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菜老農會意笑道:“一生難得一兩知己,可最難得的是明白自己的心,在何所。老爺,可喜可賀啊。”
屁!縣官老爺在心裡狠狠啐了一口,可臉上卻不得不掛着比哭還悽慘的笑容,極力解釋,道:“老人家,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與夫人很是相愛。”
“呵呵,夫人的客棧也是暖意四溢。”賣菜老農認同的點頭道。
縣官與衙役一同望向身旁的不高不低的小客棧,只望出了簡陋破舊,至多是便宜。縣官乾乾開口,艱難問道:“老人家,你何處看出了它的暖意?”他怎麼望來望去,只望出了寒意?
賣菜老農卻沒懂出他話語中的複雜情緒,只以爲他是心中有感,卻又正好被自己說中,便笑道:“無事!只要溫暖了自己,別人怎麼說都是虛的。”
縣官的臉頓時整個垮了下來,問題是溫暖不到他!
賣菜老農以爲他是太過感動,鄭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世上多的人看不清自己的心,多的人不懂自己的情,多的膽小鼠輩,多的愚蠢自傲,卻沒想到今日老農竟還能見到個情深意重,敢作敢爲的!大人,老農說,你必定能成大事!”
縣官本被他這麼一而再的誤會弄得心中鬱悶心痛,可如今又被他這麼一誇兩誇,倒是又不好意思起來,可又看着眼前的老人誤會了自己,並且還不是一般的深,便一下子說不上什麼話來,只能對着他訕笑。
賣菜老農只以爲他是不好意思,便大笑道:“大人,老農便先回去了,家裡還有口子等着我呢。也不打擾大人見,夫人了。”
縣官聽他說要走,剛想說‘好’,可又聽了他最後那句別有深意的‘夫人’,那個‘好’字,便正好不好的卡在了喉嚨口,蹦不出也咽不下。
臉色也比吃了黃連苦上三分,可好歹,這熱心的老人家是走了,縣官目送着賣菜老農,心中如釋重負。
“大人!我家主子讓你上去呢。”
好半晌,大概是日上三竿的時候,縣官的額上也冒了薄薄一層水漬的時候,便聽着客棧的門‘吱嘎’一聲開了,從裡面蹦躂出來了個鶴尋夕。
看着這個一臉無辜的始作俑者,縣官大老爺剛被王爺召見的欣喜,又卡在了臉上,笑容也僵在了嘴角,饒是再怎麼圓滑世故,面對爲自己製造斷臂緋聞的當事人,也說不出一句‘謝’字。
半晌,縣官大老爺還是憑藉着良好的德性,微微點了點頭,看着對方笑容滿面的臉,也笑了笑,道:“王爺終於要見下官了嗎?”
鶴尋夕想了想,道:“對,我家王爺剛剛起身,讓大人久等,實在是有勞大人了。”
聞言,縣官大老爺的心裡總算是得到了一絲安慰,笑容也更甚,卻不過一刻,又聽對方笑道:“官老爺,我那掌櫃的……”
縣官大老爺的那絲笑容,瞬間消失,冷漠疏遠的看着眼前的鶴尋夕,道:“下官不知,下官與他沒有半點關係,請姑娘快些將下官帶去見王爺。”
鶴尋夕看向縣官大老爺不遠處,將頭低到脖子裡的一個人,似是詫異,道:“可王爺今個兒除了要見縣官大老爺以外,還要審問犯人啊。”
縣官大老爺急忙,道:“不不,等等等等,姑娘,下官……”
“既然官老爺愛夫心切,王爺的責罰怕也是難逃的了,尋夕愛莫能助了。”鶴尋夕可惜道。
縣官大老爺愣了愣,嚴肅道:“下官與髮妻情深似海,多謝姑娘關心,姑娘王爺要的犯人,下官也帶着的,你放心便是了。”
見他這次如此平靜,反倒是鶴尋夕愣了愣,一時間,竟也尋不到話說,乾笑了兩聲,道:“官老爺這是要加官進爵啊?呵呵,不錯不錯,官老爺,那就帶着那人往裡面請吧?”
說着,便轉身往裡走,縣官大老爺見這廝總算是放過了自己,也是長長的舒了口老氣,往身旁的衙役使了個眼色,便也大步跟在鶴尋夕身後,進了客棧。
客棧樓上,花玦客房房內。
“王爺,下官百次縣令,萬元修求見。”進了房,縣官大老爺恭敬的對着坐在桌邊的花玦作揖。
花玦微微頷首,半晌,緩緩道:“萬大人,昨夜睡的如何?”
