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枯木洞主

枯木洞前,名符其實的豎立着一棵參天的大樹,足足有十多丈高,枝繁葉茂,更爲奇妙的是,這麼一棵大樹,上面一片綠色的葉子都沒有,全部是黃得不能夠再黃的葉子,真是好一棵枯木。

兩塊狹長的石塊,構成了枯木洞的大門,由於白天的緣故,只是半露半開,並未完全的關閉,沒有辦法看到兩張石門的全部,但從可以看到的地方推斷,石門無疑是枯木洞最爲堅固的地方。

即使相對來說,這洞口有些開得小了一點,還是不損失石門帶給人的牢固感覺。 шωш▲ тт kΛn▲ ¢ Ο

枯木洞的洞口,也就四五尺高的樣子,往裡面瞧去,一點沒有這石門的氣勢,更加不要說有門前這棵大枯木的氣派,裡面的空間,最多兩間平常屋子大小,從中間被隔開,一間胡亂堆放着些草木藥材,一間裡面放着三個蒲團,簡潔得不能再簡潔了。

除此之外,三個蒲團前面,貼近洞壁的位置,還擺放着一張不起眼小桌子,這桌子矮小得厲害,幾乎都可以不稱之爲桌子,說成是一個大一些的方椅也許更加的合適。

可是並不能真的就這樣說,因爲小桌子的上面,整齊的擺放着一些像是供品的吃食,吃食的附近豎立着一對大大的火燭,以及一個香筒,香筒裡面有不少線香殘留,估計是有些年頭,就是此刻,還有幾根長一些的香火在閃爍,散出絲絲香霧。

這麼正式供奉的,並不是什麼神明,只是一副非常簡單的粗線畫,畫中有個男子,長臉闊口,身着青色長衣,腰間掛着一把長劍,立在空中,腳下有祥雲纏繞。

這男子栩栩如生,兩眼有神,姿態不凡,好像隨時能夠脫畫而出,乘風飛走一般。

不用說了,這估計就是枯木洞主的師傅或者祖師一類的人物,掛在這裡享受些後代兒孫的香火,也不枉白白的出了枯木洞主這種人物,又或者枯木洞主表示沒有忘記前輩的想法。

弄得鼻青臉腫的小棒子,還有扛着兩個破口袋的小刺頭,現在正被罰跪在蒲團之上,背向着洞口,聽着師傅枯木洞主的訓斥。

枯木洞主,穿着一件青色布袍,腰間繫了一根草繩,盤坐在中間最大的蒲團上面,講得唾沫橫飛,十分的亢奮,一臉黑臉,透出暗紅的光來,口中不住的念道:“笨蛋啊,笨蛋,虧你跟隨在我的身邊,足足有二十個年頭了,怎麼不知道對付白蛇,一定要用師傅我密制的雄黃解毒丸啊?”

“不過呢,比起從前來,你們還是有了很大的進步,至少,小棒子你沒有斷個胳膊少個腿的,摔的樣子是難看了一些,畢竟不是什麼傷筋動骨,不過是一些皮外傷,敷上師傅密制的傷藥,保管連疤痕都不會有的。”

和小棒子以及小刺頭不同,枯木洞主,一副人模人樣,沒有半點的妖怪形狀,全身的簡潔打扮,多少帶些仙風道骨的意思。

如果不是瘦小的身材,略微有些令人遺憾,只怕將枯木洞主與畫中仙人相比,也不是誇張的言語。

這一番寬慰人心的話語,更是襯托了枯木洞主慈愛疼人的風采,只是小棒子好像不太領這個情,沒有聽到後面的話還好,一聽到後面的話,渾身抖顫,莫名其妙的變了臉色。

枯木洞主可沒管這麼多,身形一閃,出現在另外一間屋子裡面,乒乒乓乓折騰了好一陣子,每弄出一點動靜,小棒子的臉色就難看一分,等到那邊重新的恢復了平靜,小棒子的臉和豬肝的顏色已差不太多。

