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死馬當活馬醫?誰是死馬?郡主不是好好的,你張口閉口詛咒她什麼!北朝當年的情況比現在不知道要危機多少倍,她都可以帶領着兄弟們逢凶化吉,我喬虎就不相信了,這閻王還敢收她不成?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定帶人將那地府給掀了!”喬虎當即就來了火氣,如今這南都的瑞王府住滿了全辰星最爲優秀的大夫和醫者,堆滿了全天下最爲珍稀的藥材與至寶,他們日以繼夜配合着孫先生,研究着所謂的良藥,但數日過去了,目前還沒有出現什麼良藥。
“好了,別給我說這些廢話?鹿鈴鴛呢?找到沒有?”男子強忍着心中的忐忑,當即就打斷了滿堂的爭論,他飛快的掃視了一圈書房所有的人,帶着那種受傷野獸一般的神情,警覺的一一看過衆人的表情,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望穿。
“左溟親自帶人去了,飛虎營最好的偵察員都派了出去,消息還沒有回來,估計還沒找到。”衛叔繼續回報着,他打量着從小跟他到大的衛羽坤,那種無奈而未知的眼神裡不光有痛苦還充盈了滿目的困惑與恐懼,他居然在害怕?
“鹿鈴鴛必須要給我抓回來,要活的。若是左溟不行,喬虎你就和白小三去,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就算是把整個西疆給我翻過來,那個女人都必須給我抓回來。要活的!只能是活的!”喬虎和李不言微微有些頓悟,他們知道這個女人對於目前來說有多重要,雖然他們都不認識這個女人,但這個女人無疑已經成爲了當今世上身價最高的通緝對象,南朝的瑞王有身以來第一次懸賞,黃金一百萬兩,買的不過就是她的一個行蹤而已。
“朵兒下午醒了,我讓茱萸告訴她只是傷寒所至的肺氣不暢,我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能三緘其口,她若有事,我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以後要談事直接在宮裡談,能不到合歡海就不要輕易過來!這裡是我的家,不是南朝的朝廷,以後那些朝堂上的事情都不要在這裡談。你們要知道,她的命就是我的命。”幾句話一出,衆人面面相覷,但也只得無聲的對望了一眼,答應了一聲,都退了下去。男子忽然又想起一事,叫住了衛叔,待衆人走出去了之後,才沉聲問道:“老四呢?回來幾天,怎麼也不見他過來?”
“四殿下說了,王妃身體不好,三殿下必然焦心。天大的事情都等王妃的病情穩定再說,他請三殿下放心,他早就已經放下了心結。雖然沒了功夫,但他還有一顆清醒的頭腦,如今殿下在康王府內潛心研究兵法佈陣,期待他日能助殿下你一統天下,爲你排憂解難呢。”衛叔寬慰的說,他心裡無比安慰的想縱然其他幾個兄弟不濟,這老三和老四卻始終一條心,這點還是讓他安心。
開始的時候衛羽坤還頗爲贊同的點頭,甚至還流露了一絲寬慰的神色,但最後這一句卻讓他緩緩地擡起頭來,望着南邊的天空,雙眼迷離,微不可聞的自言自語道:“一統天下?老四心裡還想着一統天下?”他反覆的叨唸着衛叔的話,眼神裡閃過一絲陰霾。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日午後,衛羽坤一身素白,月袍廣袖的端坐在女子的牀邊看着摺子。現在已是二月,萬物復甦,開始有了大地回春的跡象,見她醒來,男子開心的輕笑出聲。最近來自西疆的戰報連綿不斷,也不知道爲什麼那些原本臣服的部族首領居然對西疆皇室發動了政變,大烷皇城一夜告急,連他們的刖皇與大司馬都相繼失蹤,情況是撲所迷離得讓人搞不清真相,不過這些都不在他關心的範圍之內,只有她,只有她的事才能讓他終日眉頭緊鎖。若是她能平安無事,什麼西疆大烷,什麼天下興亡與他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孫先生研製的湯藥果然還是起了一定的作用,服藥之後,女子的氣息明顯緩和,病情也好轉了幾分,看着她的面色終於不再那麼蒼白,衛羽坤的心終於暫時放下,他喚了雲來,端上清粥小菜,就要親自喂她。
“這些事就讓雲來做吧,你還有那麼多的事情忙着,不用時刻都守在我的身邊。”宓可心痛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覺得自己虧欠他的怎麼都補償不完。
