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既然愛妃有興致,那朕便拭目以待。”
雲逸承顯然沒想到芸香竟然會同意,驚訝之下倒是帶着濃濃的好奇之色。“不知愛妃要表演什麼?”
“臣妾才疏學淺,便小唱一曲吧!”芸香想了想道。
剛纔舞也跳過了,琴也彈過了,而且這些她都不會,那就只有唱歌好了。
“唱歌?”雲逸承倒是一愣,畢竟很少有人會拿唱歌作爲表演曲目,轉念一想又一笑,“既然愛妃如此雅興,那朕就爲愛妃吹簫助興如何?”
話落,全體譁然!
樑朵兒的臉色更是黑的難看,一雙杏眼死死盯着芸香,恨不得要當衆劃花她的臉!
“如此便多謝皇上了。”
芸香硬着頭皮答應。
雖然知道這樣很高調,但也別無他法。
她總不能當場拒絕吧?
“皇上……”
說話間早有小太監將雲逸承專用的玉笛端了上來,雲逸承微微笑了笑,伸過手拿起笛子,芸香也微微一笑,輕啓朱脣,一曲動聽的曲子便緩緩而出。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夕是何年……”
初聽這首曲子,雲逸承便微微一愣。
他剛開始還有些跟不上節奏,隨着她越唱越多,那笛聲也漸漸跟了上來。
婉轉低迴,清雅婉約中,又透着一絲低低的憂嘆,倒是與這歌曲及其相配。
“我欲乘風歸去。
有空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不應有很,
何事長向別時圓……”
芸香繼續唱着,與雲逸承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欣賞。
好美的曲子,好美的歌,好美的笛聲!
在座的衆人剛開始還有一些不屑,但到後來,也是陷入到了這美麗的意境中不能自拔。
樑朵兒的滿眼怨毒的看着雲逸承和芸香四目相對時的默契,一雙玉手也忍不住的絞到了一起。
芸香的歌聲仍在繼續:“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時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一曲畢,歌停曲落。
餘音繞樑,滿座寂然!
衆人均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能回過神來。
這裡的哪一個女人不是早早便離開了父母,獨自一個人在這深宮之中只爲得到一個人的垂青,而苦度年華?
如今聽到這歌曲不少人都紅了眼眶。
太后也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概也是想起了當年和先帝在一起的時光。
據說當年太后是先帝最寵愛的女人,只因她無所出,變做主將其他妃嬪的兒子過繼了過來,這纔有了今日的皇上。
可到底,也不是自己親生的啊!
“好一個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愛妃的歌聲,當真是出神入化,令人歎爲觀止!”
良久,雲逸承當先出聲讚道。一雙眼睛更是充滿了驚奇。
“皇上謬讚了,臣妾愧不敢當。”
芸香汗顏,這都是剽竊前人的勞動成果啊!
“愛妃不必過謙,真說當的就當的。”
雲逸承只當她是謙虛,絲毫不在意,又轉過頭對着太后開口,“太后,兒臣以爲芸昭儀可算得今日的百花娘子了。”
“嗯,當之無愧!”
太后擡眸,深深的看了芸香一眼,立即着人去取了她備好的“玉如意”,賜給芸香。
至此百花會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了。
衆人又說鬧了會便各自告辭而去。
芸香帶着夕洛芯兒兩人回到未央宮中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剛纔的宴會明顯是太后和宛妃要給自己下馬威的,如果不是雲逸承突然趕來打亂了他們的計劃,恐怕今日自己是不能輕易離開的。
“夕洛,我有些事情要問你。”本來她還想等一段時間慢慢打聽自己的諸多疑問的,可是現在看來來不及了他必須要儘快弄明白自己的處境。
“娘娘請問。”夕洛恭敬地回道。
“這宮裡是否是宛妃娘娘位分最高?”
她進宮兩日裡只見到了樑朵兒,就算是今日的百花會算起來也只有樑朵兒和自己的位分最高。
“宮裡位分最高的當屬玉貴妃娘娘。其次纔是宛妃娘娘和您。”
夕洛低聲說着,心下無奈的搖頭。
玉貴妃……其實哪裡會有這裡的雪妃娘娘來得受寵?
只是可惜了……
玉妃!
聽到這個名字芸香心中狠狠一疼,這個名字一直纏繞着自己,甚至在夢裡也沒放過,而如今在聽到,那隱藏在心底的濃濃恨意便似呼嘯的河水呼嘯而至。
“你繼續說。”
芸香調理了下思緒,略顯低啞的聲音中多了一些壓抑。
“玉貴妃前些日子不知怎麼的惹怒了皇上,現在正被皇上罰在佛寺面壁思過呢。不過算算日子,這兩日也該回來了。”
夕洛雖不知道芸香爲什麼突然變了臉色,可還是將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芸香聞言這纔算是明白了,爲什麼這些日子自己一直沒有見到那人,原來是這樣。
“那這未央宮中以前是誰居住的?”這個問題她一直很好奇,看這裡的人對這裡這麼諱莫如深的樣子他就猜測這裡想必並不簡單。
夕洛猶豫了下,最後還是選擇實話實說,“回娘娘,這裡過去是雪妃娘娘的居所?”
