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毛骨悚然,後脊樑背寒意陡升。額頭微微冒出細小的汗珠,卻又不敢揩去。從北棠七七身上散發出來的壓力,叫他擡不起頭來,“七七小姐說得有理,只是不知道是誰系的那個鈴鐺?”
不是說不會被發現的嗎?不是說很保險的嗎?不是說北棠七七不會爲難自己的嗎?是誰?這麼沒有良心要坑害自己。未言此刻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有祈禱北棠七七可以對他好一點。
壞笑,揚起語調說道,“是嗎?”嘴角的笑意猶如向日葵般燦爛,接近刺眼的光芒。儘管可以猜到平南王府調戲她的便是未容央,但凡是講求證據,若是未言承認了,那麼一切都好辦。北棠七七彎下腰,臉靠近未言。
未言吃驚,吹彈可破的肌膚,白嫩細滑,長而翹的睫毛一扇一扇,如繁星的眼眸在帷幕下時而出現,時而隱去,紅潤的嘴脣,軟軟的。心撲騰得更快,可是,那是滕王看中的女人。未言及時地向後退了幾步,貪婪地呼吸新鮮空氣。
“那個,那個,是呀!”他都不知道是呀什麼,只是順着北棠七七的話說,到底方纔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說吧,”北棠七七褪去耐心的衣裳,換上殺手的面孔,“如果你再不說,我就很難保證,明年的今天不會是你的忌日!還要與我扯嘴皮子嗎?”
未言連忙搖搖頭,說道,“不扯嘴皮子,我老實交代。昨晚,滕王是去幫你的。平南王府,機關重重,而且平南王善用五行,心機重。滕王怕你不是平南王的對手,所以不顧自身危險去幫你。但是呢,滕王又絕非居功之人,所以,叫我不要與你說的。”
絕非居功之人?未言也真敢說。北棠七七聽着未言的花言巧語,更覺未容央根本就是一個僞君子,色狼。佔了她的便宜不說,還教手下將話說得如此漂亮。此氣不出,難消心頭之恨。北棠七七眯縫着眼,望向遠方。
未言與邀月分明感受到北棠七七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陰森森的。尤其是未言,因爲正面對着北棠七七,那並非絕美的容顏上,留下濃濃的危險氣息。
這樣說,難道也有錯?未言在心中抓狂,到底他的那個冷酷王爺對北棠七七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叫北棠七七面色鐵青。未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好脖子在他的肩膀上,在北棠七七面前還活着,真是不容易。
女子心,海底針。他一個大男人哪裡是北棠七七的對手。
“這些話是他的真心話,還是教你這麼說的?”北棠七七咬牙切齒地問,她在等待答案。幾縷散落下來的青絲在微風中盪漾,妖嬈迷濛,卻又讓人不敢靠近。
未言轉動腦子,王爺的真心話,王爺教的話,不都是王爺的話,這個還有何區別。見北棠七七並未有就此放過他的意思,他在猶豫要不要將責任推在未容央的身
上,爲了他的生命安全着想,“這是我與未名看見的王爺的真心!”
兩邊都不得罪,這纔是上上之策。未言正在爲自己的花言巧語而感到高興。卻不知道北棠七七的心裡早已有了打算,未容央不容放過,連同助紂爲虐的人也不能倖免,未言就是受再大的委屈也是活該。她從來不會吝惜敵人,尤其是吃了她豆腐的敵人。
換下夜行衣,梳洗一番之後。北棠七七便去向父親北棠英請安,來到大廳,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來回。慕容少卿!北棠七七輕笑,居然還敢來,真是臉皮比城牆還厚。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這一次,也要像上一次那般將慕容少卿趕出府中去。
“爹爹,”北棠七七親暱地喚道,低着頭,一副小家子氣模樣。邁着小碎步,在邀月的攙扶之下,靠近北棠英。北棠英的臉,並未露出以往的笑意,她便知道自己的話還是起了作用。給北棠英請安之後,北棠七七才轉身,看向慕容少卿,“少卿將軍!”