“師傅,我點痛不要緊,不敢勞煩師傅。”擡頭一看,枯木洞主重新出現在身邊,小棒子一臉苦相,拼命哀求。

“那怎麼行,傳出去,會有人說我虐待徒弟的呢。”枯木洞主滿是嚴肅的神情,手中的一個小瓶子,順手就往小棒子身上倒去,倒了半天,也沒有倒出東西,惱火得要死,細看之下,卻是將瓶塞忘記撥了。

小棒子還以爲是自己料錯,想錯了師傅枯木洞主的‘神藥’水平,正在自責間,忽然背部一陣劇烈的疼痛,足有人拿刀子在背後慢慢的切割的那樣痛苦,疼得小棒子慘叫一聲,就在地上打起滾子來。

這可不是一般的疼,鑽心的疼痛,令得大顆的汗水從小棒子的額頭上滾落,呼號的聲音,驚天動天,一旁觀看的小刺頭看得心驚肉跳,慶幸自己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不然,躺在地上打滾的人,就不止小棒子一個了。

“叫什麼叫,不就是一點小痛苦啊,俗話說,良藥苦口利於病,師傅的神藥,藥到病除,也就是刺激大了一些,效果還是不錯的啊,要不是你是我徒弟,一般人我還捨不得用。”枯木洞主氣呼呼的,完全沒有認識到這神藥的猛烈,只是一個勁的往小棒子身上灑着藥水,口中不停的嘮叨。

難怪小棒子嘮叨得厲害,首次見過師傅枯木洞主的嘮叨水平後,小刺頭算是明白了,爲什麼很少與外人接觸的小棒子,怎麼那樣的羅嗦愛講,或者之前的真正小刺頭,也是一樣的羅嗦吧,小刺頭在心裡思忖。

心裡想着,差點小聲的唸了出來,猛然警醒之時,小刺頭還是沒有控制得了,嘴巴不由自主的扯動了幾下。

“還有你,入我門中的時間,也有三年之久,如何不知道掩護師兄,小棒子要是有個好歹,你怎麼有臉回來見我?”看到一旁邊的小刺頭,似乎要說什麼話,恰恰一瓶藥水灑得乾乾淨淨,枯木洞主騰出工夫,眉毛一豎,高聲教訓起來。

這時小棒子的慘嚎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直至完全的消失,這疼痛來得快,來得猛,去得也痛快,只看小棒子一下子就站立起來,臉上的傷疤,連帶身上的全部消失,皮膚有如初生的嬰兒那樣圓潤,枯木洞主的神藥之說,也不全部都是吹牛。

就是這痛苦實在是可怕了一些,每嘗過一次,小棒子就感覺,自己對於痛苦的感覺又麻木了一番,沒辦法,誰讓這感覺太強烈了一些,一般的疼痛,都不能夠給小棒子造成什麼大反應。

枯木洞主十分的仙人氣概,就是這一變臉,去了九分,還有一分,因爲聲音過大,顯得面目猙獰,雖然還是個普通人的樣貌,一股異樣的氣息於不覺中顯現。

一見師傅朝自己吼了起來,有些心虛的小刺頭,一屁股的坐回蒲團,慌亂中忙將之前想好的話,脫口而出,道:“好像,嗯,是好像,我遠遠的看那白蛇,追趕小棒子的速度太快了一些,怕是有些古怪,不信你問小棒子。”

說完,小刺頭長出了一口氣,將身體坐直了一些,等待着小棒子給幫腔答話,從再一次的有記憶後,出去面對這種據說天下奇毒的白蛇,亂了章法並不算什麼,畢竟小刺頭也不是願意丟下同伴不管,實在是小棒子跑得太快了一些,被白蛇夫婦追得沒有影了,想幫忙也幫不到。

“是真的嗎,是了,我就說你沒有這麼笨,怎麼這次搞得這樣狼狽回來。”枯木洞主點了點頭,想想也是,都二十年的徒弟了,小棒子現在出錯的次數越來越少,遇虎放虎藥,遇蛇放蛇藥,這樣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怎麼還會犯錯誤呢。