“怎麼?爲了簫如然給你的這丫頭,難到連爲夫都不要了?”男子故意掃了掃一旁候着的雲來,假裝吃醋的問。這個叫雲來的丫鬟甚是精明,他明裡暗裡觀察過她很久,對於簫如然的眼光他自然也是有幾分信任的,所以他倒是放心讓她在女子身邊伺候着。茱萸雖然忠心不二,但頭腦卻不及這雲來清楚,應變也無她迅速,有這樣一個人幫自己照顧着她,他也頗爲放心。
“殿下這不是故意欺負咱們王妃嗎?雲來雖然是第一次跟着王妃回南朝,但這幾日見王妃老公老公的叫着,那可是把雲來的心都給叫化了,雖然雲來不懂這老公是個什麼意思,但也感覺得到是很親密親密的人兒。殿下被王妃這般惦念在心,居然還和我這個丫頭吃起醋來,真是貪心。”雲來歷來就是個嘴舌厲害的丫頭,宓可自然不擔心她會吃虧。倒是衛羽坤很是滿意的審視了她一番,這才轉過頭來,繼續邊喂邊說:“看來他爲你還真是花盡心思,這般伶俐的丫頭也是萬中無一啊,想必也只有你這樣刁鑽的主子才能招架,我看以後咱們瑞王府恐怕是要女權當道了。”
宓可聞言微微一愣,接着伸手掐了男子一把,不高興的嚷道:“以後不准你在我面前再提別的男人,在我心裡雖然裝着很多人,這些人裡有摯友親朋、有生死之交、有知己發小,但那心尖上的,就只有你一個,我的心很小哦,你若不好好站穩了,掉了下去可不能怪我。”
男子心下一暖,拿着勺子的手敲了敲她的額頭,沉聲說道:“好好好,我一定站穩,若是風雪大了,我就讓人用釘子把我的腳牢牢的釘在你的心尖之上,我看誰人還能把我擠得下去。等過兩天,朝廷的事情理順了,我會把皇位傳給羽凌,到時候咱們就回眉蘇去,你不是喜歡做生意嗎?我們就開個十間八間這樣連鎖那樣連鎖的。若是不喜歡眉蘇那我們就上崑崙,去雪留人當一對閒雲野鶴也好!”
女子聞言一驚,凝眉望去很是詫異,特別是聽到他說把皇位傳給羽凌的時候,她的心都震了那麼一震,連一旁的雲來都變了臉色,識趣的退了出去,而衛羽坤終究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平靜。那可是多少人夢寐一生的帝王之位,爲了那個位子龍則文殺了自己的親哥哥葬送了祖宗的基業,爲了那個位子衛羽熙涉計了自己的兄弟毒害了自己的父親,爲了那個位子簫如然心計算盡,而他彷彿就像讓了一塊糖果給自己的弟弟一般自然,就那麼輕鬆自在說讓就讓?江山在他眼裡,或許真的不如她的一顰一笑更能牽動他的情緒。
“你若決定好了,我自然是支持你的,不過坤,你真的捨得放棄那個你父輩們好不容易纔守下來的王朝?”女子伸出手去,將男子手裡的粥碗輕輕的卸去,她緊緊的握着他的手,無比慎重的望着他。其實就算他說他想要,她也不會有任何的異議,從她答應嫁給他開始,她就已經下定決心,前路再多艱難險阻她定會一一陪他走過,即便有一天他會坐在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之上,她也願意屏棄一切的夢想與虔誠當一個世俗的女人爲他出謀獻策,掃清前路,披荊斬棘。
“若是以前,我也不會知道自己會不會座那個位子,但是現在不一樣,我有你了,做人不能貪心,連一個丈夫都還沒有當好,又怎麼能去治理一個國家呢?而且你不是說過,只要爲君者聖明,能與天下百姓爲先,誰坐這個位置又有什麼關係?我脾氣歷來古怪,讓我當皇帝這天下百姓還真是會吃苦,若是讓我選,我倒是希望能和你做對快活的神仙眷侶,像你講過的那些電影情節一般。”男子嘴角溫軟的吞吐着熱氣,他們湊得很近,和天下所有的夫妻一樣,就那麼緊緊的靠在一起,不痛不癢地閒聊着那些關乎着天下蒼生的決定。溫熱的呼吸不斷的吹在她的臉角和髮梢,熱乎乎的暈紅了她的臉頰也暈溼了她的心。
他的模樣非常的俊美,眼神是絕對的專注,每一句話都帶着濃濃的讓人安穩的塌實,那麼的讓女子動容而感動,“朵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突然覺得我的生命裡只要有你在,便什麼都夠了。”男子喃喃自語,他想起那個叫白顏的和尚,他那般信誓旦旦的說,說老天不會讓一個人好事佔盡,既然如此他就用皇位換她,用天下換她,只要她好好的,他不要那些所謂好事!這樣是不是就能打破宿命的糾結?符合那些聽上去駭人的理論?
女子突然立起身來,推開男子,直視着他的眼睛,大聲的說道“你就那麼自信我會回來?萬一我在東嶽跟了簫如然呢?”
“你這個呆子,你敢!”男子伸出手去,彎起食指猛的敲在了女子的額頭!
