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凌天驕
“替她號脈,看看藥效起了幾分?”站在一旁的裴彥卿突然開口道。
“本王不會。”蕭子祁替小念萱掖好被子,冷冷開口。裴彥卿不語,用眼睛瞥了瞥自己身上的牛皮筋。雖不情願,但蕭子祁還是解開了裴彥卿身上的繩子。
眼見着孫嬤嬤端來紅線,裴彥卿無語淚流,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能不能有點正事兒!
離開內室,裴彥卿與蕭子祁先後坐到梨木精雕的方桌旁,沉默半晌,蕭子祁先開的口。
“念萱再有意外,本王還是不會放過你!”
“果然智商是硬傷,到現在你還以爲是本公子給她下的毒?憑你對本公子的瞭解,我有那麼殘暴不仁?”裴彥卿嗤然看向蕭子祁,爾後目色凝重,“不過這件事跟本公子……咳,也不無關係,她血裡有毒,且與本公子開的藥方相沖,纔會出現這種症狀。”
“那不還是你!”蕭子祁擡眼瞪過去。
“那能一樣麼!本公子是無心的,就算不是我,以後你家的小念萱得了風寒就不用藥了?”裴彥卿難得大方的不與蕭子祁計較,語氣溫和。
“你說她血裡有毒,是什麼意思?你懷疑這別苑裡的人……”蕭子祁狠壓下心底的怒火,因爲在乎,所以他纔會缺了最基本的判斷,眼下小念萱脫離危險,蕭子祁的理智也跟着回來幾成。
“沒有,別苑裡的人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她的母親。”裴彥卿正色抿脣。
“你到底想說什麼?”蕭子祁冷目如冰。
“如果本公子沒猜錯的話,被人下毒的不是念萱,而是花晴萱。因爲她當時懷着孕,所以這毒自然而然會度到小念萱身體裡,且已入血液。”裴彥卿解釋的十分通透。
“晴萱中毒……是蕭晟宇!”這個世上,除了那禽獸,沒誰能輕易將毒下在花晴萱身上,蕭子祁堅信這一點。
“或許吧。”裴彥卿聳了聳肩,花晴萱是怎麼死的他有所耳聞,所以這個猜測不是不可能。
“本王找他要解藥!”蕭子祁許是氣暈了,真的就拍案而起要衝出去。
“他能給嗎?尤其是你要。”裴彥卿啞然失笑,衝動是魔鬼這話說的不錯。
“你能解嗎?你應該能解吧?你不是神醫麼!”蕭子祁止步,轉回身,語氣裡有激將的意思,眼睛裡卻是滿滿的期待。
“不好說,我要先確定她中了什麼毒纔好對症下藥,所以可能得需要些血。”裴彥卿說的很是委婉。
“多少?”蕭子祁黑眸一眯,冷冷開口。
“半碗。”裴彥卿音落時便見眼前一晃,緊接着黑物罩面,被蕭子祁甩過來的靴子正拍到地上,二人再次扭打成團。要念萱的血,那不是要蕭子祁的命麼!
子夜已過,花如月端坐在內室角落的書桌後面,手中狼毫將將搭在硯臺上,便有一抹身影咻的落於案前。
“九華殿那邊有動靜了?”花如月吹了吹桌案上未乾的宣紙,擡眸看向錦音。
“回主人,秋荷酉時出宮,去了皇東城的一處宅院,將裡面一對母子轉移進了被封的白府。”錦音據實回稟。
“是……陸展的妻兒?”花如月蹙眉,陸展不惜搭上性命也要拖馮雪盈下水,必定是有在意的東西落在花柔依手裡,這點花如月料到了,只是她沒想到陸展竟已娶妻生子,也不曉得馮雪盈知不知道這件事!
“正是。”錦音點頭。
“知道了……把這封密件給桂姨,讓她找人送出皇城,務必交到距離葉臺都郡五十里外,鳳凰寨大當家冷嘯天手裡,加急。”花如月斂了心思,將剛剛的宣紙疊起來塞進信箋遞給錦音。
待錦音離開,花如月覺得剩下的事只有拖延時間,等待葉臺傳回消息。至於怎麼拖延,就要看陸展對馮雪盈到底有幾分真情在!
一夜無話,翌日,花如月帶着湘竹在興華街上逛了兩圈兒,途徑白府時,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裡面一對母子塞進了自己的轎子,有錦音在,這事兒不難。
轎伕們用銀子堵了嘴,雖說辛苦些,可還是樂的。
花如月覺得花柔依最大的錯就是把這對母子藏來藏去也沒選着好地方,像她,直接將他們請進瑞王府,有本事你來搶就是了!
入夜的皇宮一片沉靜,忽的,也不知是哪個方向的小太監吼了句‘走水’,整個皇宮都跟着沸騰了。
九華殿內,花柔依腦袋剛貼在錦枕上便被急促的腳步聲擾的被迫起身。
“又發生什麼事了!”因爲失寵,花柔依一連好幾天都沒睡着,難得今晚心靜好些,又不知哪個殺千刀的給她惹事兒。
“娘娘,不好了!冷宮走水,眼下所有人都去救了!”秋荷一臉惶恐的小跑進來,停在花柔依面前,急促稟報。
“本宮當是什麼事!冷宮走水也值得你進來打擾本宮休息?退下去!”花柔依才欲躺回榻上,忽的一震,“你說哪裡?”
“冷宮,就是馮貴妃被關的冷宮啊!”秋荷急聲強調。
“人呢?那人救出來沒有?”花柔依蹙眉,總覺得這火着的有些蹊蹺。
“不知道,奴婢聽着消息就來稟報娘娘了。”秋荷搖頭。
“那你還不快去打聽!”花柔依音落時似是想到什麼,匆匆披了件衣服下牀,“算了,本宮跟你一起去!”
雖說馮雪盈與侍衛勾結必死無疑,可皇上降罪,跟她意外而亡是兩個概念,尤其在父親極力主張除掉馮震南,皇上卻遲遲未表態這麼個節骨眼兒上!處理不好,很有可能會讓皇上心裡不舒服的!
熊熊烈火如奔騰狂嘯的巨龍,直衝暗幕蒼穹,照亮漆黑夜晚的半邊天,冰冷淒涼的冷宮在滾滾濃煙中慢慢化爲灰燼。
“是誰讓你救本宮的?”與皇宮僅一牆之隔的深巷裡,身披素白長袍的女子長髮及腰,漠然看着眼前她呆了十幾年的皇宮,離開,竟沒有一絲留戀。
“不是‘本宮’,這個世上再無馮貴妃,我家主人希望你可以離開皇城,從此隱姓埋名。”馮雪盈身後,錦音漠然開口。
“不可能……陸展還在天牢,我要救他!就算救不出,我也要跟他死在一起!”晶瑩如玉的肌膚,美豔動人的明目,到底是將軍府裡出來的女子,馮雪盈美的落落大方,眉宇間隱蘊着颯爽英姿,只是太過執拗了。
見馮雪盈轉身欲逃,錦音黑眸陡閃,‘啪’的一聲後,馮雪盈已被她扛在肩上,隨即縱身沒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