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兩人便又大戰了數百回合,這處大荒已經被轟的千瘡百孔,沒有一寸完好的土地。大地裂開,深淵溝壑攝人心魄,對於凡人來說這裡已經成了一處絕地,即便是對於修者來說也差不多。
大地深處龍脈斜倚,紛紛遠離了這處大荒,從此之後此地不再受到大地龍脈的滋養,過不了多久就可能會成爲一處生命禁地,飛鳥不過,鳧水不流!
千丈之外風吹沙和姜山二人可是親眼看到這些慘變發生的,對於那翻天覆地的變化心中有很多難言的感覺,可是他們也知道這是莫空與武易的宿命之戰。既然此戰一定會發生,爆發在這大荒之上倒也好,這裡本就是人煙稀少的地方,再多一處生命禁地也無妨。
他們二人這一戰從中午一直大戰到了傍晚,看他們二人龍精虎猛的樣子,憑藉肉搏又會恢復了不少法力,於是又一輪更加慘烈的大戰爆發開。
莫空頭頂鎮天碑將這方天地都給封鎖了,沒人能干擾他們的大戰,並且有鎮天碑的鎮壓,這裡發生的戰鬥也不至於溢漏到外界,再次將此地的地貌給破壞。
在遁甲空間之中,莫空與武易二人各式手段,一場更加兇猛的道法對決已然展開,空間中到處可見火光雷鳴電閃,每一寸空間都被這些景象所侵染,甚至於有時候一道雷光之後隱藏着數十道閃電,而在這數十道閃電之後忽然出現數抹道痕,殺招一環套一環,若是稍有不慎便會中招。
莫空與武易二人全都小心翼翼,他們二人彷彿兩名博弈的對手,這方虛空便是他們的戰場便是棋盤。彌散在虛空中的道法就是一顆顆棋子,對於這棋子的運用誰更加純熟誰就可以佔據主導地位。
你來我往神光不斷,莫空體內法力洶涌澎湃源源不絕但在此刻竟然也有些承受不住這樣極具消耗所帶來的壓力。昔年莫空的那個肉身已經化作點點靈光消失在另一方世界中,現在莫空所擁有的肉身則是天地靈根和九竅金蓮幻化而成,沒有了飛鳳根骨的支持縱然莫空體內法力充沛可在面對這樣急劇的消耗下也有些支撐不住。
莫空心中在仔細思索,爲何武易體內竟然能容納如此龐大的法力,竟然與他體內的法力不相上下。
莫空自然是不知道武易爲何會擁有如此渾厚的法力,這一切還要源自當日莫空給武易留下的深刻印象。
在昔年那一役之後武易回到了無極劍宗,他破而後立,同樣選擇了武道同修這才能走到而今這樣的地步。若論資質武易的資質實際上還要在莫空之上,當年莫空是因禍得福擁有了飛鳳根骨才能修煉到那樣的境界,但是經過一系列的事情之後莫空縱然在資質上不如其他人,但他總能找到彌補的方法將自己送到另一個高度,與其他人齊頭共進甚至於要比別人還要強大。
當年,也是這樣的問題困擾在武易心間,這才使得武易破而後立擁有了而今的修爲,可是武易沒有想到莫空竟然成長的如此之快,他武易到了今日竟然依舊不是莫空的對手。
事實上,莫空並沒有以遁甲的力量來與武易對戰,而是選擇了一個十分公平的方式,莫空只是用鎮天碑封印了這放空間而已。
“我承認,你真的很強大,可是現在的你還能擁有多少力量?”武易半跪在虛空之中,他用手中的無極劍撐起了自己的身體,低着頭沒有看莫空自顧自的說道,“戰到現在這個時候我想也應該是我們來做一個瞭解的時候了!”