縣官大老爺心中一凌,便知這聖王爺不是真的在問自己睡的如何,而是暗着問自己可有不滿他的意思,這麼想着,縣官大老爺連忙道:“昨夜,下官生怕王爺夜裡醒了,睡不安穩,特意在客棧門外坐等了一晚,並沒有睡。”
說完,縣官大老爺便低着腦袋,靜靜等待聖王爺的下一句話,誰知聖王花玦還沒開口,一旁立着的鶴尋夕便在一旁低聲嘟囔道:“王爺睡不安穩你在外面有什麼用?難不成王爺睡不安穩,你陪王爺睡?”
縣官心中大駭,莫不是自己說錯了話?可反覆斟酌思考,卻沒有想出一絲錯誤,心裡那些擔心便落了地,可等了好一會兒,他都沒有聽到花玦說話,心裡突然又沒了底。
擔心忐忑了許久,縣官大老爺實在是耐不住心中的不安,偷偷的向聖王爺哪兒瞄去,只見聖王爺的臉色並不比自己上下聳動不安的心情好到哪裡,可心裡‘咯楞’一聲,總算是放了心。
聖王爺的耳朵明顯也是好的不行的,因爲現在花玦的目光正在鶴尋夕的身上,冷冷的,看了半晌,才慢慢收回來,也再不接着縣官大老爺,那被鶴尋夕弄的曖昧不清的對話說下去,開門見山便道:“萬大人,到底是誰在暗中陷害本王,你可有查清楚了?”
縣官大老爺連忙道:“王爺,下官已經將人帶來了,請王爺定奪。”說着,便讓衙役將人壓了進來。
等人進了房間,花玦只是掃了一眼,便看清了那人的長相,蹙了蹙眉,道:“你爲何這麼做?”
花玦身旁的二九憤懣附和道:“就是說!快老實交代是誰指使你的?”
那人擡起頭,露出臉來,赫然是一張幾人都見過的臉--客棧掌櫃的。鶴尋夕憤憤道:“他八成不是看上了我的容貌,就是看上了我家王爺的容貌!”
聽了她的話,掌櫃的渾身一抖,急忙用帶着顫的聲音,道:“小人對王爺絕沒有半點非分之想!”
花玦冷冷看着她,二九憤憤看着他,鶴尋夕悠悠道:“做賊的難道會在額上貼兩個字‘我偷’嗎?我家王爺這麼神豐俊逸,有個愛慕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掌櫃的渾身又連着抖了兩抖,咬死了牙根,道:“我對王爺只有敬愛之意,絕半點沒有愛慕之情!也絕沒有半點褻瀆之意!”
花玦冷冷出聲,“行了。”
掌櫃的驚詫的擡頭看去,卻見花玦看向的是他身側的鶴尋夕,便鬆了口氣,又聽鶴尋夕道:“若不是看上了王爺的容貌,那、那王爺!他一定是在覬覦尋夕的容貌!王爺,他……”
“夠了!鶴尋夕!”花玦狠狠瞪向鶴尋
夕,滿臉惱怒,鶴尋夕頓了頓,十分悲憤的看着花玦,卻也不說話了。
掌櫃的的身子,重重的顫了又顫,總算是穩了下來,可對花玦的懼意更甚,心裡的悔意也肆意起來,早知道眼前這人的真實身份,他是絕不會做這種要掉腦袋的蠢事的。
不一會兒,鶴尋夕悲壯的看着花玦,道:“王爺既然要將尋夕……那尋夕只得聽命了!”
掌櫃的與縣官大老爺同是一頓,一顫,心中狠狠道:竟有如此蠢人!?可怕!
花玦眉角跳了跳,冷聲道:“鶴尋夕!你若是再敢開口,休怪本王不留情面!”
鶴尋夕悻悻收口,二九偷笑。
看着她不會再次開口的樣子,花玦纔將目光看向面前跪着的掌櫃的,冷冷道:“爲何陷害本王?”
掌櫃的饒是經歷了多次的冷戰,卻還是抵不住花玦冷冷的聲音,顫了兩顫,道:“小人、小人,因爲這個姑娘沒有將那錠金子給小人,所以小人懷恨在心。想讓王爺惹上點麻煩,可誰知,王爺是王爺,小人真是有眼無珠。王爺、王爺恕罪。”
花玦眯了眯眼,頭裡突然開始疼了起來,他想來想去,竟忘了鶴尋夕剛開始將別人耍的像猴兒一樣的事情,也難怪他們會被變成妖人。
“鶴尋夕,又是你做的好事。”花玦冷冷看向鶴尋夕,聲音低沉。
鶴尋夕努了努嘴,嘟囔道:“那我跟着王爺,又不是跟着富商,自然沒有錢,那一沒有錢,我怎麼能那麼大手大腳的把那錠金子給人家?”
