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廿二 測試
“他們——”彪形大漢猶豫了下，心裡還惦記着剛剛離開說要上山的那羣人，他問邢佳佳，可是眼神卻是看她身旁的小靈兒的。
小靈兒哼了一聲：“他們走不出去的，天亮就見到他們了。”
安安稍稍一想就明白了：“鬼打牆？”
“聰明。”小靈兒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另一頭離開半山腰準備去朱門求助的人們，一夜都在山裡打轉，無論怎麼走也走不出去，又累又餓又困的，直到天亮的時候他們才發現——原來他們一直在半山腰，根本沒有走出去！
“該死的！到底怎麼回事？”
“難道我們就在原地轉了一夜嗎？”
地上一圈又一圈的腳印是騙不了人的，衆人傻傻地看着地上的腳印，已經完全都說不出話來了。
天已經亮了，朱門甄選弟子的儀式就要開始了，再不走就要來不及了。
朱門
時間要推前一天了，小三子被兩名弟子恭恭敬敬地送上山門去，他心急火燎地衝到了雙七屋子裡，發現他們師徒倆不知道正在討論着什麼。小三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你們師徒倆好是悠閒啊——”
雙小峰站起身來，低頭恭敬地行禮：“三師伯。”
雙七擡起頭來看一眼自己的師兄：“師兄你回來了，見過門主了嗎？”
“沒來得及。”雙七想到邢佳佳這位小祖宗也要來，而且她還不和他們一起來，而是要通過別的方法，心裡就止不住的顫，“我說，那位小祖宗回來了。”
回來了？
雙小峰和雙七對視一眼，他們知道邢佳佳去了地府，回朱門的時候她還歸期未定，現在已經回來了？
“那她是不是已經來了？”雙七望向小三子，下意識地看看他的身後，卻發現根本沒有她的影子。
“哪裡可能？”小三子不吐不快，提起邢佳佳的計劃就覺得頭大，朱門是一個非常傳統的門派，等級區分極爲明顯，莫說她是一個外人，就算是她真的被甄選成朱門弟子，那也是最低等的弟子，在朱門完全沒有自由和發言權的。
她要如何從朱門入手，去解決赤門的麻煩？
“她沒來？”雙小峰對於邢佳佳是說不出的感激，聽到她未來，難免有些費解。
“暫時沒來，你知道她怎麼想的，她要和山下的那一羣人一樣，參加朱門弟子甄選，她能選的上嗎？哪怕是選的上，能趕得上做什麼啊。”小三子噼裡啪啦地說了一通，期待的眼神瞅向了雙七和雙小峰，雙手在桌面上一按，“師弟，師侄，要不要幫幫她？”
雙七和雙小峰微微一笑，倆人搖搖頭：“你的目的就在這裡吧？”
小三子是一個不會拐彎的人，今天費了這麼多心思才轉了個折：“這丫頭人小膽子大，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朱門的規矩，嗯師弟你也不是不知道，怕是她來，會吃虧。”
“三師叔，朱門甄選弟子這一項，從來都是門主親自負責的，哪怕是咱們想要插手——”雙小峰語氣頓了頓，還有一句話沒有說，想要在門主的手裡弄虛作假那可能性幾乎是零，而且茶樓老闆的本事，他相信她不需要幫忙。
“你理解錯了。她有多大的本事我會不知道嗎？我不是擔心她沒有辦法通過甄選，而是擔心門主——”小三子補充道，“怕門主被她氣的半死。”
太陽漸漸升起，山上的溫度有些低，很多人冷的直哆嗦。
小靈兒原本是很擔心自己的，但是看到太陽升起自己卻安然無恙，心裡也放心了很多，變小了幾圈晃悠着雙腿坐在彪形大漢的肩膀上，優哉遊哉地看着風景，聽着大家的抱怨，偷偷一笑：“很快就走近兩個門派的陣法裡了，那裡冬暖夏涼，溫度不錯。”
身邊有一個女鬼的感覺是怎樣的？
尤其是這個女鬼還坐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晃一晃地當着導遊。
彪形大漢的額頭上，饒是天氣這麼冷也不停地冒着汗珠，他咬咬牙，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你生病了嗎？”小靈兒笑嘻嘻地湊到大漢的臉龐前，很近，一縷似有若無的陰氣縈繞，“流了好多汗哪。不過不應該啊，照理說他們昨晚走了一晚上鬼打牆纔會生病的，你昨晚休息的還不錯的。”
彪形大漢汗越流越多，簡直有如同雨下的趨勢了。
一羣人，分爲兩夥。
一夥人自然是以邢佳佳、安安、小莊和彪形大漢以及小靈兒爲主的，另一夥人就是昨晚夜裡要離開，卻被鬼打牆纏住，第二天才走出的那一羣。
那一夥人疲憊不堪地看到神采奕奕的邢佳佳他們，心裡的怒火登時燃燒到了極點，不公平的情緒幾欲噴發！
憑什麼，憑什麼對方看起來那麼好，而他們則狼狽不堪，如此的不公平！他們的狀態，今天朱門的弟子甄選他們憑什麼贏？