莫空同樣如此,半跪在虛空之中,亡靈長槍莫空已經沒有多少能力去將它握起來了,莫空也藉着九幽魔刀的力量支撐起自己的肉身。
“不錯,你我都應該知道戰到現在大家都已經法力耗盡,即便是肉身的力量也所剩無多了,可是就算這樣你能有把握殺得死我麼?”莫空冷笑兩聲說道,他所言乃是事實,就算是兩人到了現在這個樣子武易也無法殺死他。
“這世間總有那麼些事情不可能,卻總有那麼多事情被人完成。當年有人說我逃回無極劍宗之後肯定只會淪喪下去,只能默默沉淪就此了結一生,有人說我不能逆天因爲我的道心已破。可是我偏偏不信這些,我爲什麼就不能凌駕在你的頭上,於是我進行了最苦最殘忍的修行,破而後立。我抱着九死一生的想法進行苦修,終於我成功了,我不僅成功了修爲反而更上一層樓,而後我將那些看扁我的人全都踩在了腳下。可是,你,唯獨只有你依舊在我前方,這是爲何,這是爲何!”武易單腿跪倒用劍支撐着整個身體,他沒說一句話胸口都會劇烈跳動,時而會咳出一口口淤血。
“用這賊老天的話來說我便是你的剋星,便是你永久的、不可超越的敵人!這便是天註定便是天命。”莫空忽然開懷笑道。
“哈哈哈,不錯,是這賊老天,爲何不給我一次機會!”武易忽然仰天長笑起來,“我無極劍宗無極劍意已經被我領悟到了大乘之境,可是面對你我依舊要使用出那最後的一招,這是爲什麼,爲什麼!賊老天,今日我就要你看看我能逆天而行!”
武易整個人的氣勢忽然一變,不再萎靡不再猶豫。他好像一條迴歸大海的真龍一樣,龍遊四海唯我獨尊!
武易猛然間站起來,握緊了手中的無極劍,他眼中有兩團精光在閃爍,莫空看出來了那是一抹抉擇是一份堅定。
“血染荒原!”
這是武易說出來的最後的聲音!
那一戰,沒人知道最後的戰鬥場面,在遁甲空間之中只有兩個爲了最後一戰而存在的年輕人,他們都是爲了自己的夢想和目標而大戰。
黎民時分,遁甲空間忽然爆炸開,天還未破曉,在東海這邊已經如同白晝了。
大地裂得更開來,大山平地起,深淵溝壑數萬丈,那海水從地下涌了起來,這處大荒徹底成了絕望之地,所有的飛鳥走獸沒能遠離此地的將永遠守護在這裡,他們的亡魂每日每夜都在述說那一場大戰的慘烈。
那一團光芒實在太過耀眼,許多人都無法直視,那天眼剎那間就主動關閉,那修煉成的神通彷彿在那麼一剎那也失去了作用。
東海大荒之上的那一戰最終的結果沒人清楚,他們只知道莫空還活着,軀殼受到了無法想象的損傷,若不是莫空肉體乃是用九竅金蓮和天地靈根煉化而成,恐怕會留下永久的暗疾無法復原。
事後,許多人都在感嘆,原來望仙境界的強者全力一戰竟然會有這樣的威力,雖然沒能打沉一片大荒但是也令那一片大荒留下了無法復原的慘重結果,在未來數千上萬年內都會淪爲生命絕地,沒有人願意去那裡。
並且,在許多年以後那處大荒正式被命名爲血染荒原。
武易,無極劍道的傳人,在絕境之中領悟出來無極劍道在絕望*無極劍道修煉到最高境界,最後在絕望中凋零。他若是沒有遇見莫空,這一生或許會獲得十分精彩,或許在多年以後後人還會記得他武易創下的功績,可是現在後人只會記得曾經在血染荒原之中的那一戰,天崩地裂日月無光,而人們對於武易的記憶也將停留在血染荒原之上。
與武易大戰一場之後的莫空在姜山和風吹沙的保護之下在已經成爲生命禁地的血染荒原之中找了一處溝壑花了三天時間將身上的傷恢復了差不多,之後便再次啓程前去賽扁鵲的茅廬。
