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連好說歹說,才“請”得尊上去了無極城外最大的一處湖地。
她想着,到這個荒山野嶺的,就算毀一時間失了冷靜,也不大會傷到什麼無辜的民衆……
只是,毀“寬宏大量”的放過了不語陽一馬,這次,是她和他單獨遊湖。
要她去伺候一個殺星,還是隻擁有陰冰劍氣的情況下……她心裡還是有幾分畏懼的。
銀連叫無極城的下人幫忙,蒐羅到了蔓藤酒,在船上,便毫不猶豫的替他倒了半杯。
高腳杯中,暗紅色的液體猶如鮮血。
還好她清楚他的喜好,這次陪同,毀並未露出什麼厭煩的神色。
——伺候好了這尊大佛,把他送回九重天,看來指日可待了。
銀連拿着高腳杯,坐在了毀的對面,帶着公式化的笑容,送到他的嘴邊。
毀只是輕輕一瞥:“你說起謊來,真是一套一套的。”
銀連心虛了一下,這男人什麼時候又看出她的破綻來了?
“尊上可別這麼說。”她眯着眸子,笑容微微有些僵硬,依然擡着手,“我對尊上,那是實打實的,有一句說一句,絕無半點欺瞞。”
毀冷笑一聲。
這女人就和銀連一個樣,漂亮話會說,還會哄人,謊話一套套的,好聽得很。
就是沒一句真的。
“您可別不信,我對尊上,真的是掏心掏肺的……”銀連還想說些好話。
毀卻面無表情的打斷了她:“那你倒是把心肺掏出來?或者,讓本尊親自動手?”
可以看見,銀連的笑容,又僵了一下。
她不就是開個玩笑嘛……哪裡真有人把心肺掏出來的!
毀心裡竟然有淡淡的愉悅,似乎前些日子的煩躁暴戾,都被被她驅散了些。
突然起了興致,想看看她害怕緊張的反應,想在她的臉上,看到和那些女人一樣的癡迷。
“高腳杯是人間纔有的玩物,傳到天境來,也只在貴族之間有過流傳,你既然說自己只是一個從小失了爹孃的侍從,又怎麼知道高腳杯的握法?”
毀漫不經心的說着,似乎沒在意銀連的表情。
高腳杯這種東西,普通人接觸不到。就算是一城之主,都很難見,她這麼輕鬆的拿起,十分隨意,看上去,倒像是多年之間養成的習慣了。
習慣?
雖然在他身邊,這是個隨意丟棄的小物件,但對於某些人,是一輩子也難以見到的。
可見,這個女人根本不想和他說實話。
銀連心裡暗暗驚訝於毀的細心,一時間難以作答,只有乾笑。
“本尊不追究你之前的隱瞞,只是,現在,必須給本尊說實話。”毀輕輕接了她手裡的杯子,喝了一口,“斬月刀的來歷,和你與銀兒的關係。”
原本蔓藤血除了濃烈的酒味,還帶着絲絲的甜,但在他嘴裡,卻變成了苦澀。
他想到,有些人,怕是回不來了。
“我……我其實是銀連大人的手下。”銀連把對年亞瀾的說辭一字不落的說給了毀聽,“大人命我保護噩夢城……”
她因他假寐的模樣,看不出他露出半分情緒。可謂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