“師傅,雄黃我用了,那白蛇一點都不怕,追趕我的勁頭更足了,本來我還逃出去十多步遠,這雄黃解毒丸一放,兩條白蛇都要爬上我的背了。”小棒子本來不想講,但看到師傅的鼓勵眼神,終於大膽的講了出來。

末了還補充了一句,道:“幸虧我的臭屁還沒有出淨,多少留得一些,緊急關頭,來了個急中出屁,稍微的緩了一緩,我就跳了懸崖,堪堪留得一條小命回來。”

“什麼,不可能,師傅我親自研究的藥丸,怎麼可能出錯?”枯木洞主,一下子跳了起來,一把揪住小棒子,湊到面前,呼哧呼哧聞了半天。

。。。。。。

“糟糕,好像真的弄錯了,那不是雄黃解毒丸,是大力神丸。”過了好一陣子,終於確認的枯木洞主一臉尷尬,聲音低了下去,不好意思再訓徒弟,縮回到蒲團上,端正坐好。

其實以枯木洞主的能耐,哪裡需要這麼長時間的確認,根本就是一看便知,一聞便曉的東西,這樣的認真仔細,不過是面子上過不去,不好給徒弟們交待。

小棒子聽得明白,一股無名之火,竄上頭頂,‘大力神丸’,好傢伙,這可是枯木洞主多年鑽研的好東西,普通人吃了,至少增加一倍的力氣,何況是天下有數的白蛇,想起被白蛇追趕的狼狽樣子,小棒子悲從中來,難以斷絕,一跳起來,又蹲住了,抱着頭竟是嚶嚶的哭了起來。

“哭什麼哭,熊樣。”小刺頭也早就跟着站了起來,瞧着小棒子的沒出息,心裡火大,枯木洞主到底是長輩,犯了錯就犯了,小刺頭還沒有厲害到能夠教訓師傅的份上,就將這口氣出在了小棒子的頭上。

“說得是,師傅也不是那樣不負責任的,你這一身的傷痛,不會白受的。”被小刺頭的話一激,枯木洞主擡起頭來,露出一雙紅通通的眼睛,盯着小棒子道。

“以後,你們倆前面的小字,都可以去掉了,一個叫棒子,一個叫刺頭,正式成爲師傅我的入室弟子,不用再作記名弟子,也不要成天作些冒着危險到處採藥。”枯木洞主大手一揮,就說得兩個徒弟心頭狂跳,沒由來的一陣陣驚喜交加。

“多謝師傅。”兩個傢伙,到底不是笨蛋,連忙又跪了下來,認真的磕了三個響頭,算是行了拜師大禮。

“好好好,既然入我門中,便要拜見祖師,來來來,每人再磕三個響頭,你們也跟了我多年,特別是棒子,一定知道這位畫上的男子,便是祖師百樹真人。”

“據本門中人傳說,百樹真人修成大道,可說已是神仙之流,從祖師以下,各代弟子,本門中人無論走到哪裡,都要帶着祖師的畫像,奉上香火,你們可得謹記在心。”

哦,百樹真人,刺頭在心裡唸叨,恍然大悟,怪不得那畫中男子的臉,就像是老樹皮一般,怎麼瞧都有些古怪呢。

心裡惦記,刺頭可不敢隨便,和着棒子一塊,非常乾脆的磕了三個響頭,這才站了起來。

只有那棒子有些畏畏縮縮,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與之前將說未說之際的神情,幾乎一模一樣,枯木洞主緩緩的點了點頭,道:“棒子,有話就說。”

“師傅,我是想問一問,能不能夠換個別的響亮些的名字,棒子太沒特點了,木棒子,銅棒子,都是棒子,說實話,太土了。”棒子也不知道哪裡知道的這些東西,一旦說了個開頭,就是一大串的話。

枯木洞主一聽,還真來了興趣,平時瞧着棒子有些呆呆的,總嫌這個徒弟有些笨,不曾想還有這個考慮,可說是開竅了,臉上帶着笑容,問道:“棒子,你說,想取個什麼名字?”

“棒槌!!!”擲地有聲,抑揚頓挫,棒子話一說完,枯木洞主和刺頭兩人,一齊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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