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頭張是個草莽漢子,卻也是個一絲不苟的江湖豪傑。w w. v??m)這宋易是在接下去從魚頭張和鄭虎的談話中捕捉到的一場信息。嚴格來說,宋易至始至終都沒有說兩句話,所以他更像是魚頭張帶到鄭虎面前證明自己的證據一般的存在。
臨安府之行,最震撼的大秤分金的場面。除此之外的收穫則是見了一面鹽幫的幫主並且得到了一個私下的承諾,還有就是認識了一些面孔,雖然在船上的返程的時候宋易已經覺得自己已經忘記了那些人當中大部分面孔。但是總的來說,行程雖然短暫匆忙,但是收穫卻是不少了的,尤其是他和魚頭張之間的關係無疑緊密了數分。
船上。
展鵬對着一箱亮澄澄的黃金在發呆,宋易和魚小月在玩五子棋,魚頭張在一旁饒有趣味的觀戰,船艙外有船上的伙伕在燉着一鍋香噴噴的魚肉。兩岸是古香古色的江南精緻,或小橋,或窄巷,或浣衣的女孩兒和婦人在江邊歡笑着浣衣,還有不知何處蕩來的裊裊炊煙......
“聽說揚州新開的遊戲館生意不錯?”
宋易擡頭看了一眼提問的魚頭張,見他眼中沒有特殊的含義,這才重新低下頭去走了一步棋,然後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遊戲館的生意也算是獨門一家,是你的主意麼?”
宋易頭也不擡回答道,“是的!”
魚頭張繼續沉默,而宋易則認真的應付着魚小月的成行,但是終於沒撐多久他還是輸了...
“不玩了...”宋易終於喊出了每次展鵬輸了就會有的那種語氣,臉上微微有些發燙。這太丟人了,他竟然真的下五子棋下不贏一個初學者。
“嘻嘻...爹你要不要下棋?”又贏了一局的魚小月滿臉都是興奮之色,擡頭下意識的笑着詢問自己的父親,但是一問出口才覺得有些冒失,然後有些忐忑。
魚頭張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雖然魚小月看上去不太像個未出閣的姑娘,但是魚頭張看她的表情也實在太像是看待一個小孩的表情。
“我和宋易出去看看,你呆在艙內。”魚頭張說完站起來往艙外走去,宋易跟着他走出船艙。
聞着魚香味,看着心曠神怡的江南秀麗景色,沒有霧霾的陰影,天色雖然算不上晴朗,但是天空清朗,一片清新自然的氣象,讓人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再愜意的吐出一口濁氣。
魚頭張還是挽着袖子,雙手背在身後望着遠處的江岸炊煙人家,又或是望着江畔那些嬉笑着浣衣的江南女子,有些出神,片刻後纔開口問道,“你不後悔吧?”
“後悔什麼?”宋易問道。
“鬆月閣裡,其實我原本是想隱瞞你的身份來的,因爲我也還拿不準幫主究竟會不會是偏袒葛賴子那一邊的,想不到你會自報家門!”
“其實說到底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可以選擇不和鹽幫合作,但是那樣我就必須去請一道聖旨;所以和去請一道聖旨來說,和鹽幫合作算是容易一些的事情,而且既然我也已經準備和你合作了,自然也不可能欺瞞到所有人。就像是你能知道我的身份一般,我不相信鄭虎會查不到我的身份,以其被他懷疑再被查到,我不如當面說出來爭取一點主動權好些...”宋易笑着說道。
“你倒更像是江南的商人。”魚頭張笑了笑。
宋易笑着答道,“我本來就是個商人!”
“可是這樣你就等於是揹着朝廷和鹽幫合作,划算嗎?”魚頭張疑惑問道。
宋易看着魚頭張認真的說道,“做生意哪裡有絕對划算的買賣,如果真的有,那也還是要付出一些本錢的。我只是付出一些本錢而已,希望魚老大你不會讓我失望,明年春天造船工坊會出現在臨安府的一處水岸邊上,到時候只要朝廷用上了新船,自然就不會有人對你這邊有所懷疑了,而且造船工坊越早進行,離着新船問世的時間也就越來越近,所以你的時間也不會太多,搶在別人之前,贏得一些先機而已...至於葛賴子那邊,我認爲這是你們之間的鬥爭。”
“我只知道,和宋先生這樣的聰明人做生意總是不會吃虧就是了!葛賴子雖然得勢,但是終究也不過是一些仗勢欺人的手段而已,既然我已經知道了他的手段,當然不會再讓他這麼輕鬆的從我手上搶走生意,接下來我只需要去將那些溜走的生意搶回來,然後再等着宋先生幫我將新船造出來就可以了......當然,我也希望這是萬無一失的,因爲我押上了我的退路,原本我可以選擇另外的路的,但是我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就沒有別的路了!”魚頭張認真的盯着宋易說道。
宋易笑了笑,然後玩味的說道,“所以你帶我參加鹽幫集會,所以你讓葛賴子知道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就算將來我的身份被人得知,你也已經遙遙領先於他們了,對吧?”