“雪妃?”
芸香聞言一愣,她想過好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這裡竟然是她的原身曾經住過的地方。
那這樣說來,聯繫雲逸承這兩天的行動表現,正是因爲他猜到了她的身份,纔會對她這般縱容,寵愛的麼?
夕洛點了點頭,“娘娘剛進宮不瞭解也很正常,這未央宮乃是當年皇上爲雪妃娘娘建的,後來雪妃娘娘去世後這裡便一直空了下來,這些年也沒有人在住過。曾經有一位妃子仗着皇上寵愛便擅自闖進這裡,皇上第二天知道了便將她打入冷宮了。因此這裡在宮中也算是個禁地,說起來娘娘能住到這裡,可是令不少人都眼紅的!”
“那麼,以前這裡都是不住人的?”
芸香皺眉,“可是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精心修葺過的,不像是沒有人的樣子。”
難道,是雲逸承一直派人管理麼?
夕洛笑了笑,又道:“皇上說了,娘娘雖然不在了,但這個未央宮,仍要當成娘娘在世時的一般對待。而且,這裡每天都會有專人打理,而奴婢等人也是原來伺候雪妃娘娘的人,皇上要我們還在這裡伺候。”
夕洛說得感慨,芸香也聽得認真。
她久久不語的回想着夕洛剛剛說過的每一句話,心中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般滋味匯在心頭。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我想休息下,今晚不管誰來我都不見。”
甩袖,留下一臉錯愕的芯兒和夕洛,一個人進了屋子。
“娘娘沒事吧?”
半晌,夕洛一臉擔憂的向着芯兒問道。
芯兒無語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郡主的脾氣一向好,今天這樣我也是頭一次看到。”
唉!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俱都是嘆了口氣。
尤其是夕洛,更是鬱悶的皺了小臉。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惹了娘娘不高興了。
芸香一個人躺在貴妃榻上,雙目緊閉,過去的一幕幕都逐漸的浮現了出來。
那天曦爲了救自己慘死,雪爲了自己氣急攻心吐血倒地,至今昏睡不醒,生死未卜。
自己雖被喜子打中,可是卻並未致命,只是讓自己假死了一段時間。
原本,她是想要以自己的本來身份進宮報仇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恰巧遇到了因爲不想參加秀選而想一死了之的芸香郡主。
這對於她正好是一個機會。
原本的芸香因爲惦記情郎不願進宮,而她不一樣,她的仇人此刻就在皇宮之中,她正好趁着這次機會進宮。
於是她便李代桃僵替了她。用了秘術兩人交換了彼此的容貌,從此之後她便是芸香,過去的雪晴已經不在了。
原本自己的心已經被掩飾的極好,可是就在聽到玉妃這兩字的時候那所有的仇恨便一起而來。
原來那恨已經深深映在了她的心裡。
想起曦臨死前看着自己要自己好好活下去。
想起雪那絕望的眼神。
還有那剛剛見面,還來得及問清所有一切的姐姐……
還有喜子。
所有的所有,一切都是那個叫玉妃的女人害的,她絕不能輕易放過她!
“娘娘,明日我們便要回宮了,今晚您早些休息吧。”
婢女爲玉妃輕輕披上了一件披風,“夜裡風大,娘娘小心着涼。”
玉妃手裡一邊抄錄着佛經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宮裡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回娘娘,宮裡傳過來的消息。皇上新封了位芸昭儀。”婢女一邊磨着墨一邊回答。
“芸昭儀?呵呵,不過又一個沒用的封號而已。”玉妃冷哼,嘴角扶起一抹諷刺的笑,宮裡可不缺什麼妃子,就是貴妃也不見得就高貴到那裡去,真正讓人尊敬的永遠都是那唯一的位置。
“這位芸昭儀可並不簡單,據說皇上在她入宮的第一天便在她處留宿,甚至……”
婢女說到這裡猶豫着不知道怎麼開口。
“甚至什麼?”玉妃的手仍不停地抄錄着,微微挑眉。
“皇上賜了芸昭儀未央宮。”那婢女深吸一口氣,輕聲開口。
玉妃的手一頓,那一夜密密麻麻的佛經之上此時出現了條黑色的劃線,極爲刺眼。
竟然是未央宮!
這未央宮自從那人離開後便再無人居住,沒想到今次竟然爲她重開。那張絕美的臉上此刻有着濃濃的殺意,隨即伸出手將那頁會壞的佛經拿到一旁的蠟燭旁邊,很快,那頁紙很快便染成一堆灰燼。
“娘娘。”
婢女小心的喚着。
“本宮到要看看這個芸昭儀是何等人物!”
因爲刺殺那賤人的事情,皇上震怒之下,將她罰在這裡抄佛經,卻是轉眼就讓那未央宮住進了新人?
這怎麼可以!
她的地位,絕對不容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