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太高興,阿虎哥喝得有些醉,派人把阿虎哥送回他的別墅,自己則回到青龍大樓。
整幢大樓的房間,只有老爸的辦公室還亮着燈。走廊裡彷彿一片寂靜,但走廊裡密佈的攝像頭和24小時不停輪換的執勤人員,保障着大樓的安全。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將老爸今天給我的兩份文件取出來,在尾頁添上解決的方案和效果,以及後續工作的注意要點,然後整整齊齊地放在桌子上,伸一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來。
遠處已經是萬家***,似乎顯示着這個城市的躁動;隔壁的大樓漆黑一片,似乎隱藏着一種不安。青龍大樓最頂層的辦公室的落地窗,全部是用加厚的防彈玻璃製成。透過這層厚厚的玻璃,我看到金門大橋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像是飛竄的螢火,快速地在道路上穿梭。
雖然站在大廈的最頂層,但還是看不到一絲星光。慕尼黑偶爾能看到滿天的星光,而這裡的夜晚,總是寒冷而無情。
“怎麼?還沒回去?”隨着門被打開,老爸慢慢走了進來。
“嗯。”我回頭看老爸一眼,繼續將目光放向高處的天空。
“三個月沒見,你好像瘦了很多啊。”老爸把辦公室的燈關滅,揹着手站到我旁邊,和我一起看着窗外。
房間裡失去光亮,外面的光線像是找到棲息地一樣,奔涌着撲向這裡,猶如整個舊金山聲勢浩大地撞向孤單的我。
見我沒有說話,老爸繼續說道:“我覺得你有些變了,這三個月,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沒有派人調查我?”我轉頭看着老爸,在窗外漫散的燈光映射下,老爸的臉有點冷峻。
“我是那種人嗎?”老爸瞄我一眼,緩緩走向門口,“如果你不想回家,今天就住在這裡。”
門啪一下被關上,將走廊的光線也阻隔在外。房間完全陷入黑暗,連我的影子都埋沒在黑暗裡。
我從辦公桌的下面取出一套被褥,平攤在地毯上,就這麼湊合着睡覺。
老媽忌日的前一天晚上,老爸的脾氣會變得反覆無常,甚至會很暴躁,這一天,我通常是不回家的。
第二天的清晨,當整個城市還沒有完全甦醒的時候,阿虎哥就來到我的辦公室叫醒我。因爲中午要去替老媽掃墓,所以必須把今天的事情放在上午集中解決。
今天遇到的都是一些小事件,大多是華人之間的糾紛,處理起來並不是特別費事。將一切弄妥,我看看手錶,再過兩個小時就要出發去墓地。
手機忽然吵鬧起來,我心裡祈禱不要是什麼棘手的大麻煩,來不及看號碼,直接接通。
“林天,我在舊金山,你在哪裡?”
我怎麼都沒有想到,這是秦琴的電話,更是怎麼都沒有想到,秦琴來到了舊金山。
我的心一下子變得複雜而煩亂,猶如窗外金門大橋上密密麻麻的汽車。
她來舊金山了,怎麼辦?怎麼辦?
她的聲音聽上去很着急,甚至有一點哭泣的味道。
我再次擡起手臂看看手錶:兩個小時。
“你在哪兒?我過來!”
我近乎是對着手機憤怒地大喊。
見到秦琴的時候,她身旁還站着一個比她稍高的女孩。
我覺得她的臉有點熟悉,看到她的眼睛之後,我忽然想到,這就是那個顧彩妮,那個有着抹不去的憂傷眼神的顧彩妮。
秦琴見到我,沒有太興奮,也沒有太感動,一張臉像是被憂愁的感情麻木了,十分安靜地看着我慢慢走向她。
“你是林天嗎?我們找個地方談談。”顧彩妮說話,沒有尹善美那麼自信,但比起秦琴要成熟很多,而且言語裡有一種很親切的溫柔——雖然我覺察到,她對我深懷戒心。
秦琴像是一個木偶一樣,被顧彩妮牽着走向咖啡屋。我跟在她們後面,心裡有點七零八落。
咖啡屋裡,秦琴坐在顧彩妮的身邊,只是看着我,沒有說話。顧彩妮坐在我的對面,逼視着我,並不特別友善。這情形,就好像受到欺負的孩子在母親的支持下來討個說法。
我只有不足兩個小時的時間,看來還是必須我先開口。我問秦琴,“不在慕尼黑讀書,你來舊金山做什麼!”我有點難以控制自己的感情,話語裡免不了有些責問的口氣。
“我……”秦琴低下頭,覺得難以啓齒。
顧彩妮急忙插話:“秦琴什麼都跟我說了,我覺得很驚訝。我一點都不知道你和阿虎是黑幫的人,早知道是這樣,當初我就不會拜託阿虎讓你照顧秦琴。唉,這個阿虎,怎麼會……”
顧彩妮嘆口氣,一臉的無奈。很明顯,她不希望阿虎加入什麼青龍會。
這種類似於孫祧的偏見讓我頓時很生氣,狠狠瞪着她,“我就是黑幫,那又怎麼了?”
顧彩妮也有些生氣,但她溫柔的嗓音使得她的怒氣沒法體現,“所以,我要找你出來談談。”
“所以,你就把秦琴從慕尼黑叫到這裡來?”我的聲音變得更響。
她被我的氣勢震懾,眨着眼睛,一下子不知道如何組織語言,過了一會兒才說:“不是的。昨天晚上秦琴打電話給我,說今天她要來舊金山,我看她說的很堅定,怕她來這裡出事,所以就從紐約趕過來。”
我忽然覺得這個顧彩妮真有意思,我只不過故意爲難她一下,她就一五一十把事情全都告訴我。和富有主見的尹善美相比,她真是太軟弱了。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