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已經壓得極低,天空一道滾雷乍響,大雨傾盆而下。
囑託了花孔雀幾句,將昏迷的雲挽月交付給他,銀連就已經上路,往一重天的傳送大陣方向趕路。
金點的兵馬已經滲透一重天了,這就說明,她在八重天的軍隊,還有餘力。
這可是極爲不妙的,誰不知道她的死對頭是自己,她最想趁亂攻打的,八成也就是她的噩夢城了吧。
這回她又知道自己偷偷下界,噩夢城只有主管西涼暫代城主之位管事,正是空虛的時候。
趁虛而入,是金點最喜歡做的。
所以安頓好一重天的事,她就要立馬啓程。花孔雀本來要跟着她,可母親還沒有消息,她需要他留下來幫忙打聽。
八重天的事,她也不願意讓他捲進去。
這雨一下沒有停的意思,四周都是一片汪洋,她沒有帶任何雨具,只好用玄氣將雨隔絕開來。
一使用玄氣,就發現本來一階的力量,一下躍上了三階。
真奇怪,她的玄氣和人類修煉的玄氣似乎有那麼一點點不同,可她又說不上來異樣之處。
肩上的小黑或許是趴得累了,淡金色眸子眯成一條縫。
“銀兒,仔細聽。”自從他是小黑的事實暴露,他就肆無忌憚的用貓形態說人話,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的實力在她之上,自然比她更加敏銳。
那是對潛伏着的危險的準確預知。
銀連立馬警覺了起來,這四周黑壓壓的一片,有種不知道是白天黑夜的感覺。
天象都亂了,難道說,九重天的風雨真神已經……
心中一突,傳承真神的後期,相當於站在了這個世界的頂端,連這樣恐怖的實力,都會被殺害,那她,又該如何面對更強的勢力?
不想其他,先想想自己當下的處境吧。
四周全是黑泥,一片光禿禿的空地,她想要躲,都沒地方藏身,除非——鑽地。
“別慌。”耳旁傳來毀的聲音,鎮定人心,“有我在,沒人動得了你。”
“就算是九重天來的人,你也不怕麼?”她有心套出他的身世,挺好奇的,心下的緊張也消散了幾分。
沒想到他沒搭理她,閉口不答。
九重天的那羣渣滓有什麼怕的,他的身世不是不能說,只是怕嚇到她的小心臟。
這時銀連已經動用了傳承之力,將自己幻化成了一棵折斷了的枯樹,長在泥濘的黑土地上。
雖然很不和諧,但也是不得已而爲之,一片荒涼的泥濘黑土地,只草不生,要是幻化成別的東西,反而會更奇怪。
只見天空一個黑點越靠越近,慢慢可以看出是個人影,金屬的鎧甲反射出冷光。
那是仲裁殿鐮鎧的標誌性鎧甲,據說千金難求,防禦極佳。
鐮鎧就在與她不遠處落地,隨着他的出現,身後那一衆密密麻麻的黑點,也越來越近。
好傢伙,仲裁殿竟然也私藏了這麼多人,暗中培養軍隊!
他們想幹什麼?趁亂稱霸天境?
仲裁殿的野心,要不就是埋藏的很好,連他們這些城主都沒有發覺,要麼就是鐮鎧這個叛逆的少主,叛出仲裁殿,爲金點賣命了。
加上金點方纔在浮月城所作出的種種,她的想法,更偏向於後者。
“北部傳送大陣已破壞。”
“西部傳送大陣已破壞。”
“東部傳送大陣已破壞。”
連連有士兵出列,向鐮鎧報告着戰果,鐮鎧十分滿意的點點頭,現在,就剩下南部傳送大陣了。
銀連放出神識,當然是聽到了他們的彙報,心裡一驚。
傳送陣可以說是天境各層天的輸送命脈,將傳送陣堵死,就說一重天,上層天再也無法下派神來救援,只能由這些已經在一重天的神們胡作非爲。
苦的無非是這些一重天的玄氣階的普通住民了。
金點這招不可謂不高明,她先一步離開浮月城,估計已經不在一重天了,留下自己的一部分人,佔領一重天的資源,順便將下界的一些真神也封在一重天。
就如她和年亞瀾,身在城主之位卻下界奪藥的,如果去八重天的傳送陣被毀,金點帶着自己人隨意造勢,他們的城羣龍無首,很容易被她佔去。
金點,你的野心,我知道了。
鐮鎧卻突然朝她走來,心情很好的樣子,一邊朝身後數衆發話:“第二隊列,破壞南部傳送大陣,再來彙報。”
說罷,看着這棵在雨中折斷的枯樹,荒涼的黑土地上唯一的植物,覺得十分神奇,忍不住將它扶起。
卻不料,指尖觸及的並不是乾枯粗糙的樹枝,而是美妙的一團柔軟。
怎麼回事?鐮鎧面露詫異,鬼使神差的又伸手過去。
小黑已經毫不掩飾的把殺戾之氣散發出去了,還好有她的幻夢之力的維持,鐮鎧現在猶如墜入夢中,並不會發覺。
“女人,殺了他。”
“沒看到他後面那一衆嗎,那可是軍隊,而且我還是他們頭號死敵,單挑和送死有差別?”識時務爲俊傑,爲了一時衝動丟了生命,不明智。
“不捨得?那本尊殺了他。”
“如果我猜的不錯,你的力量雖然強大,但並不穩定,用完就要恢復獸型。”銀連抿了抿脣,如果憤怒可以殺人,鐮鎧不知道會被小黑殺掉幾回。
之所以他現在還沒動,也許是因爲,剛纔化形一次,現在的條件並不支持他化形。
果然,一陣沉默,她猜對了。
此時鐮鎧的心,如夢似幻,手上的觸感,讓他愣神。而銀連,看準了時機,銀劍突然抵在了他的脖頸。
幻術在她動的時候就解除了,在鐮鎧的眼中,就是一道銀光之後,自己被帶入一個柔軟的懷裡,肩膀被一隻白皙的手緊緊抓住,就算脖子上有一瞬間的涼意。
瞬間他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原來如此,是幻境。
根本不把橫在脖子上的銀劍當回事兒,鐮鎧吹了聲口哨,向後看去,一邊道:“哪兒來的美人兒——”
直到看見全由銀線繡成的衣裙,由緊緻到寬鬆的下襬,勾勒出完美的曲線,特別是那張臉,那帶着傲氣的嫵媚,像極了他朝思暮想的那個好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