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上策

凰琦原本帶着淺笑的嬌顏驀然冰冷,一雙銳利鋒芒的瞳眸緊盯着除二狗,“我說二狗子,你到底知不知道陷害崇州王是什麼罪名?而且天子當前,若你說的都是假的,那就是欺君,可是要滅九族的。”

除二狗只是一屆小小的草芥民夫,一句欺君,一句滅九族,他頓時嚇得腿都軟了,“我……我……”

“老實招了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給你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只要你將主謀供出來,或者可以免你一死。”

聞言,明帝驀然怒喝,“凰琦!”

“哎呀,抱歉!抱歉!嘴快了,喧賓奪主,後面這句是替陛下說的。”凰琦涼涼的口吻,嘴裡雖然說着抱歉,可是臉上卻沒有一絲抱歉的表情,其實說穿了,她就是故意的。

天子面前,能赦免罪責的人也只有明帝,但她卻把明帝才能說的話說了。

明帝狠狠的瞪着她,但凰琦卻沒一絲慌意,只是等着除二狗的回答。

除二狗又是跪又是拜的,一個勁的求饒,“王妃饒命啊!陛下,王爺饒命啊!我……草民的確是收了一百兩,但不是崇州王給的。”

“那麼這個人是誰?”凰琦暗暗看了傅道傳一眼,但這一眼,她卻疑惑。

除二狗是傅道傳帶進宮的,所以就算不用腦袋想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照理說,只要除二狗招供,傅道傳肯定會變臉,但他卻什麼反應都沒有,那鎮定的模樣太奇怪了。

就在凰琦疑惑之時,除二狗的回答也解了她的疑惑。

“那個人戴着面具,他是誰草民也不知道,不過可以肯定,是個男人,草民收了銀子,照他的話去找相爺,然後由相爺帶草民進宮誣陷崇州王,事情就是這樣子。”

凰琦美麗的鳳眸微沉,原來戴着面具,也就是說沒有人知道那個男人長什麼樣,難怪傅道傳那麼淡定,仿若事情與他無關,原來早就想好退路了。

知道無法再追究什麼,也不能以此治傅道傳的罪,凰琦撇了撇脣,突然沒頭沒尾的冒出這樣一句話,“夫君,中午吃什麼?包餃子好不好?突然好想吃餃子。”

鳳煜一怔,有些跟不上她的節奏,半響才愣愣的接上口,“隨……隨你喜歡。”

“那就這麼定了,走吧!”說罷,凰琦也不打一聲招呼,拉着鳳煜就往殿外走去,而後者,一愣再愣,最後有些失笑的勾起了脣。

這個女人……

她以爲這裡是菜市場啊?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該氣死了。

果然,就在鳳煜那麼想的時候,明帝一聲怒喝,“凰琦,孤有說你們可以走嗎?”

一腳已經踏出金鑾殿的凰琦停了下來,回頭看着明帝,“那不然呢?二狗都說與我家夫君無關了,那他就是無罪之人,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還是說你想請我們吃飯?可是我今天想吃餃子。”

“這跟餃子沒有關係。”明帝咬牙切齒。

“那跟什麼有關係?”

“……”

明帝咯吱一聲無語了,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因爲凰琦的話啞言。

其實跟什麼都沒有關係,只是看着這個女人他就來氣,想他堂堂帝王之君,她不行跪拜之禮也就算了,畢竟有隻烏鴉在‘擋’着,他也沒敢叫她跪,可是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離開,她也太不把他這個君王放在眼裡了。

這不僅讓他失了裡子,也失了威嚴。

聽着兩人的對話,周圍的大臣們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也不知道是擔心自己吭聲會被明帝遷怒,還是震驚於凰琦的膽大妄爲。

“老奴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就在明帝龍顏深沉的時候,一個女人的聲音出現在金鑾殿。

來人是太后身邊的貼身嬤嬤,看着來人,明帝問道:“禾嬤嬤,有事嗎?”

“啓稟陛下,太后召見崇州王妃。”

聞言,明帝雖然並不想放過凰琦,可是也只能無奈的放人,因爲這可是太后的旨意,身爲兒子,他也不能忤逆。

就這樣,凰琦隨着禾嬤嬤來到太后的北央宮。

宮殿前,那是一株很大的梅樹,雖然已經入冬,可是也許是有些年頭,這株梅樹雖然沒有枯死,可是已經沒有開花,連葉子都沒有,只有枝枝杆杆搖擺在風中,顯得有些蒼涼。

“這是從一位故人院子裡搬來的。”

一道有些蒼老又清悠的聲音突然出現,這時,凰琦才發現自己竟然看出了神。

看見此人,禾嬤嬤俯了俯身,“後太,崇州王妃已經帶來了!”

