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曾經對我說起過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十分可怕,這種人意志堅定,認準了一個目標便會不擇手段地達到它,世間的一切都可以成爲做交易的籌碼,包括親情、友情、老婆、孩子,甚至自己。那時候我還太小,不明白她的意思。不過,母親帶我回到了郭家,等我稍微長大了一點以後,我終於明白母親的所指。那不是別人就是我父親郭嘯天,白手起家在50歲之前建立了幾乎可以說是一手遮天的龐大商業帝國。這其中資本的積累過程已經不能用血腥來形容了。但是,和大多數人一樣,過程並不重要,結果纔是應該關心的。
郭嘯天,**常委,政協委員,還有其他數不清的光鮮頭銜,多到數不清的財產,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投胎做他的兒子,或者在血緣上九曲十八彎地攀上點關係。不過,你要是真的成了他的子女你就知道什麼是苦了。郭家不養廢物,更不允許廢物存在,這是默認的規矩。很不幸,我自始至終都被劃入到廢物這個行列。傻X弟弟雖然長相猥瑣,極度好色,但是有一個十分發達商業頭腦,明顯完整地繼承了他父親的衣鉢。妹妹郭筱筱雖然在性取向上面有那麼點問題而且個人生活作風不那麼正經,但是智商超高小小年紀就是有多個名牌大學的博士和碩士頭銜,自她成年之後上門提親的豪門望族就沒停過。
在他們兩個光環的反襯下,半路殺進郭家從小就沒受過什麼良好正規教育的我就是個垃圾。幸好我那多出來的弟弟和妹妹並不怎麼討厭我,傻×弟弟不用說了,有了我的存在,父親的視線被吸引,他偶爾花天酒地出出軌犯犯錯也沒人注意,他是樂在其中。而妹妹郭筱筱則很中意和我合謀數量衆多品種繁華的惡作劇,弄得家裡雞飛狗跳的,越亂越好。
這是個畸形的家庭。錢能辦很多事情,但是你會發現你擁有的錢越多,無能去辦的事情也就越多。我們坐在金山上,卻無事可做。
我抽着煙,半躺在牀上,想着無聊的事情,任由燃盡的菸灰掉落在衣服和牀單上。這個時候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我知道是芮馨來了。我起身打開房門,芮馨風風火火地就衝了進來,一臉欣喜地問道:“郭逸,東西你這麼快就拿到手了,不會是騙我的吧。”
我苦笑了一下,指了指平放在桌子上的一疊打印紙:“喏,東西就在那裡,我已經給你打印裝訂好了。信不信你可以自己親眼去看看。”
芮馨直衝到桌子邊上,抄起那疊打印紙迅速地翻看起來,越看錶情越激動,看到後面手都開始有點顫抖了。她擡起頭,睜大了眼睛望着我道:“就是這個,郭逸,就是這個。太不可思議了,你是怎麼辦到的。”
“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東西我已經給你搞到手了。”我拉過來一張凳子給她,示意她坐下,然後語氣平緩地對她說,“芮馨,我有些話要和你聊聊。”
“別說幾句了,陪你聊通宵都可以。”芮馨一屁股坐了下來,“說吧,你有什麼話?”
“你知道楊貴妃麼?”我吸了口煙。
“楊貴妃?”芮馨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當然知道啊,是個中國人就知道。怎麼了?”
“你有沒有覺得她很賤,先陪兒子睡,然後又去陪他兒子的父親睡?”我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犀利地盯上了芮馨。如我所料,芮馨不是傻瓜,明顯感覺到了我的話裡還套着話。她目光閃爍了幾下,把頭低了下去,不敢和我對視。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芮馨,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先問你,你是不是和我父親同居過。”
芮馨猛地擡起了頭,想要辯解什麼:“郭逸,我……”
我做了個手勢打斷了她的話:“我是想知道是還是不是,現在看來這個答案是是了。這個問題就到此爲止。下面是我的第二個問題。你到底是爲了什麼目的接觸我。”
芮馨幽幽地看了我一眼:“郭逸,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妹妹,我再也沒有別的親人了。她對我來說就是一切,爲了她我願意犧牲一切,只要她能恢復知覺,無論叫我付出什麼我都願意。”
“那你就和我老子睡!”我馬上吼了起來,“在我老子那裡討不到配方又想來陪我睡。現在配方你已經拿到手了,你想要的東西你已經得到了,你滿意了?”
“我只有這個。”芮馨的眼眶溼潤了起來,“醫術?錢?這些在你們眼裡什麼都不是!我只有我的,承蒙老天賞臉讓我有幾分姿色,就是在這種時候派用處的。誰知道郭嘯天和你弟弟一樣,只把女人當玩物,睡過了玩過了就向廢物一樣拋棄。”
“你還和我弟弟睡過了?”我感覺到天都黑了下來。
“沒錯!”豆大的淚珠從她的眼眶裡掉了出來,“我還和很多人睡過,那些可能獲得配方的人,我都睡過。我很賤是不是,我就是這麼賤,我天生就這麼賤,你滿意了?”
我一時無語了。芮馨和我老爸一樣,淪落成了可以把一切都當成交易籌碼的人,包括親情,包括友情,包括自己的。房間裡瞬間沉默了下來,有的只是芮馨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良久,我俯身從牀上拾起了自己外套,披在了身上。芮馨擡頭驚訝地看着我的舉動。我一把把她從座位上拉了起來:“走。”
“走?”芮馨惶恐地看着我,“去哪裡?”
“演唱會的時間快到了。”我拖着她就朝門外走去,“我們一起去聽演唱會。演唱會結束後,你就不再認識我,我也不再認識你,以後遇見了我也不會再和你打一聲招呼,從此我們就是陌路人。”
“我不要,郭逸。”芮馨費力地想掙脫我的手,無奈我的力道大到了幾點,她再三的掙扎也紋絲不動。
就這樣,我把她拖出了我家的房門,一直拖到了樓下,拖到了她的名牌跑車前。
“開門。”我把她整個甩到了跑車前門口,命令到。
“我不開!”芮馨撅着嘴站在原地不動。
“我叫你開門!”我張嘴對着她吼道。
“我不開,我說了,我不開。”芮馨撲到了我的懷裡,抓起了我外套的前襟,“郭逸,原諒我吧,我承認欺騙你是我的不對,我一直想找機會向你坦白的。相信我吧,郭逸。”
“放屁!”我一把推開他,“你不開車門,我自己來開。”我掄起了拳頭直接朝車門玻璃上砸了上去,可惜我不是施瓦辛格,這猛力一擊下車門玻璃上連點痕跡都沒留下。不過,我可不管這麼多了,放開雙手一下一下地猛敲起車窗玻璃來。一旁的芮馨有點看傻了。在我不屑的努力下,玻璃居然應聲而碎了,我也不管雙手在流血,直接擰開了車門,然後揪過芮馨把他朝車裡一塞。自己坐進去之後,關上了車門,命令她道:“開車,去演唱會。”
“你瘋了,郭逸。”芮馨戰戰兢兢地看着我,哆嗦地摸出了車鑰匙,開始發動車子。
“少廢話,我就是瘋了。放心,看完了演唱會,我自己會到第七人民醫院去報道的。你只管開你的車就行了。”
“郭逸,你的手……在流血。”芮馨瞄了一眼我的手。
我立馬瞪了回去:“人有4000CC血,流這麼一點死不了的。我告訴你了,給我開車。”
車子終於發動了,開始前往未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