“爹爹,今日滕王送來的服飾,怎麼還未到府中?”北棠七七坐在閨房之中,遲遲未等到未容央的送來的服飾,以往這個時候,已經送來。心中擔心不已,才捨棄睡覺的機會,前往大廳查看一二,看是否真的是未容央出了事。
北棠英未說話,目光挪嚮慕容少卿。
“就這麼想着滕王的恩惠?”極具諷刺的話,慕容少卿恨恨地說道,“今日來府上,就是爲了給七七小姐送上百合花繡樣襦裙。”話畢,慕容少卿帶來的下人,便將襦裙展現在北棠七七的面前。而北棠七七在一旁,也看見了未容央送來的襦裙。
同樣是襦裙,看來慕容少卿誠心地要與未容央作對。
“很是精緻。”北棠七七說道,但臉上卻爲露出欣喜的模樣。走向未容央替她準備的服飾,笑意,果然是很瞭解自己。簡單大方的風格,是她喜歡的,而細節處卻又做得極爲精緻,恰到好處地將整體樣式,淋漓盡致的表現了出來。
“邀月,將滕王的服飾帶回房中,等會兒我就換上。”北棠七七轉過身,笑對着邀月,餘光落在慕容少卿的臉上,說道。邀月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將服飾抱在懷中,生怕弄出褶皺,影響衣服的美觀。
邀月走在斜前面,北棠七七走在後面。
“北棠七七留步,”慕容少卿黑着一張臉,眸子裡怒火燃燒,壓抑着憤怒的情緒,說道,“難道小姐不用再看看我送的服飾?”
北棠七七停下腳步,轉過身,擡起頭,神情昂然地說道,“不用。服飾是送給親密的人,而我接受滕王的,因爲他是我的未婚夫。可是你呢,算什麼呢?我爲何要接受你送的呢?你就不覺得可笑?”北棠七七輕笑,又繼續說道,“一大清早就來丞相府鬧市,難道丞相府在將軍眼中就是任意踐踏的嗎?丞相府的千金就是那麼不懂得自重的嗎
?將軍,在這裡七七好心提醒你一句,這裡好歹是丞相府,北棠家族的居住地,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要學會規矩,想必你的父親來了丞相府也不能如此造次吧?”
“我與滕王的婚事,是由滕王親自向皇上啓奏,這算是奉旨成婚,難道將軍是要違抗聖旨?將軍你可要想清楚後果,小心牽連家族的人,好歹慕容煙兒未來可是我北棠家的人,所以,凡是慎重!”長篇大論一過,叫整個府上的人吃驚不已,原來的草包四小姐形象已然不見,眼前這個伶牙俐齒的小姐,真是太有威信了。
轉身,離開。留下被呵斥得面紅耳赤的慕容少卿,聚衆的下人在北棠七七轉身的那一刻,也伶俐地散開。
“小姐?”邀月見北棠七七在出神,走過去,懷中的衣服都還未來得及放下,“是不是累了,要不休息一下吧?”北棠七七面色微白,眸子裡的血絲也能看見。放下衣服,邀月走向牀邊。
“不用收拾!”北棠七七並未出神,只是真的是在想問題。今日的慕容少卿散發出來的氣息似乎與往日不同,帶着嫉妒?仇恨?亦或是邪惡。眸子裡的那股黑色的火焰,分明是精神崩潰後,精神走向邪門歪道時候的樣子。看來她得更加地防着慕容少卿纔是。
邀月驚訝,難道忙碌了一天,不用休息,於是好言相勸地說道,“老大,你這樣是不行的,要休息才行。而且,軒軒有了孤心草,不會有事的。老大要是擔心,就去看看。”
吃下孤心草,軒軒就會沒事,“軒軒不會有事,而且,大白天出去,太過招搖,還是等到晚上再去吧!”
沉默一陣,北棠七七突然想到了什麼,趕緊吩咐邀月拿來筆墨紙硯。嘴角的笑意,漫天飛舞的柳絮,看着溫柔充滿了興趣。邀月不明白北棠七七爲何這般笑意,但還是照吩咐拿來了所有北棠七七需要的東西。
將上等宣紙攤開在桌面上,見過未容央的容貌幾次。還是新的毛筆,在墨盤裡沾溼,等到筆毛柔軟,北棠七七便拿了起來。剛提在宣紙的上空便滴了一滴墨,而且恰好在中間偏上的位置。
邀月正欲換張宣紙,北棠七七阻止,既然事情已然這樣,就順其自然好了。
幾筆勾勒,未容央的容貌的大概輪廓已經清晰,只是那一滴墨恰好在嘴角。北棠七七笑笑,就這樣花個長了痣的未容央好了,活該他吃豆腐。出來混的,總是要換的,現在就是他換的時候了!
看着自己滿意的畫作,北棠七七反覆拿在空中觀察了幾次,不禁感嘆自己也是才女一枚,作畫什麼的也難不倒她。題上文字“此男招嫁”,小字寫有“本人三十有二,至今未婚嫁。家有草屋一座,家禽幾隻,碗筷一副。願入贅其女方家,善耕地,懂養殖。惜女子,愛護人。另,本人脾氣好,不打女人。願招贅者,速速聯繫,本人家庭地址,滕王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