“哈哈哈......我說過,宋先生是聰明人!”魚頭張哈哈大笑,臉上絲毫沒有被宋易揭穿想法的尷尬,反而有些得意,因爲他在宋易揭穿他之前就已經達成了他的目的。
無論是江湖人還是商人,魚頭張自認爲自己能夠先宋易一步而走完自己的棋,是一件值得得意的事情。
宋易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忽然開口認真的說道,“生意歸生意,但是以後不要將生意帶到生活上來,我喜歡安靜,也不願意和鹽幫的人打交道。所以如果你這邊有什麼事的話最好不要到宋府來談,我可以去魚府!”
“好...好男人!”魚頭張愣了愣讚歎道。
宋易莞爾一笑,想起了那個值得自己去維護的新家。
兩天不到的時間就回到了揚州。沿途短暫的時間竟然讓宋易和魚小月這一對一開始有些過節的對頭變得融洽起來。
熟悉起來能夠發現魚小月其實是一個心腸很直的女孩子,她似乎有些敬畏父親,在外人不知道的情況會覺得她是一個帶着些生冷氣質而且很難接近的女孩,但是相處熟悉之後會發現其實魚小月比起扶搖來還要少幾分心眼。
她是一個孩子。宋易這麼認爲的,因爲她看待事物總是有着她天真的一面,雖然偶爾會有些霸氣外漏,但是她確確實實是一個純澈的女孩子。
在城中分手,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行去。
展鵬直接去了遊戲館,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一箱金子的刺激。下船後展鵬向宋易說了一個請求,他想要在城中開一家自己的遊戲館加盟店,也願意將一半的利潤上繳給宋易這邊。
宋易知道展鵬是個對生意有興趣的人,所以就沒有反對,當時就點頭同意了,他也是真心希望展鵬將來能夠當一個富家翁更好一些。畢竟再威武的江湖漢子也終歸是要成家立業的,綠林生活說上去瀟灑寫意,但那終歸是看上去的風光,沒有踏實在地。
宋易獨自回到宋府,發現徐嫦的車馬竟然又停留在院門外。
門是開着的,宋易才踏進院門就聽見了裡面熱熱鬧鬧的氣氛。
家丁小虎最先發現宋易的身影,被驚得怔了一下,然後剛想要呼喊出聲,卻被宋易給示意阻止了。但是宋易還是覺得小虎的眼神有種難以掩飾的興奮一般。
宋易悄然的穿過院門,然後聽到了大廳那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青煙和徐嫦兩人發出的笑聲,似乎在交談着什麼愉悅的話題一般。正要到達大廳門口的時候,忽然聽見風聲有異,然後一道嬌俏的身影從天而降的突然攔在了自己面前。
是扶搖。
宋易微愣了一下,然後笑着看了看一身少女裝扮的扶搖,覺得她好像又長大了一些一般,就像是正在含苞綻放的花骨朵兒。
只是他發現扶搖的臉上有些古怪的盯着自己,顯得有些複雜。
“怎麼了?府裡出了什麼事?”宋易察覺出了她的神情複雜,微微有些緊張的問道。
扶搖微微蹙了蹙秀氣的眉兒,遲疑了片刻纔開口說道,“青煙姐姐有喜了!”
“啊?”宋易呆了一下,然後又發出一聲更爲響亮的啊!
因爲這一次聲音太過響亮,已經驚醒了大廳內的人,然後宋府內有過那麼片刻的寧靜,然後吱嘎一聲,大廳的門被人打開,宋易看見在大廳內的青煙和徐嫦此刻都從坐着的椅子上站起來望着宋易,眼神裡面有着各不相同的神色。
宋易還沒完全從扶搖的話語當中清醒過來,呆呆的望着那邊臉色微微有些開心又有些嬌羞的青煙,眼神疑惑着似是飽含了許多詢問。
“還不快進來,呆頭呆腦的杵在那幹嘛?一會兒讓冷風灌進來可不太好!”徐嫦輕嗔着對宋易喝道,儼然一股威嚴大姐的風範。
宋易這才驚醒過來,然後神情激動的跨過門檻衝着青煙走過過去,走到青煙和徐嫦身前的時候卻又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他不停的搓着雙手,眼神和表情全是從未有過的那種忐忑驚喜。
青煙知道他想要問什麼,紅着臉蛋兒聲音低微的開口說道,“我自己發覺有些異常的,前天大夫也來過了,確定是有了呢......”
陡然而來的幸福感,伴隨着一種從未面臨過的惶恐撲面而來,宋易像個呆頭鵝一般手足無措着,然後驟然衝過去抱着青煙的柔軟的身子興奮的轉着圈兒......
徐嫦被宋易的舉動驚了一跳,但是看着他們洋溢着幸福開心的表情,忽然間有些兒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