賽扁鵲的茅廬雖然也在血染荒原,但是那新成爲的生命禁地尚隔一段距離,莫空三人沒花多久便來到了賽扁鵲的茅廬前。
賽扁鵲不愧爲一代神醫,這隨便所締造的茅廬竟然充滿了毒與藥的韻味。
想要進賽扁鵲的茅廬就必須淌過一條滿是毒血的窄窄河道,河道雖然窄小,可是這裡面確實劇毒之血,凡人觸之即死,甚至一些修爲弱小的修者接觸到毒血之河也有死無生。毒血之河便是莫空三人要見賽扁鵲的第一道難關。
以莫空現在的實力想要淌過這一條毒血之河雖然沒有大礙,但是莫空本來就沒有完全恢復,此刻再有這毒血之河這麼以刺激,恐怕會有什麼後患產生,姜山、風吹沙二人紛紛勸莫空不要淌這條小河,但是莫空心意已決。
“哈哈,無妨,若是這樣的毒血就能毒死我,我也就不配見那賽扁鵲,況且這種程度的毒血之河根本就毒不死我,既然毒不死我我淌過去又有何妨!”莫空自從與武易大戰一場之後好像又恢復了以前的性格,不在陰沉魔化。
眼看莫空已經挽起了褲腿就要下去毒血之河,姜山、風吹沙二人連忙身先士卒,立刻跳進了毒血之河陪着莫空一起在這條窄窄的河道上走過。
不得不說,這毒血之河中的毒血毒性十足,莫空三人剛剛走進河道之中立刻便中毒了,不過以他們的實力這樣的毒血尚不是問題,可若是換做其他人一不小心走進這毒血之河,恐怕會在瞬間化成一灘膿血融化在這毒血之河中成爲一灘新的的毒血。
河道不寬,只有十丈左右,莫空三人沒花多久就已經登上了對岸,此刻他們的大腿一下都是青一塊紫一塊,便是被這毒血之河中的劇毒血液所至。
“就這樣的毒性而已,我們再去看看等待我們的下一關是什麼?”莫空抖了抖褲腿,拍了拍小腿之後他的膚色瞬間變得正常了。
沿着小徑往前方走去,這裡竟然是一座有滋養補品構造而成的通道,想要通過這裡就一定會被強波滋補,被強迫強身健體。
但是這強身健體可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強身健體,想要通過這裡就必須能承受得住這裡的補品。
在通道之中有諸如千年人蔘、冰山雪蓮、化靈了的何首烏,還有世間罕見的靈芝仙草等等,全都是滋陰補陽的寶貝,但是在這裡卻被隨意的擺放,有的地方或許還會有一兩座法陣用來催發這些藥材的藥力。
若是凡人進入這裡,恐怕會在當場被這裡的補品給撐爆,因爲他們沒有足夠的肉身來承受這些補品,而莫空幾人則無所謂,因爲他們身爲修者而且是望仙境界的修者,對於這樣的滋補之物可謂是識多見廣了,並且還都吃了不好。
“完全沒有問題嘛,這裡的補品對我們來說就好像下酒菜一樣,隨時隨地都可以得到。”莫空微微一笑,隨手便摘了一株雪蓮塞進嘴裡,頓時就能感覺到拿住雪蓮化成了一灘清涼的瓊液順着喉頭緩緩流入肚中,而後藥力散發開彌散到四肢百骸,有說不出來的舒爽感覺。
可是,這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作用,因爲他們時刻都能吃到這些東西,在這條通道之中還沒有能讓莫空三人承受不了的藥寶。
草廬中,賽扁鵲已經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身邊的童子看着莫空所做的一切,瞪着眼睛,好像要將莫空吃了一樣,“師傅,他是殺害大師兄的兇手,現在來到我們的草廬中爲什麼您不殺了他爲師兄報仇呢?”
