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懷裡抱着的輕機槍,一臉焦黑的譚飛回身飛奔,和尚被日軍的迫擊炮炸的不知死活,譚飛急於去查看和尚的情況。“和尚死了”眼眶中流出的淚水把譚飛的臉上弄出兩道白痕,讓痛哭流涕的譚飛看着有些滑稽。見唐城對自己的話毫不反應,只是面無表情的坐在地上,譚飛大聲的喊道,“和尚死了”
“滾開,別他孃的像死了孃老子一樣的喊。”左腿被子彈擊中的老東北搖搖晃晃的走過來,把正衝着唐城喊叫的譚飛推開。“打仗就一定會死人,不是和尚也會是別人,說不定下次就是你或者是我,你要是怕了,就滾遠點。”譚飛苦的淚人一樣,被老東北推開了也不知道該幹什麼,原地站了一會,已經停止哭泣的譚飛又反身去了和尚的屍體邊坐了下來。
唐城沒有理會譚飛,也沒有搭理推開譚飛的老東北,面無表情的唐城就這麼坐在滿是屍體的兵站裡,直到嚴紅嬌帶着一羣人從兵站外面進來,唐城的臉上纔有了表情。跟着嚴紅嬌進入兵站的人足有七八十個,這些人無一例外被兵站裡的血腥場面給震住了,唐城忘記了自己身上還穿着日軍的軍裝,剛起身站起,嚴紅嬌身後的人堆裡就已經有人舉槍瞄着唐城。
“別開槍,是自己人。”還好嚴紅嬌發現的早,要不然唐城就有可能被她帶進兵站的人擊傷或者殺。“唐連長,沒想到你們**的人打仗也不要命。”面對唐城那雙已經沒有焦距的眼睛,嚴紅嬌頗有點沒話找話的意思,雖然對唐城瞭解不是很多,但她看得出唐城現在這幅表情,明顯就不是個好兆頭。
兵站裡的那幾次連環爆炸驚天動地一般,兵站外面的嚴紅嬌哪裡會聽不到,可只有一挺重機槍的他們沒辦法攻破日軍的封堵,等着兵站裡沒了槍聲和爆炸聲,嚴紅嬌這才帶着人摸進了兵站。兵站裡滿地的屍體給了嚴紅嬌極大的衝擊,還活着的唐城他們幾個也人人帶傷,如此慘烈的戰場,只要是個有腦子的便不會問出剛纔那句話,只是嚴紅嬌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唐城說話,按照事先的計劃,兵站外面的他們不該提前開槍。
“爲什麼?”唐城伸手擦掉臉上的血點,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看着嚴紅嬌,後者似乎並不知道唐城這話是什麼意思。“爲什麼會提前開槍?按照先前的計劃,應該在我們開火之後,兵站外面擔任襲擾的你們纔可以開火,爲什麼要提前開火?”唐城的眼睛已經有了焦距,不只是焦距,他的眼神中還帶着化不開的濃濃殺氣。
被唐城質問的嚴紅嬌先是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中年漢子,然後纔回答道,“是鬼子兵搜索到我們了,我們纔不得不提前開槍,要不然我們會死很多人。”
“你們游擊隊的命金貴,我這些弟兄的命難道不是命?”嚴紅嬌的回答讓唐城一直極力壓制的怒氣徹底爆發出來,不等嚴紅嬌張嘴說話,唐城垂在身邊的右手突然舉起,手中的駁殼槍依然是擊錘大張着,只要唐城扣動手指,槍膛裡的子彈便能打響。唐城舉槍的動作太快,讓嚴紅嬌措手不及來不及躲閃,站在她身邊的那些游擊隊員呼啦啦也都舉起了手中的步槍,甚至有人把槍口已經頂在了唐城的胸口。
“我操你姥姥的,弟兄們,都把槍給老子端起來,老子看誰敢開槍。”老東北手裡攥着兩顆手雷站到唐城身邊,“你們這些癟犢子玩意,我早就說了不能和你們攪和在一塊,一個個的嘴上說的好聽,我看一樣是拿了我們當炮灰。”脾氣暴躁的骰子乾脆就拎着一個揹包湊了上來,拉開揹包,把揹包裡面的手雷和炸藥一股腦倒了出來,然後把手中的步槍推彈上膛,斜眼看着嚴紅嬌一行人,慢騰騰的把槍口頂在了炸藥上。
“都別亂動,把槍都放下,放下。”唐城和老東北沒動彈,倒是嚴紅嬌大叫着讓身邊的游擊隊員把槍放下。骰子那不顧一切玉石俱焚的樣把嚴紅嬌給嚇着了,只要骰子開了槍,地上的那堆手雷和炸藥管保讓他們這些人活不下幾個。見嚴紅嬌服了軟,骰子滿臉不屑的撇了撇嘴,這仗剛打完就敢用槍指着唐城,骰子也和老東北一樣,對這些游擊隊的人沒什麼好感。
