不曉得,王小七的日本名叫櫻子,她妹妹日本名叫杏子,我豈會認錯。”
蕭易欽雙目深深凝聚,心裡頭越發覺得,自己對王小七的認識太過膚淺,四年前着了道,四年後依舊沒頭沒腦扎進去。
程文虎又是連連打哈欠,“我說蕭易欽,你該不會是看上那對姐妹花吧?我跟你說,這對姐妹花,兩個都抵不過我侄女一個,她們倆歷盡千帆,沒我侄女直爽簡單,最重要這身份來路不明。”
蕭易欽眯了眯鷹眸,“你以前不是很反對程泱跟了我?”
程文虎敲了敲那一杆大煙槍,“你給我大煙抽,你蕭易欽現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當然希望你和我侄女好了,我以後天天有大煙抽,活得賽過神仙。”
蕭易欽聽了,勾脣笑了,順着話問下去,“那程叔叔,你可知道程泱如果離開沁水,會去哪裡?”
程文虎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我侄女跑啦?”
蕭易欽臉色微僵,沉悶的聲音,“一聲不吭跑了,肚子裡還有我的孩子。”
“哈哈哈~~!”程文虎聽了,手掌拍着大腿,大聲笑起來。
“你笑什麼?!”蕭易欽被這個大煙鬼的笑聲,弄得一臉不悅。
程文虎指着蕭易欽,“哈哈哈,蕭少帥,你老婆孩子都跑了?難怪你今晚來看我這麼個煙鬼,原來是成了孤家寡人,咱倆一樣樣。”
“誰跟你個大煙鬼一樣!”蕭易欽聲音重了,臉色鐵青,被人嘲笑,臉上掛不住。
程文虎指了指蕭易欽手中夾着的煙,“我抽大煙,你抽菸,都是煙鬼!”
蕭易欽不予理會這個瘋煙鬼的話,“程文虎!嚴肅一點,問你,程泱離開了沁水會去哪裡?”
程文虎又是打着哈欠,抽了一口大煙,紓解紓解。
“你去過程家的老家了?”
“去了,包括沁水大大小小地方都去了,沒有她。”
蕭易欽按耐不住站起來,手中的煙丟在地上,激動的情緒,“你說程泱這個女人,怎麼就這麼任性,懷着孩子跑個無影無蹤!”
程文虎樂呵呵地搖頭晃腦,“活該~”
“你說什麼!”
“我罵你活該!你一定是對小泱兒不好,我這侄女脾氣可倔了!和我大哥程大金一個臭脾氣,誰惹了她,她鐵定不會是那種認命的女人!”
蕭易欽急了,雙目怒紅,上前喝道,“程文虎!我過來是問你程泱在哪裡?!不是要聽你說教我!”
“不知道!”程文虎很無賴地攤了攤手。
蕭易欽眯了眯眼眸,“你會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天天在抽大煙,豈會知道我侄女跑去哪裡?”程文虎心裡頭想着,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我必須配合我的小泱兒,這招叫欲擒故縱,叔叔知道。
蕭易欽盯着程文虎,幾分狐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程文虎堅定的聲音。
蕭易欽多看了程文虎幾眼,轉身正要離去。
“慢着!”程文虎叫住了蕭易欽。
蕭易欽回頭,雙目泛出了驚喜,“是不是知道她在哪裡了?”
“不是!我是想要提醒你,如果你要查王氏那對姐妹花,尤其是王小七,要從君浩下手。”
“此話怎講?”
“愛國會內部是有分組,君浩是小組長,王小七是他的人,他們那個組具體負責什麼,我不太清楚。”程文虎嚴肅地說道。
蕭易欽臉色陰沉,轉身離去。
。。。。。。
書房門口,蕭易欽推開了房門,漆黑的視線中,一道人影。
那一雙星眸銳利地察覺,冷聲喝道,“誰!!”
“阿易,是我。”王小七伸手拉亮了燈,站了起來,一身素白的睡裙,若隱若現的領口。
蕭易欽雙目掃過王小七,不鹹不淡的聲音,“小七,你來這裡做什麼?”
王小七一臉憂傷惆悵,“阿易,我想和你談談小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