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陰縣不過是一個小縣城,人口不多。操着關中秦腔的華陰人的語音還是能聽懂。
楊延融素不打無準備的仗,既然對方想要搞襲殺,那好,老子就給你來一個反襲殺。我倒要看看,這個時代的殺手倒底有多厲害。
到了城中,楊延融隨便找了一個行人,問了兵器鋪子的所在,便徑直而去。
桑雨初問道:“楊郎,你是要買兵器麼?只怕這小地方沒有什麼好貨色。”
楊延融道:“兵器是要的,不過我要的不是小東西,而是要買點大傢伙。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身上有錢,想要什麼買不到?楊延融尋了好幾個鋪子,都沒有看到中意的兵器,至於他想要買什麼樣的兵器,大家也都是不解,不過仍然是小心謹慎的注意着四周,生怕露出一點的漏洞出來,讓人有機可剩。
當走到街頭最後一家兵器鋪子的時候,連楊延融都有點失望了,奶奶的,這些兵器拿去砍柴還差不多,用來殺人,還是鈍了點啊!
這是一家房舍都極爲破爛的鋪子,店主人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佝僂着身體,手揮一把大鐵錘正賣力的錘打着燒得通紅的大鐵餅,楊延融不由得暗暗吃驚,這把大鐵錘怎麼着也得有二百來斤吧,這名老者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氣?
他臉上手上的皮膚就像是經年煙燻火烤之後獨有的黃褐色,頭髮鬍子皆是花白了,不過他的眼神很亮,看到楊延融一行人過來了,老者也只是點點頭,又繼續錘打起來。
“老闆,你這有大點兒的兵器麼?”楊延融見旁邊的木桌上擺放着幾件黑漆漆的鐵梨,榔頭等物,雖然看起來極爲粗糙,但勝在笨重。
老子一聽是來買兵器的,頭也不擡地:“屋子裡就有,你自己去選吧,我這正忙着呢!”
楊延融苦笑一聲,還有你這樣做生意的,只怕平常人一聽就跑了,搖搖頭,便往他身後那敞開的門而去。
老者暗暗點頭,又繼續錘打起來,叮叮噹噹之聲傳出老遠。
“楊大哥,這些兵器起碼比先前看到的那些好多了!”可兒笑吟吟的拾起一柄長刀,伸指彈了彈,傳來一陣清脆的金屬之音,她笑道:“嗯,這刀不錯!”
楊延融搖搖頭,繼續尋了起來,衆人七嘴八舌的提着自己的建議,結果被楊延融全盤否決了,他要找什麼樣的兵器?沒有人知道。
突然,楊延融眼前一亮,直直的往屋角那根黝黑的房樑走去,嘴裡發出嘖嘖的讚歎,道:“這根兵器最好了!”
衆人吃了一驚,這東西能叫作兵器麼?分明就是一根大鐵棍嘛!長在兩丈開外了,一頭柱地,一頭頂着房頂,若不是仔細看着房頂的那一頭的話,沒有人能看出來,這是一把鐵槍。粗若茶杯口的槍身上被人隨意的塗了一層黃泥,也許是因爲時間太久的關係,黃泥脫落,這才露出了泥中的本來面目。
楊延融哈哈一笑,道:“這把槍,我要了!”
“那個,楊哥,你使得動麼?”趙虎的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異的看着自己的楊哥圍着這根鐵棍打着轉轉,他吞了一口口水,又道:“那根槍,只怕不下一千斤吧!”
“虎子,去把老闆叫進來,就說這根槍,咱們買了!”楊延融越看越喜歡,這簡直就是給自己量身訂做的兵器啊!奶奶的,拿着這根槍,一掃過去,才真叫一掃一大片呢!
趙虎點點頭,出去之後,就領着老者進來了。那老者看了楊延融一眼,眼睛立時就眯了起來,道:“客官,那杆槍,本店不賣,你還是另外選一把吧!這是我張家祖傳之物,實在對不住了。”
楊延融微微一笑,從懷中摸出一大疊銀票,道:“這裡有兩千兩銀子,買你這杆槍如何?”
老者連看都不看銀票一眼,皺眉道:“客官對不住了,這杆槍,小老兒真的不能賣!”
楊延融點點頭,又加了兩千兩進去,笑道:“這杆槍,我一定要買走,老闆,你說要多少錢,我就給你多少錢。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再加,直到你滿意爲止。”
老者仍然搖頭,他看了楊延融一眼,嘆道:“客官,不是小老兒不買,實在是我張家祖訓在前,小老兒不敢違背。如果客官實在是想要的話,只要你能拿得起這杆槍,小老兒便將這槍送給客官,並且分文不取!如何?”
楊延融哈哈一笑,道:“此話當真?”
“當真!”老者微笑着看着他,道:“這杆槍乃是鑌鐵點鋼槍,槍身,槍頭皆是純鑌鐵所制,重一千二百斤,自此槍鑄成以來,便從未有人使得起的。客官,你現在還要試麼?”
楊延融搓着手,笑道:“試,爲什麼不試?老闆,麻煩你取來一杆與此槍等同的木頭過來,否則一會兒我取了這槍,只怕你這屋子都要塌了。”
老者哪裡肯信?他搖着頭,叫上趙虎,兩人一會兒就擡着一根粗木頭過來了,長短剛好。
楊延融活動了一下骨頭,一隻手舉起木頭慢慢的豎立起來了,與那杆鑌鐵點鋼槍併成一排。
老者心裡咯噔了一聲,看這客官的架式,難道還真能舉和起這杆槍不成?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可就實在太好了,他張家祖上若是有靈得知此事,必然會含笑九泉。就是因爲這杆槍,讓他張家在華陰城裡面丟盡了顏面,每當看到這杆槍,老者就會想起周圍街坊的嘲笑,浪費那麼多上好的鑌鐵,卻打出來一個不能使的傢伙,留着有什麼用?還不如早早的熔了的好。
張家數代人都是以打鐵爲生,在前朝的時候,張家祖上有個鐵匠,突發奇想,要鑄出一柄當世最重的兵器,結果被人引爲笑談,當兵器被鑄造出來後,懸在城門口上,叫人來試槍,結果數十年下來,舉槍的人不計其數,始終沒有人能夠舉得動的。那個張鐵匠氣憤不過,當即立了遺訓,以後凡是有人能舉得動這杆鑌鐵點鋼槍的,就交此槍相贈,不可被人買了去熔了。他爲了一口氣,張家十幾代人都嚴守着這個張鐵匠的遺言,結果數百年過去了,仍然無一人能舉得動的。
衆人屏着呼吸,看着楊延融慢慢的將雙手搭在了鑌鐵點鋼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