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花落地聽無聲2,鳳求凰,格格屋
我不動聲色地垂下眼,以掩飾心中一點被沈羲遙一句話牽起的關於前塵往事的一點憂傷,但擡起頭時,已恢復了慣常掛在面上的寧和笑容。
“臣妾也只能爲皇上盡這點綿薄之力。”我繼續道:“裡面其實也沒什麼。時間緊迫,我便讓芷蘭蒐集了些如意、玉佩之類,畢竟打着後宮妃嬪的旗號,也有些珠花。雖不貴重,但出自宮廷,又是皇后欽賜,在民間便是萬金難求的寶物了。”
沈羲遙“唔”了聲,已將碗中的粥喝乾淨了。他一揮手,便有宮人將碗碟撤下。他上前攔住我的肩,帶我的頭入他懷中。
“薇兒,”他的聲音如風拂金鈴一般充滿愉悅:“此生有你,我還有何他求呢?”
我的心彷彿被人狠狠撞了一下,一時間有說不出的心酸、委屈、動容。而隱藏在深處的一點不安,令我不由就也環抱住了他。
輕軟的羽簾不知何時被放下,遮住了西配殿里長榻上糾纏的兩個身影,也隔絕了男女低沉的呻吟。
次日清晨,爲沈羲遙細細穿戴朝服,明黃色衣裳相連屬的四開裙袍上,兩肩前後五爪金正龍各一條,衣前後並列有十二章。這是我時隔多年,再度站在坤寧宮中,與龍袍相聚這樣近,接觸這樣緊。這昭示着,我終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完完全全。
我從侍立一旁的小太監手裡的托盤上取下沈羲遙慣用的東珠朝珠,踮起腳尖爲他掛在脖子上,後退一步仔細打量,又伸手將袍擺扯平,這才滿意地對沈羲遙笑道:“皇上,可以去上朝了。”
沈羲遙立在一團明黃的光暈裡,俊逸高貴的身姿面容彷彿從九天走下的神祗,他的笑容在這樣的光暈裡難免帶了疏離,聲音也多了帝王的威儀。
“今日起,復六宮請安之儀。”
我沒有迴應,只是躬身送他離開,這才招呼蕙菊爲我勻面梳妝。
正紅色立鳳八幅綾羅闊邊裙上綴一層淺金色嵌銀絲軟紗,軟紗上是一等繡娘用最纖細的銀絲繡出的繁花怒放,遠遠看去,那裙上的鳳凰傲立羣芳,又因爲配色和前後的關係,看起來如在仙境之中,更添一層遙不可及的華貴。配金色鳳凰玉帶與膝前,行走時飄帶向兩邊拂起,帶出最嫵媚的流影。
蕙菊用犀角梳子一下下仔細爲我梳髮,我閉了眼淡淡道:“梳飛燕髻即可。”
蕙菊應了聲,不多久,鏡中的女子烏黑的髮髻上綴了一支平展纖絲鏤空金縷鳳,點綴金色珠花在鬢間。耳上一對金翡翠蝴蝶珍珠流蘇的耳墜。看上去雖清減,但不失雍容。
畢竟,按照皇帝對朝堂的昭告,皇后大病初癒,以可回到坤寧宮執掌六宮。我要做好了這樣“初愈”的姿態,初愈的身體不堪過於繁多的首飾,但作爲皇后,又必須端莊高貴得令人不敢直視。除了華麗繁複的貴重飾品外,與生俱來的氣質也十分重要。
雖然,民間和冷宮消的日子磨了我的風姿,但踏上坤寧宮漢白玉地磚的那一剎那,我便不再是謝娘。
我是凌雪薇,凌雪薇從生下來的一刻起,就不缺少高華端莊的雍容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