花玦左眼皮猛跳,冷聲道:“你的意思,是本王虧待你了?”
鶴尋夕低聲道:“王爺一向節儉,到沒有虧待尋夕,王爺多慮了。”
縣官大老爺和掌櫃的,大氣不敢喘,一聲不吭的聽着鶴尋夕與聖王不要命的對話。對鶴尋夕打心眼兒裡的肅然起敬。
“多慮,真是本王多慮了還是你鶴尋夕變着法子的在罵本王?”花玦冷冷看向鶴尋夕,像是要將她的身子灼穿一個洞一般。
鶴尋夕坦然自若,看向花玦,道:“自然是王爺多慮了。”
花玦眯了眯眼,又掃了地上跪着的人,想說又不想在這種情況與鶴尋夕計較,躊躇之間,冷冷的眼神,便將掌櫃的和縣官大老爺給凍了個透徹。
“王、王爺……小人真是狗眼不識泰山,請王爺高擡貴手,恕了小人的罪。”掌櫃的再也受不了這樣的陰氣,顫顫開口。
一旁的縣官大老爺讚佩的看向他,花玦冷眼掃過去,縣官大老爺與掌櫃的剛擡起一小點的腦袋,又低到了脖子裡一般。
“來人,將他拉下去,打一百大板,若是那時還未死,本王便暫且饒你一命。”花玦眯了眯眼,冷聲道。
聞言,掌櫃的下一刻便癱坐在地上,額上開始滲出冷冷的水漬,喃喃道:“一百大板?一百大板?一百大板……”
鶴尋夕疑惑道:“知道自己要被打一百大板,竟然還這麼開心?”
縣官大老爺看着她,心裡狠狠道:你哪兒看出來他這是開心的?這時便有衙役上來壓掌櫃的下去,掌櫃的一個怔忪,很快就緩過神來,連忙抱住了自己身側縣官大老爺的腿,哭着道:“大人,大人救命!若是打一百大板,小的,小人再有幾條命也不夠啊!!小人是一定會死的!大人救救小人吧!!”
縣官大身子突然被他一拽,往旁邊側了大半,爲難的看着地上哭的稀里嘩啦的掌櫃的,又看了看穩如泰山,坐在桌旁的花玦,他自己自身都難保,現在竟在王爺面前求他?
縣官大老爺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朝着他腿上的這個掌櫃的,破口大罵,王爺就在眼前,他不去求,到來求自己這個芝麻小官,是傻還是傻?
好半晌,掌櫃的都沒放開手,衙役爲難的看着自家老爺,又看了看花玦,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縣官大老爺更是有苦說不出,看着掌櫃的鍥而不捨的樣子,縣官大老爺咬了咬牙,拱手道:“王爺,這掌櫃的乃是良民,不過不識王爺尊駕,所以無意冒犯,還請王爺三思,高擡貴手。饒恕他無知小人。”
掌櫃的聞言,感激的擡起一張溼漉漉的臉,看向縣官大老爺,縣官大老爺餘光睨見,心中更是苦澀不堪,這掌櫃的也太傻,王爺就在這裡,自己開口了,便看向自己?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可話已出口,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也不好再收回來,只得讓掌櫃的這麼看着自己,壓力巨大。
花玦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們兩人,冷冷道:“就因爲這麼牽強附會,豈有讓本王耽擱的理由?莫不是你們將本王太作兒戲了。”
兩人頓時身子更是一抖,縣官也立馬跪在了地上,低聲道:“下官不敢。”
“不敢?本王看,這百次沒什麼是不敢的。”花玦冷冷的看着面前跪着的兩人,沉了沉眸子,“本王若是久久不願亮出自己的身份,是否要被百次的縣令大人,處以死刑啊?”
縣官大老爺更是惶恐,將頭幾乎要塞到地板的縫隙之中,連聲道:“下官不敢,下官實屬無心之言,王爺莫要放在心上。”
花玦冷哼道:“不敢?怕是現在縣令大人心中正將本王當做蹴鞠踢呢?縣令大人如此肆意妄爲,還有什麼是不敢的?”
縣官大老爺只得連連磕頭,急忙道:“下官不敢!”
“王爺,不要和他們多言了!快將他們處以極刑吧!我們還有好多風景沒去看,還有路要趕呢。不能因爲兩個無知草莽而誤了吉時!”還沒等花玦再次開口出聲,一旁立着的鶴尋夕就憤懣開口。
花玦冷眼掃過她,十分之不悅,冷聲道:“鶴尋夕,你倒是又有什麼高見?”