凰琦回頭,看着太后,心中突然感嘆,都說皇宮裡的女人最美,而且看不出年齡,看來果真如此。

明明按歲數算來,太后應該有六十多歲,可是眼前,太后看來不過是四十出頭,只除了臉色有些蒼白。

太后打量了凰琦幾眼,然後像是不感興趣似的收回了目光,“芳齡幾何?”

雖然不知道太后爲何突然問起自己的年齡,但凰琦還是說道:“正好雙十!”

“雙十……”

太后擡頭望着天空,悠然出神,“那孩子若還活着,也跟你這般大了,只可惜,她沒有你這般福氣。”

凰琦不知道太后透過自己看着誰,只是心中卻可以感覺到太后的傷感,太后所說的那個孩子,必然讓太后有些在乎。

見她不語,太后又道:“聽說你讓陛下難堪了?”

這是來問罪的嗎?

凰琦看着她,還是不語,太后也沒有在意她的沉默,只是繼續說道:“雖然哀家不知道你何來的膽量,可是一個女人,生在帝王之家,就該守自己的本份,不爭不顯不露才是上策,否則很容易變成牆頭鳥。”

聞言,凰琦有些意外,因爲從太后的話聽來,她似乎不是對她問罪,而是擔心她不能生存在皇宮這個爾虞我詐的地方。

“咳咳!”太后掩脣輕咳幾聲。

“太后,您該用藥了!”禾嬤嬤走上前,然後示意一旁的宮婢把太后的藥拿來。

太后微微皺了皺眉,卻也沒有說什麼,她只是伸手接過禾嬤嬤送上來的藥,輕呷了幾口,然後就把金碗放下了。

“太后,還剩些呢,要不……”

“不喝了,再怎麼喝也喝不好,哀家也習慣了。”太后一聲嘆氣。

“不介意的話讓我看看吧!”話剛出,凰琦就暗地皺起了眉,其實皇家的人,無論誰死誰活,她一點都不想管,可是不知爲何,面對眼前的太后,凰琦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崇州王妃,太后的病已經累積多年,就算宮中的御醫也是束手無策,所以不是什麼人都能治好的。”禾嬤嬤雖然一臉的恭敬,可是言下之意卻是在說凰琦不自量力。

畢竟太醫院的太醫都沒有辦法,凰琦一個小小的女子何得何能。

禾嬤嬤輕蔑的話,凰琦嘴角邪魅的勾起弧度,反脣相譏,“也是,遇上庸醫當然治不好,也難怪太后得受這麼久的罪。”

“崇州王妃……”

禾嬤嬤銳利的目光微微眯起,正要說些什麼,可是太后緩緩擡了擡手,阻止道:“看看也無妨!”

“太后!這怎麼可以呢?您可不能拿自己的鳳體開玩笑啊!要不,我們讓孫太醫也過來旁診?”禾嬤嬤表情擔擾,深怕太后真動了這個念頭,只是畢竟是熟知太后脾性的人,所以說到最後,她又轉變了心思。

太后本想拒絕,可是見禾嬤嬤如此擔擾,她也只好點了點頭。

見狀,凰琦懶懶的挑了挑眉,卻也沒有說什麼,於是,禾嬤嬤去了太醫院,把孫太醫也請來了,然後才讓凰琦替太后看診。

凰琦坐在太后的對面,替太后把脈半響,“太后,您的病少說也有十年了吧?急火攻心,脾虛陽衰,寒氣入體,時常覺得身子乏力,太后,恕凰琦直言,您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

太后的身體其實毛病不大,只要好好調養,很快就能治好,所以主要還是情緒問題,可見太后有些心病,所以才耽擱了病情。

凰琦此言一出,不只是太后沉默着,就連剛剛還對凰琦一臉不屑的禾嬤嬤竟然也沒有了聲音,好像被凰琦說中了心事,面色凝重。

太后沒有開口,凰琦也沒有追問,她只是給太后開了一個藥方,當然,這個藥方由孫太醫把關,由他說可以才用。

孫太醫本一臉鄙夷,畢竟自己身爲太醫院的醫首,自己開的藥方絕對少有人能相比,可是當他看見凰琦開的藥方時,他卻瞪大了眼睛。

孫太醫異常的表情,禾嬤嬤先是疑惑,然後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孫太醫,崇州王妃的藥方不能用是嗎?你直說也無妨。”

孫太醫趕緊搖頭,“不,百年不遇,這藥方絕對沒有問題,而且藥與藥之間沒有任何相剋,對於太后的病情更適合。”

“真的?”禾嬤嬤訝異了,本以爲孫太醫一定會說不行,但沒想到凰琦真的懂醫術,而且從孫太醫的反應看來,凰琦的醫術甚是高明。

“崇州王妃,不知您師出何門啊?”孫太醫好奇的問道。

“常秀德。”凰琦說出自己早已想好也早已說過的答案。

“什麼?”孫太醫驚呼,“原來是常神醫的醫徒,難怪如此了得,真是失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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