“我們的人在哪?”站在唐城身邊的老東北仔細環視了一圈,卻沒有在嚴紅嬌身後這堆人裡找見那兩個被留在兵站外面操持重機槍的人。被留在兵站外面的是吳闖手下的潰兵,不等骰子自告奮勇,吳闖便已經推開嚴紅嬌和她手下那些游擊隊員去了兵站外面。
“算了,算了,嚴隊長,咱們到底不是一條道上的人,我們人少惹不起你們。”聽到吳闖從兵站外面傳來的吼聲,一直用槍指着嚴紅嬌的唐城忽然動了,把握着駁殼槍的右手垂下,唐城扭頭看着猶自叫囂着的骰子。“咱們是**,打鬼子的**,不是土匪,別動不動就跟人玩命,咱們人少,不划算。”剛纔先舉槍的是唐城,這會心平氣和的也是唐城,骰子都傻眼了,唐城的臉變的也太快了一些吧。
“叫人去把卡車開出來,把弟兄們的屍體都裝車,咱們走,回南山村接了人,咱們離開。”看也不看嚴紅嬌,唐城轉身就走,游擊隊足有七八十人,而自己這邊連10個人沒有,唐城不能爲自己的一時之氣就把剩下這些人也搭進去。唐城沒有跟老東北多說,他知道老東北會明白其中的意思,唐城現在擔心的卻是被留在靈鄉鎮的劉石頭和侯三。
“姓唐的,你不過就是個國民黨的逃兵,你少在這裡擺排場。”嚴紅嬌身邊的那個中年漢子冷哼一聲,對唐城面露不屑。如果是換了老東北一定會和對方鬧將起來,可唐城現在連看他們一眼的心情都沒有,哪裡還會轉身去搭理那中年漢子。見唐城理也不理自己,那中年漢子的臉上冷意更甚,若不是嚴紅嬌極力攔着,那中年漢子便要對唐城拔槍相向。
嚴紅嬌本想去跟唐城解釋幾句,可唐城根本就不搭理她,見唐城他們在收斂自己人的屍體,心中有愧的嚴紅嬌便帶着自己的人過去幫忙,卻被老東北和骰子給攔住。“嚴隊長,我們連長都已經說了,咱們不是一條道上的人,答應你們的都幫着你們做了,咱們從此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們死了人,算我們倒黴,我們自己的弟兄自己能收斂,不敢勞煩你們伸手。”
和唐城一樣,老東北的臉也黑到了極點,如果不是唐城轉身之前給他使的顏色,說不定老東北就會抄起腳下的機槍把這些游擊隊的人全都給突突乾淨。見老東北和骰子如此,嚴紅嬌只好尷尬的閃過唐城他們,往兵站內院的貨場走去。踩着一地的血跡,游擊隊的人進了兵站內院的貨場,一個又一快篷布被掀開,篷佈下的武器彈藥令游擊隊的人看的張目結舌。
游擊隊一直都缺少武器彈藥,眼前這麼多的武器彈藥,別說是游擊隊用不了,就是再武裝出十幾個游擊隊也用不光。“嚴隊長,這下可好了,以後咱們游擊隊可是不會缺少武器彈藥了,這些東西足夠咱們好幾年的用量。”和唐城有過沖突的中年漢子滿臉喜色,指揮手下的隊員接連撬開了好幾個箱子,箱子裡還散發着槍油味的武器早就看花了他們的眼,哪裡還有人去理會收拾屍體的唐城他們。
“唐連長,提前開槍絕對不是我的意思,你們先回去也好,受傷的人也需要治療和休整。所有的事情等我回去了,咱們再細說,現在一時半會的也說不清楚”卡車開出兵站,面色尷尬的嚴紅嬌攔着唐城還想說點什麼,卻被老東北蠻橫的推開,和骰子兩人合夥把唐城推進了車廂裡。
老東北知道唐城絕對不是個心黑手辣之輩,死了這麼多的弟兄一聲不吭就要離開,這絕對不是唐城做事的習慣。窩在車廂裡的唐城接過老東北遞來的香菸用火柴點着。“趕緊走,兵站裡沒有電話線,我猜他們一定是用電臺和外面的日軍進行聯絡,咱們在兵站裡打了有半個鐘頭,足夠他們的話務兵把求救的電文發出去。我原本想着如果游擊隊的人和咱們一條心,我就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可現在看來,人家根本看不上咱們,既然他們想把貨場裡的東西整個吞吃乾淨,那他們也得要承擔日軍的反撲。““你可真夠壞的“老東北聞言對唐城豎起來大拇指,原本還想着唐城學不會心狠手辣,可現在看來,這個小連長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狠辣。車廂裡的衆人沒有出言指責唐城此舉不對,就連原本一心向往**的譚飛也低頭不語,游擊隊的人進入兵站之後發生的事情已經傷害了他們所有人,這其中也包括譚飛,他甚至覺得和尚的死好像有些划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