“如果再不到山頂啊，你們就要被他們的眼光殺死了。”小靈兒俏皮性子似乎隨着委託的成立，恢復了，這一路上只聽到她在說個不停。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邢佳佳聳聳肩膀，看着小莊，“是吧，小莊。”
小莊下意識地掃一眼小靈兒，再看看邢佳佳，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再然後快速地低下頭去。
“嘿，你有什麼辦法？”安安是一點都不怕這個小靈兒，反而覺得她和自己很像，一樣的沉冤，一樣的用特殊的方法存活下來，蟄伏了很多年。安安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所以也希望小靈兒也和自己一樣，找到真相。
小靈兒回眸一笑，笑的搖曳生姿。
可惜這麼美麗的笑容，那一羣人是看不到的，而且他們看着安安和空氣說話，滿臉都是看傻瓜的表情。
“路上太無聊，開個玩笑嘛！”小靈兒做了這麼多年的鬼魂，靈力自然不差，隨意一揮手一陣風起，天空頓時籠罩了一層漆黑的幕布來。
“什麼情況？”
“天怎麼突然黑了！”
“咯咯咯——”小靈兒銀鈴般的笑聲在空氣裡如此的張揚，可是這悅耳的聲音聽在大家耳中卻如同魔音一樣。
因爲，昨晚他們已經聽過一模一樣的聲音了。
這聲音，像是屬於女鬼的！
“什麼人？”
話還在喉頭，瞬間一羣人完全沒有辦法發出聲音來了，就好像是被捏住了脖子一樣，呼吸有些窒息，下一刻小命就要沒有了。
難道他們要死在這裡了嗎？
不，堅決不！
小靈兒饒有意味地看着他們掙扎的模樣，像是要報自己昨晚被邢佳佳控制的仇，將一股怒氣全部發泄在了對方身上。
赤門門主的親傳弟子，還是最小的小師妹，那是集萬千寵愛在一身的。
小靈兒是門主的寶貝，自然也是整個赤門的寶貝。整個門派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含在口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她皺皺眉頭整個門派的人都會想盡辦法的逗她開心。
可是現在物是人非，當年的小師妹不過是一厲鬼而已，早沒有了當日的花容月貌。
“叫你們亂吠，叫你們亂吠！”小師妹靈兒在一羣人中穿來穿去，打來打去的，可是對方完全看不到她，自然也捉不到她，只能哎呦哎呦地痛呼着，眨眼的功夫就被打的遍體凌上。
彪形大漢忍不住渾身一個顫抖——這個女鬼的脾氣好古怪！
安安只有一個想法——不愧是赤門的小師妹，性格夠彪悍！
近鄉情怯，越是靠近赤門，心情和情緒越是波動大，邢佳佳想着，這麼多年了，應該小靈兒從未回過師門吧。
赤門是什麼樣子，是否有熟悉的景緻和人？
“夠了。”邢佳佳輕輕道。
一瞬天收了陰沉，一切恢復到了之前的模樣。
衆人從死亡的陰影中回過神來，發現周圍的溫度也不那麼低了，而且——朱門的山門就在前方不遠處了。
朱門到了。
朱門弟子甄選無疑是重大的，整個門派都很重視。山門前就有弟子在緊張有序地忙碌着，一看到有人來山門，立刻有弟子去迎接：“請問，你們是參加朱門弟子甄選的嗎？”
帶頭的人差點不會說話，在對方詢問了第二次以後，這纔回過神來：“哦，是，我們是。”
“那跟我來吧。”邢佳佳等人是第一波到來的，這位弟子引他們進去朱門參加第一輪的測試，而其他留在門外的人則等着後續來的人。
雙小峰或雙七沒有和邢佳佳說過朱門山門的模樣，但是邢佳佳似乎腦海裡就有這模樣——端正的字體，硃紅色的山門，嚴肅的雕刻，工整的屋舍。
朱門分爲三重，他們不過是還不曾入門的弟子，所以暫時只有資格站在朱門第一重之內，喚作外門，外門之內有中門，中門是供門下弟子們居住修煉學習的，中門之內有內門，是門派重要人物比如門主，長老們，或者藏寶閣的所在。
外門很大，有假山嶙峋，有溪水潺潺，完全是一副美麗的莊園畫面。
那弟子領着他們來到了一排簡單的桌子面前，朝着桌子後的弟子們行了一個禮：“師兄，第一批參加弟子甄選的人已經到了，測試可以開始了。”
那弟子顯然比帶他們來的弟子年紀又大了一些，地位似乎也更高了一些。他看一眼一羣十幾個人，然後指一指旁邊的箱子，朗聲：“這是朱門弟子甄選的第一項，每人取出一個石頭來，然後用自己的力氣捏碎它！”
什麼？
衆人面面相覷，不可思議地看着面前的朱門弟子，隨意拿一塊石頭就是捏碎？
那弟子顯然看到了衆人不解的模樣，微微一笑，解釋道：“諸位不要誤會，這石頭並非是普通的石頭，而是測試諸位體內力量的石頭。捏碎石頭並不需要太大的力氣，可是換句話來說，連石頭也捏不碎，恐怕您就不適合修煉了。”