“高見倒是不敢。尋夕不過是在提醒王爺,快些處決了他們兩,我們好快些上路。”鶴尋夕似是不經意的笑了笑。
縣官大老爺與掌櫃的心中大駭,都幽怨的怨恨起了鶴尋夕。
花玦嗤笑,冷聲道:“那你道是要怎麼做纔好?”
“嗯,尋夕看。”頓了半晌,鶴尋夕才緩緩開口,道:“尋夕是看,這兩人實在是不將王爺放在眼裡,王爺最好是將他們現在便當衆拉去京都的菜市口處決了纔好。否則王爺的威嚴何在?王爺的威嚴不在了,那聖上的威嚴何在?他們將皇家至於何地?王爺說,尋夕說的可何王爺心意?”
花玦蹙眉,看向地下的縣官和掌櫃的,頓了許久,冷聲道:“罷了,下去吧。”
縣官大老爺與掌櫃的具是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該是死上加死的事情,竟突然逆轉,居然逃過一劫?
見地上兩人久久沒有反應,鶴尋夕道:“王爺,他們對這個處決的方式也是十分不滿,還請王爺重重責罰兩人,若不如此,那王爺的臉面何在?聖上的臉面也何在?王爺三思。”
花玦冷冷看向她,嗤
笑道:“你道是該如何?本王與聖上的臉面纔好不失?”
聞言,鶴尋夕似是沒有聽出他語中的冷嘲熱諷,仔細的想了想,道:“這辦法倒是有兩種,一種是,他們兩到死都死守王爺來百次的消息,將王爺被辱的事情也忘記的一乾二淨,可這種,尋夕看活人是難以做到的,就算是縣官老爺做到了,掌櫃的也不一定做到,掌櫃的與縣官老爺一同做到了,那衙役這麼多人也不一定做到!所以,這個方法,一定是不可行的。不過王爺放心,尋夕還有第二種方法,”頓了頓,鶴尋夕看向地上跪着的掌櫃的與縣官,兩人頓時脊柱狠狠一冷,直起了腰背,豎着耳朵聽着,鶴尋夕又道:“這另外一種,便是殺!一來可以讓王爺駁回面子,二來可以讓聖上的面子不至於掃地,三來嘛,死人是決計不會再透露出任何王爺的消息的。王爺看尋夕說的可對。”
說完,目光炯炯的望向花玦。地上的掌櫃的與縣官頓時沒了念想,這女子竟然已經將事情看得如此透徹,那着手段強橫,冷酷無情的聖王爺怎又會看不到?
他們兩個今日怕是要喪命於此了。
誰知,花玦竟狠戾的看向鶴尋夕,冷聲道:“鶴尋夕,總算是說完了?”
“嗯……”鶴尋夕轉了轉眼珠,點了點頭,道:“怕是隻有這麼多了,王爺請儘快將他們兩人繩之於法的好,最好施以五馬分屍之法,越兇殘,才越能彰顯聖上龍威。”
“好,很好。”花玦冷笑,定定看着鶴尋夕,道:“鶴尋夕,你莫不是將本王當做了傻子?”
鶴尋夕十分不解的看向花玦,萬分誠懇道:“尋夕不懂王爺的意思,尋夕對王爺忠心不二,尋夕的句句話也都出自真心,王爺何來的這種想法?王爺,這是在冤枉尋夕,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花玦看着她,眯了眯眼,手指猝然收緊,往身旁的桌上輕輕一拍,整張完好無損的紅木桌子竟在他那細膩白皙,看似精緻輕靈的手掌下,硬生生碎成了一堆焦紅帶白的粉末,凌冽殘酷野獸般的殺意,從他的周身四溢開去,整個屋子裡瀰漫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森然冷意,是安逸小鎮,養尊處優,酒足飯飽後逗鳥爲樂的人們,近乎一生都感受不到的強大威壓。可卻是花玦久經戰場,磨礪而出的磅礴力量中的冰山一角。
跪在地上的掌櫃的,來不及爲自己那張商號的紅木桌子心痛,龐大的恐懼便籠罩了他的身體,一股巨大的寒意從他的心底蔓延開去,滲透到他的全身。
就是這聖王爺不告知他們身份,這麼貿貿然的與他發生衝突,只怕這小小的縣衙府裡的那一號子人,都不是花玦的對手。
此時的縣官也是寒慄了一身,終於親身感受到了戰神聖王的神威,雖與他一樣只是普通的一屆凡人,可這等力量,他總覺得,是他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擁有的。
縣官突然明白,商國的太平,是從被這個男人俯視的屍骸中得到的,這個男人冷着眼俯瞰着森白的屍骨,戰場上的硝煙瀰漫,從硝煙中生出的灰黑色瘴氣漫進天色裡,將本該明晃晃的日陽也擋在了另一個世界。
這個冰冷的男人,該是從另一個世界紛踏着千萬屍骸,冷冽而來的。死神。他這麼想着,便覺得喉嚨裡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如果是這個男人要殺死自己,自己是必定要死的,而且死的理所當然,甚至能夠驕傲,因爲他死在死神的手裡,死得其所了。
“王爺!王爺!你的手!”這時,滿屋子的寂靜,鶴尋夕卻像是沒有察覺一般,着急嚷嚷道:“王爺!你的手可痛?王爺不哭!尋夕幫你吹吹就不疼了!”
