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慕非難並沒有聽到莫西北的回答,他心裡略有失望,低頭去看懷中的人,卻見莫西北的手指緊緊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裳,眼睛合攏,呼吸均勻,竟然就這麼依在自己懷中,睡着了。
“這樣也能睡着?”慕非難苦笑,輕輕將莫西北拉出懷抱一些,結果莫西北的手太過用力的抓着他的衣裳,不得已,只得半抱半扶,把莫西北放在牀上,然後自己也躺在她的身旁。
這些日子,慕非難往返奔波千里,經歷的事情也是他生平未遇的兇險,一路趕回來的時候,他想得最多的,就是要把自己的這趟行程怎樣說給莫西北聽。要怎樣說,說到每一件事的時候該是個什麼表情、什麼動作,他幾乎反覆的想過太多次了,然而,沒想到的是,真正見到了莫西北,他居然覺得,其實一個字也是不必說的,只要看到她,只要能抱住她,別的,都過去了,無謂提起。
目光反覆的流連在莫西北的臉上,直到後來,自己也撐不住,才沉沉睡去。
翌日,兩個人誰也沒有看到初一早晨的第一縷陽光,倒不是他們多麼貪睡,而是後半夜就颳起了北風,洋洋灑灑的下了雪,早晨天也是陰沉沉的,隔了碧影的窗紗向外看,外面總是似亮非亮,就這麼遲疑的睡一會再睡一會,到兩人被外面的腳步聲驚醒時,起來一看更漏,居然已經到了辰時。
“你怎麼睡在我的牀上?”睜開眼睛,莫西北第一句話就是這樣問。
“還說,是誰站着都能睡着,睡着也不忘緊緊揪着我的衣服?”慕非難很舒服的伸了伸胳膊。眼中滿是笑意,神色得意之極。
“那你就該把我叫醒,而不是趁機睡在這裡.電腦站更新最快.”莫西北擡腳就踹。慕非難明明躺着,身子卻像早有感應一般。莫西北的腳剛挨着他地衣衫,就見他整個人已經一個翻身,跳了下去。
“又不是第一次,有什麼好害羞的。”躲開莫西北的一腳,慕非難眨眨眼。很無辜地對莫西北說,“老夫老妻的,爲夫能體諒你又老了一歲心情煩悶,但是動人是不對地。”
“動人是不對,問題是,我根本就沒動手。”莫西北笑笑點頭,趁慕非難不注意,擡腿又一腳踹了過去。
“動腳就更不好了,”慕非難手一勾。將當地擺放的另一罈狀元紅勾起,擋在身前,這酒價值不菲。莫西北連忙收勢,慶幸自己招數沒有用老。保住了這壇八十年陳釀。
“莫少。起牀了,拜年的人上門了。”兩人正在屋裡鬧着。外面卻傳來了噼裡啪啦的腳步聲,片刻後,紅綠在外拍門。
“不用敲了,一早晨,我的荷包就在一跳一跳地,警告我,你要來了,讓我快躲起來。”莫西北對慕非難拋了一個暫時放過你的眼神,穿好靴子,身上的衣裳還是昨天晚上穿的那件,雖然睡得有些褶了,不過比這更褶的樣子紅綠也見過,倒無可估計,直接走過去,拉開門閂,打開房門。
“恭喜發財,紅包拿來。”紅綠說的是和莫西北第一次過年時,莫西北教她的家鄉話。
“紅包哪一年少了你的。”莫西北微笑,遞上一個大大的荷包。
“咦?”紅綠接過紅包,走開兩步又回身,上下看了看莫西北說“莫少,你怎麼還穿着昨天地衣裳?晚上喝多了?”話說完,也不等莫西北迴答,硬生生的自莫西北身旁擠進房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前喝茶漱口的慕非難。“你——你怎麼在這裡?”
“紅綠姑娘,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裡?”慕非難放下茶杯,很認真地反問。
“男女授受不親,你當然不應該一大早在這裡?”紅綠瞪圓眼睛,接着發現慕非難的衣服也是昨天地,莫西北屋中還有兩個酒罈子,“你們昨天一起喝酒了?”
“沒有,沒喝成。”莫西北搖頭。
“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成親?”紅綠對莫西北地回答自動想到了別處。
“沒想過。”
“越快越好。”
莫西北和慕非難又給出了各異的答案。
“一大早晨,怎麼這樣熱鬧,莫姐姐,妹妹祝你年年歲歲,芳齡永駐。”一時,院子裡又來了慕容連雲,今天她看起來精神很好,人也恢復了初見時地生機勃勃,人還未到,話已經到了,當然,走到門口,瞧見紅綠氣鼓鼓的盯着慕非難,也立時感覺到了什麼一般,只是,眼中雖有陰雲浮動,卻也只是一瞬,面上露出的,仍舊是恬靜和順的笑,“紅綠姐姐拜年來得倒早,不知道紅包是不是也比別人的要大。”
“你來得也很早,紅包自然不必別人的少。”莫西北藉此岔開話題,趕緊遞上紅包,幾個人不過略一站,府裡上下來拜年的人便齊聚了,少不得磕頭說些吉利話。
正月裡,春風如意樓的生意相對清淡,因爲過年講究個團圓,又少不得走親訪友,平時這裡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貴,這會在家除了忙着收禮,要不就忙着送禮,都不得閒,只偶爾忙裡偷閒,來喝兩杯,聊聊天而已。
年輕的小皇帝沒有再微服前來,莫西北的心情也就隨之放鬆了下來,這一日,就到了正月十五。
元宵節是正月裡最風雅的一天,街上有花燈會,燈會上最講究的莫過於猜燈謎,而且這一日,豪門望族也好,平民百姓家也好,男男女女都可以上街賞花燈,猜燈謎。
天剛剛黑下來,春風如意樓和後宅的年輕女孩就都呆不住了,推了紅綠出來問莫西北,他們可不可以上街去逛逛,一見莫西北點頭,個個爭先恐後的跑回去梳洗整理,然後三五成羣,結伴出去了。
“你府裡這些女孩子也奇怪,上街而已,一個個這麼興奮,不知道的,還以爲平時你不知如何虐待他們呢。”慕非難走來時,正瞧見幾個女孩嘰嘰咕咕的說着話,含笑小跑出去。
“這你就不知道了,元宵節,古往今來,可是著名的情人節呢。”莫西北在手裡剛糊好的燈籠上畫了一副水墨山水畫,寥寥數筆,點出青翠的遠山,潺潺的流水。“他們都想去看看,能行方便就方便些好了。“
“怎麼講?”慕非難不解的問。
“去年元月夜,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講的是什麼?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又講的是什麼?都是元宵這一日的風流韻事罷了。”莫西北搖搖頭,提起燈籠仔細審視,覺得還說得過去,於是順手往架上一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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