測試力量？
這麼說來，還是理解的。
彪形大漢第一個邁出去，從箱子裡取出了一枚石頭來，看了半晌。這石頭和普通石頭沒有什麼兩樣，捏碎也不知道用多少的力氣，他猶豫了下，雙手一個用力——“咔吧”清脆的一聲，石頭碎了。
而與此同時，石頭裡迸發出了一道紅色光芒來，一閃而逝！
那弟子驚喜，沒有想到第一個人就通過了這個測試，他讚賞地看一眼彪形大漢：“恭喜！火性體質，請往我身後站，等這裡的人全部測試過後，我會派人送你們去下一輪。”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其他人也膽子大了起來，紛紛上前去撿石頭捏碎。
隨着不停的石頭碎裂聲想起，那弟子的身後也站了越來越多的人，漸漸地，在桌子面前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了邢佳佳、安安和小莊。
既然會來朱門，那麼來者自然不會差，第一輪簡單的測試，九成的人都通過了，只有極爲少數的通不過，只能遺憾地離開。
“是不是沒有力氣捏碎石頭啊。”那弟子身後有人陰陽怪氣地說道。
邢佳佳擡起頭去，看向了那人——
那人聳聳肩膀，自覺自己過了第一關雖然沒有太了不起，可是相對過不了第一關的人來說，他是非常優秀的。
“幾位還沒有試過，你怎麼知道他們沒有力氣？”那弟子回頭看一眼說話的人，語氣裡有嚴肅，“朱門是一個互助的地方。”
那人怎麼也沒有想到，朱門弟子會幫助邢佳佳說話，訕訕地看了他們一眼，不說話了。
“幾位，該你們了。”那弟子教養非常好，不會因爲有人說邢佳佳的不是而對他們有意見，只是好心地提醒着他們。
安安聳聳肩膀，朝着這個弟子道：“不好意思，我們捏不碎這石頭。”
捏不碎？
捏不碎，豈不是入門弟子甄選第一關都無法通過了？
那弟子臉上有了微微的驚訝，狐疑地看一眼安安：“也許可以呢？不如——”
那弟子一句試試還說不出來，之前嘲諷過他們的那人又開口了：“師兄，我沒有胡說吧。他們就是來浪費您的時間的，而且他們也自己承認了，捏不碎石頭？師兄，朱門是一個互助的地方，不能任由他們這麼欺瞞真相對不對？”
簡直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那弟子扭頭看了說話的人一眼，義正言辭：“首先，我不是你的師兄。你尚且未通過弟子甄選，所以並不算我師門的弟子，叫師兄爲時尚早。其次，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不要嘲笑別人。”
那人被朱門弟子連連斥責，早已經恨不得挖一個地縫鑽進去了，他狠狠地瞪一眼邢佳佳他們，心中暗自詛咒他們通不過測試。
小莊這時候出聲了：“據聞朱門甄選弟子，分爲武道和丹道兩處。他們走的是武道，自然需要捏碎石頭，測試力量了，但是我們三人卻走丹道，按照規矩來說，我們是不需要測試的。”
那弟子原本微笑的臉龐頓時斂了下來，他不可思議地看着面前的三人，重複：“你們說什麼？丹道？你們走的是丹道？”
丹道！
天啊，誰都知道丹道這一脈的傳承有多難，弟子有多難找，高手有多麼難培養，整個朱門煉丹術厲害的只有三師叔一人，門下弟子無一有合適丹道的。如今一來就是三個走丹道的待選弟子？
這，這簡直是超乎他的意料了！
“沒錯。”邢佳佳好心地提醒着這弟子，“丹道的測試和武道是不同的，我記得是考辨識藥材？”
那弟子連連點頭：“沒錯沒錯，是辨識藥材。你們稍等，我馬上通知人來。”
話音剛剛落下，那弟子舉起自己腰間的一塊玉佩，掐動了靈訣，激動道：“快，快準備丹道測試！”
那塊玉佩亮了亮，然後對面是一個人的回答：“好。”
同樣的，那玉佩另一頭的聲音也是激動的。
看到邢佳佳的目光落在玉佩上，那弟子熱心地解釋道：“這是門內弟子相互傳喚聯繫的玉佩，等你入門也會有一個的。”
站在這弟子身後的人們，臉色更變了變。
原本他們就對邢佳佳一羣人不滿意，如今這幾人還沒有通過第一輪的測試，這朱門弟子對他們的態度就已經非常熱切了，好像他們已經是朱門弟子了一樣。
怎麼會這樣？
憑什麼會這樣？
不過眨眼的功夫，有弟子從另一處匆匆跑來，身後還跟着鬚髮花白的老者，弟子恭敬地將東西放好：“師兄，丹道測試準備好了。”
果然速度。
那鬚髮花白的老者坐在凳子上，熱切地看着邢佳佳——因爲第一個測試的人是她。
丹道測試是辨識藥材，根據傳統，一百種草藥裡只要能夠辨識出八十種就算是合格，就可以通過測試。
可是，邢佳佳大致一看，蹙眉：怎麼有三百種藥材？不是應該只有一百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