花玦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卻只是站起了身,走到窗櫺旁,眼神複雜的往窗外眺望着。
一時間,滿屋子的刺骨寒意,竟在她的嚷嚷下,春回大地般,漸漸轉暖,縣官大老爺與掌櫃的同時詫異的看向若無其事的鶴尋夕,心中不僅詫異,而且佩服。
在聖王幾乎噬人的威壓下,年紀輕輕的姑娘,竟然完全不當回事,兩人同時想到,‘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句話,可下一刻,又想起鶴尋夕與聖王說話的態度,十分了不像是平常下人該有的,心中又疑惑這姑娘與聖王真正的關係,也許匪淺。
正在兩人心有所思的時候,花玦冷冷開口,“鶴尋夕,你本知本王是奉命微服出巡,竟要讓本王將他二人處以極刑,這是何意?”
跪着的縣官大老爺心中一凌,這姑娘,那是要處決他們,這分明是要救他們。
鶴尋夕疑惑道:“王爺說的話,尋夕不懂,還請王爺明示。”
掌櫃的心中嗤笑,這姑娘長得貌若天仙,誰知竟如此毒蠍心腸,想着,便也愈發不屑於鶴尋夕。
花玦垂着眸子,冷聲道:“你當真不知?”
鶴尋夕搖搖頭,道:“不知不知。”
這麼說着,花玦身側的二九也緊張的看向了鶴尋夕,饒是他也不敢再幸災樂禍的看待鶴尋夕現在的處境,明明是不干她事的狀況,她卻定要將自己放在風口浪尖纔開心一般,二九想着,心裡也愈發的緊張起來,雖然與鶴尋夕平日裡打打鬧鬧,少不了被她欺負,可再怎麼,相處時間長了,他也不希望看到鶴尋夕真的有什麼事。
好半晌,花玦才冷冷開口,“鶴尋夕,既然你這麼喜歡極刑,那本王便賞你個機會,讓你好好體驗一番。”說着,也不等鶴尋夕反應,便朝着門口道:“來人!將她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看着進了門的衙役,將鶴尋夕左右鉗制,二九忍不住失口出聲,“王爺?”
縣官也是忍不住偷偷朝着鶴尋夕投去擔心的一瞥,卻看鶴尋夕臉上掛着淡漠的笑容,似是朝着他寬慰的笑了笑。
而掌櫃的,則是長長的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總算是癱軟的沒了力氣,若是此刻誰從他的身旁走過,輕輕一帶,大概就能將他帶倒在地。
花玦卻不理睬二九,仍是看着窗外樓下的景緻,冷聲道:“都下去吧。”
二九心中雖是着急,可卻不好反駁花玦,只得作了揖,急急的跟着衙役往外跑。而縣官大老爺與掌櫃的更是千恩萬謝的作了揖,往家跑的往家跑,往衙門跑的往衙門跑。
客房裡的人全清了,門口只剩下一些服侍的衙役,花玦才緩緩將自己的目光收回來,眼底複雜的情緒還氤氳瀰漫着……
“哎喲~九哥~你輕點兒!輕點兒!屁股!我屁股要裂了!”
二九看着自己扶着的鶴尋夕,腳步不住的又加快了兩步,鶴尋夕哀嚎更兇,二九才緩下步子來,道:“自作孽不可活!你可知道是什麼意思?就是你這幅樣子的意思!鶴尋夕,真搞不懂,你沒事去招惹王爺做什麼?”
剛捱了一百大板的鶴尋夕齜牙咧嘴朝着他苦着臉,道:“九哥,我什麼地方又惹着王爺了?王爺爲什麼打我?你爲什麼說我自作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