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放她到牀上的動作很輕盈溫柔,可是他緊蹙的眉頭和青筋暴露的手背早已出賣了他的情緒。
他在生氣,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氣。
可她卻無能爲力。
信任這種東西,不是人爲可以改變的,它是在時間的流逝中日積月累,用行動卻堆砌而成的。
她說過願意給他一次機會,卻不代表她必須接受他,更不代表她馬上就得對他敞開心扉。
她剛纔的話雖然傷人,可她卻不想道歉,更不想收回。
這就是她此時的狀況,他能接受,她歡迎,他不能接受,她不送。
他始終是自有,自可來去自如,而她,自會做到寵辱不驚,坐看雲捲雲舒。
沐傾晚瞪圓着一雙美眸,盯着頭頂上的灑金紫色紗帳,倔強地不說一句話。
她知道只要她稍微服軟,開個口,守在外面的丫鬟便會馬上去通知宮瑞辰,可是這個頭,她不能低,更不想低。
紫檀木桌臺上放着一個紫金香爐,裡面摻和了冷香的香料,此刻正嫋嫋地散着清幽動人的香氣。
香氣帶着撩人心魄的,若有若無地空中浮動着,沐傾晚盯着天花板,盯着盯着,竟然開始泛起了困。
她眼睛眨了眨,想保持清醒。
在陌生的環境裡面睡着,等於將自己的安危交到敵人手中,雖然這裡是宮瑞辰的山莊,可她也不允許自己有一絲的鬆懈。
可不知道是她今天消耗太多鬥氣,還是那香氣有問題,她輕輕搖晃了幾下頭,依然沒能將那睏意搖掉。
睡意猶如暴風雪一般,鋪天蓋地而來,瞬間將她湮滅,只見她頭一歪,最終還是慢慢沉入夢鄉。
恍恍惚惚中,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晚晚……晚晚……”
她睜開眼睛,只見自己置身於層層的白霧之中。
這裡是哪裡?她不是正在宮瑞辰的山莊裡面睡覺嗎?
怎麼會來到這裡?
沐傾晚睜大眼睛想看清楚自己身處的環境,卻發現除了白霧,她什麼也看不到。
莫非是在做夢?
她閉上眼睛,再睜開,出現在眼前的,依然是團團的白霧。
水聲!
就在她猶豫着是否要往前走的時候,背後忽然傳來了雷雨般的水聲,轟鳴作響。
她蹙眉,這水聲剛纔是沒有的,這忽然出現,又是什麼原因?
可此刻她別無選擇,只能順着水聲的方向往回頭。
她撥開瀰漫在周圍的白霧,一步又一步地慢慢往水源的地方靠過去。
進了,更進了,隨着她的走動,水聲越來越大,彷彿就在耳旁。
忽然,一滴水滴濺到她臉上,她加快腳步,穿過眼前的那層白霧,一個瀑布豁然於眼前。
那是一座奇高無比的瀑布,身後依然瀰漫着層層的白霧,那水流從高處崩騰下來,彷彿是從天上流下來般,真真貼合了古人那句“疑是銀河落九天”的描寫。
可此刻她無心欣賞眼前的美景,因爲在那瀑布下方,坐着一個人。
一個男人!
只見那男子上身穿着一件類似披風有着網孔花紋的衣衫,那衣衫早已被瀑布流下來的水濺溼,露出他瘦削有致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