“我若在你心上,情敵三千又何妨?你若在我身旁,負了天下又怎樣?我都爲你負了天下了,你心上的位置自然就只有我一人可獨得!”此時此刻,夫妻倆就這般親暱的擁抱在一起,天下很大,但人心真的很小,相擁的人們期許着所有的磨難都已過去,亂世之後他們將攜手前行,至止兩鬢斑白,生命凋零。
午後明媚的春光帶着濃濃的愛意瀰漫在合歡海行宮的每一寸空氣之中。男子動情的吻上了女子的脣線,他將女子的笑顏埋藏在自己緊鎖的眉宇之間,嘗試着用鋪天蓋地的愛去抹平她的焦慮和不安,溫柔在指間纏繞流淌。他捏着她那尖尖的下顎,在她的脣上溫柔的索取着那藥渣留下的醇苦。
“你還從來沒有這般聽話過。這樣的你…讓我實在快要瘋了。”衛羽坤一邊吻着女子的耳垂,一邊低吟,他的鼻息盪漾在她的耳邊,讓一切都變曖昧十足。
宓可此時一顆燃燒的心像是要躍出胸膛一般的激烈,大半年的分離,讓此時的兩人根本就沒有理智去把持住自己。
女子親暱的將頭蹭在男子的肩上,潤白的嘴脣貼着男子的右耳,聲音曖昧低沉,幽幽轉轉,“老公,我愛你,在東嶽的每一天我都在反省,想着有天回來了,我要乖乖的做個好妻子,不再給你添麻煩,不再讓你擔心。現在我回來了,從今天開始,這一生一世,我只想被你緊緊抱着,成爲你體內的骨血,不離不棄,你甩不掉我了,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女子終於將心中壓抑了很久的話都說了出來,心裡的暢快與輕鬆難以言語。她長長的噓了口氣,撐直了身子,輕輕的撩下自己的衣肩,滿臉紅潤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天下很大,人又那麼多,但朵兒想取悅的,只有你衛羽坤一人。”女子潔白的起伏一覽無垠的呈現在男子的眼前,他清楚的看見那光滑得如同蛋皮一樣的凝脂白肌之上交錯着無數的陳傷舊痕,老天果然很公平,給了她一副悲天憫人的心腸,給了她一顆聰慧過人的頭腦,給了她這世界最爲真摯純粹的愛人,卻從未給過她平靜而安穩的生活,那身上的每一條疤橫都在時刻的提醒着他,她遭受過那麼多非人的苦難與折磨,提醒着他一定要好好愛她,好好的愛!
男子眼中帶淚,那紅紅的眼圈,像盛滿了露珠的清蓮,宓可努了努嘴,用自己的鼻尖頂了頂他的鼻尖。男子悠長的呼了口氣,閉上眼睛將心中的澎湃統統都強壓了下去,他一把將她的身體貼到自己的臉頰,瘋狂的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膚。曖昧的旖旎中,他的手指始終流連在她身前後背那一道道微微隆起的傷疤之上,他心中所想,她自然是明白。那些曾經經歷過的生死離別與驚濤駭浪,這輩子,他都不想她再去體會,也不允許她再去體會。
“朵兒…”他輕柔地喚了她的名,屬於他的名,他實在是憐惜她的身體,他提醒過自己不要輕易碰她,但終究還是忍不住,他心裡想着,這次她回來了,他們再也不要分開,永世不再分離。
宓可動情的享受着男子帶給自己的愉悅,突然之間,由五臟升騰而起的劇烈抽痛一下煞白了她的神情,那種熟悉而恐懼的感覺又一次充斥了她的全身,她一雙秀眉緊皺,努力不讓他看出自己的不妥,男子驟然有些恐懼,他看着她細微的表情,不知道她到底是舒服還是疼痛。女子豁出去了,她想起了那些個生死相依的日日夜夜,沒有什麼可以去阻止他們相愛,就算是死,她也要好好的和他愛上一場。
她抓緊了牀上的錦被,努力的舒緩了自己的表情,強忍着內心的撕裂。很久很久以後,當所有的風浪平息,當男子溫情的攬她進懷,讓她貼在他的胸膛,她才蜷縮起了身子,不住的顫抖。
“怎麼了?”他用錦被將她那凝脂般的身體整個包裹了起來,緊緊的摟着,看着她突變的神色,一顆心瞬間就慌亂了,這絕對不是歡情之後該有的表情。
女子沒有說話,只是揚起頭來,死死的盯着衛羽坤,她琥珀色的眸子裡有淚水不斷的往外溢,她努力的將頭湊到男子的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老公,我愛你。”
有溫潤的液體飛快的順着他的耳畔從他的脖子上滑落了下來,滑過他的胸膛,他知道那絕對不是淚,他猛的擡手抹了一把,那鮮紅的液體瞬間刺痛了他的心房。
當一切塵埃落定,當她幾經生死回到他的身邊,她以爲一切都結束了,她想現在總算有時間讓她停歇下來做一個好妻子了,但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能爲他做的那麼的少,少到連和自己的丈夫親密一下都變得要命一般的痛苦。她看着他瘋了一般的抱起自己,風度全無,甚至顧不得衣衫不整,衝到門前大聲的呼喊着傳太醫,她看着他前所未有的恐懼與無助,連那剛毅有力的手臂都在瑟瑟發抖,她看見他臉色唰白如同面臨巨大的恐懼一般閃爍不安。她很想對他說老公你怎麼了?別怕啊,我還在呢,我還在呢,但她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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