“你師兄的死乃是宿命使然,怪不得這名年輕人,並且你認爲以爲師的修爲能殺得了他麼,就算是用毒也不一定能殺得死他。你不是知道了就連你師兄也敗在了他的手中麼!”賽扁鵲嘆了一聲說道。
事實上,武易乃是當年賽扁鵲的弟子,因爲種種原因而進入無極劍宗,但是武易與賽扁鵲之間的聯繫一直存在。若是說的難聽一點武易便是打入無極劍宗的臥底,但實際上不是這樣的,這件事情更可以說成是武易在無極劍宗潛修罷了。
縱觀武易生平,他也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無極劍宗的事情。
“可是大師兄是您最喜歡的弟子,今天這個兇手來到這裡師傅您怎麼能不出手?”那童子還在勸他的師傅,可是賽扁鵲就是不爲所動。
“而今世界大戰已經全面爆發,這鎮妖海需要有人鎮守,莫空一身修爲強大如斯,世間罕有。若是大戰開始,他必定是主力軍,若是我們在這裡對他有什麼不利的行爲那便是陷神蘇大陸於危險狀態,這樣的事情萬不能做!”賽扁鵲耐心教導他的弟子,若是莫空聽到這一段對話必然會對賽扁鵲很有好感,可是事實的房展往往與理想不同。
莫空等人一連闖過幾關,賽扁鵲的茅廬已經近在眼前。
“賽扁鵲前輩,晚輩莫空,特來此求見前輩!”莫空拱手高聲向草廬方向說道。
這是一種對前輩尊重的表現,莫空站在草廬十步外行禮已經說明了他的誠意。
“你走吧!老夫不願見到你!”
賽扁鵲的聲音從草廬之中傳了出來,其意已經很明顯了,分明是下了逐客令!
可是,莫空真心求見,他以爲這是賽扁鵲在考驗他的誠意,於是再道,可是得到的答覆依舊如上。
這一下莫空就不理解了,爲什麼賽扁鵲不願意見自己,難道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賽扁鵲麼!
莫空想了想,但他終究沒有想明白這是爲什麼。
還未等莫空發問,賽扁鵲已經給了莫空回覆。
“因爲你殺了武易,這便是老夫不願意見你的原因。”賽扁鵲的嘆息聲再次從草廬之內傳了出來。
有了這樣的提醒莫空才明白,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對方不願意見到他也算正常。
“賽扁鵲前輩,我七弟與武易那一戰的結果並不是他願意看到的,但是兩虎相鬥必有一傷,這是不免的事實,而今我七弟帶着無限的誠意來求見前輩,爲何前輩連見一面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呢?”
風吹沙的嗓門挺大,就算是面對這樣的情況也是如此。
“哼,我師父說了不見就不見,你們這幾個殺人兇手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再不滾就休怪我放狗了!”那童子稚嫩的聲音在草廬裡面響起。
事實上莫空很理解賽扁鵲的心情,若是換了他是賽扁鵲或許也會做同樣的決定。本來莫空很理解賽扁鵲的感受,可是這童子的聲音不知怎地竟然激發了莫空那被壓制了的魔性,那一瞬間莫空身上的氣勢一變,好像成爲了一頭食人的猛獸一樣。
不僅是姜山、風吹沙二人感受到了莫空的變化,就連草廬之內的賽扁鵲和他的童子也感覺到了莫空的變化。
賽扁鵲立刻發聲說道,“如此魔性,必然不是一日之功,恐怕莫空少俠你終日與魔爲伍,而今也終於有了化魔的預兆,此乃大凶之兆!”
賽扁鵲一語中的,直接點明瞭莫空現在的症狀,但是賽扁鵲的童子卻接着賽扁鵲的話說了下去,“活該,殺人魔頭,真希望哪一天你完全魔化被人千刀萬剮!”
“吼!”
莫空在那一刻竟然發出一聲如同野獸一般的低吼,將草廬之內的童子嚇一跳。而賽扁鵲卻只有連聲嘆息,並非他不願意出手,而是這樣的症狀他也無能爲力,一切都只要靠莫空自己。
“哎,看來一切都是天意!老夫只有一句話相送,人定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