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眼看着外面,白花花的一片,那聲有點悽慘,我趕緊的就出去,自家門口我還沒有怕的意思,我出了院子,左右找了一圈,卻看到一個女人在雪地裡。
我三步並做兩步跑了過去,我看那女人頗矮,不過一米五六,這大雪都沒了我的膝蓋,在她身上都快到腰,根本就沒法走路,我一把拉住這姑娘,我問:“你是那家的姑娘,大半夜的還出門。這麼大的雪,要是給你埋了,一晚上你就沒了命。”
這女人倒是沒說話而是笑眯眯的看着我,我看着就覺得奇怪,我有些生氣罵道:“我跟你說的是真話,你當是耳旁風?莫要以爲我是嚇唬你。”
我說着就把這姑娘往外面拉,這姑娘輕若無骨,我拉了一把就給拽出了坑,但是一拽出來,我就覺得驚訝,這姑娘居然沒穿鞋,我說:“你這姑娘咋不穿鞋?這大冷的天,你在雪地裡走一夜,就算不死,這腳也會沒了的。”
這姑娘對我又是一笑,笑的花枝亂顫的,這個時候我真的生氣了,她的樣子倒是輕浮的很,但是我還沒有罵她,她倒是拽着我的手跟我說:“我家裡是九龍嶺腳下的,窮鄉僻壤的,家裡窮的揭不開鍋,我爹在家裡餓的直叫喚,我就想着出門討要一點飯菜,給俺老爹填填肚子,但是這一出門,就大雪漫天,我也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該往那走,這一路我走走停停,也不見好心人來收留我,還被惡狗給追着跑,腳上的鞋就給跑丟了。”
我聽着覺得可憐,這個姑娘是孝順,但是這個天出門來要飯就有點不理智了,我說:“我家裡還有些殘羹剩飯,你要是不嫌棄,就先將就點,我把鞋脫了給你,你先穿上。”
我把鞋給脫了丟在地上。這女人兩隻腳塞進去,但是卻穿個倒頭,像是不會穿一樣,我把兩隻鞋給倒過來,捏着她冰涼的腳給塞進去,但是太大,只能撒拉着走,走了兩步她就抖着身子,跟我說:“開始不覺得冷,但是一停下就覺得冷的邪乎,你能把衣裳脫給我穿嗎?”
我二話沒說就把身上的衣服給脫了下來,披在這小姑娘的身上,我說:“回家上炕暖和暖和,到了明天,我送你回去,一個大姑娘家的,大半夜在外面帶着多危險?”
這姑娘也沒拒絕,跟着我就進了屋,這一進屋,我就看到那香案上的屍貓跳起來了,喵嗚一聲,這一聲嚇的我汗毛倒立,稍後就聽到了屋子裡我家娃子的哭聲,看樣子也是被嚇的不輕。
我心裡惱火,罵了一句:“你個畜生,平白無故的叫個啥?”
我對着屍貓橫眉冷眼,但是這屍貓倒是不理我,一下子就竄了下來,朝着這女孩就撲,上了身就抓,一爪子下去要把這女孩的皮肉給撕開,我見着一腳就給踢開了,那女娃子嚇的趕緊跑出門,跟我喊道:“好人啊,你家裡咋有個這麼不講理的畜生,看我窮困潦倒,倒是會欺負我,平日裡聽說狗眼見人低的,但是沒聽說這貓也會看人身份叫喚的,真是奇了。”
我聽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但是我這時候有些奇怪,屍貓斷然不會平白無故的咬人,平日裡家裡來人它動也不動,連看一眼都是極爲難得,天這個女娃子進了我的家門,這屍貓就叫喚了,這女娃子有點奇怪。
我回頭看着那女娃子,也看不出來她有什麼奇怪。長的算是美麗,但是身上的衣服破爛的很,也很邋遢,看着除了讓人心疼之外,沒有半點疑惑。
只是屍貓倒是不饒她,堵在門口,對着她呲牙咧嘴的,要不是我按着,屍貓就得衝上去了。
這時候我媳婦芙蓉聽到了動靜,抱着孩子下了坑,跟我問:“三,咋了?大半夜的把孩子給驚着了,多不好?”
我聽了就把屍貓給拽回來,朝着缸裡面一丟,蓋上蓋子,用着壓酸菜的石愣子給壓上,我把門口的那女娃子給請進來,我說:“別怕,你家嫂子也是個好人,進來暖暖身子,我給你熱乎一點吃的去。”
那女娃子這時候才進門,跟芙蓉打了個對眼,一看芙蓉懷裡抱着孩子,就眉開眼笑。跟芙蓉叫了一聲姐姐,然後摸着孩子細皮嫩肉的臉,誇着孩子長的好看,把芙蓉給逗的笑臉盈盈的。
我聽着心裡覺得怪,我家這娃子長的醜的很,所有人見了都說是個醜娃子,只有這女人見了說好看,就算是說好話,也不能這樣胡掰扯,而且,我看這個女娃子不像是油嘴滑舌的人,所以這般奉承的話倒是有點讓我心裡不痛快了。
我喊了一聲:“過來吃些飯吧,晚上就跟你嫂子一個炕,我在外面貓一夜。”
那女娃子瞥了我一眼,突然嚇的半死,就指着牆壁上掛着的屍首跟我說:“這些個畜生得罪了你們?何必要殺了扒皮抽筋呢?多可憐的物件啊。”
我聽了就回頭看了一眼。牆上掛着今天王紅剛抓來的幾頭狐狸,我娘給扒了皮,但是沒工夫納衣服,就給掛牆上了,這場景倒是多見,那家那戶不是牆上掛着狗皮狍子肉的,這姑娘咋大驚小怪的呢?
不過我也沒放在心上,我就招呼她來吃飯。但是這女娃子說:“這飯菜我倒是不想吃了,有些困了乏了,就早些睡吧,這孩子真是俊俏,嫂子我來抱抱!”
芙蓉看這個小姑娘挺好,也沒多想,就把孩子給了她抱,這個小姑娘上手一轉,孩子就進了心窩,我看着跟芙蓉對了一眼,這女孩看着十八九歲的年紀,但是抱着孩子卻是像個老婦人,有經驗的很,只是孩子進了她的心窩子,就哭鬧個不停,急的芙蓉趕緊要接過來。
但是這女孩子卻是轉了個身。就進了裡屋,跟芙蓉說:“孩子是乏了,我抱着哄睡了在給你接手。”
我跟芙蓉有點不放心,趕緊進了裡屋去,看着這女孩也不見外,撒拉着鞋就上了炕,對着孩子吹着口氣,哄着他睡覺。說來也怪,我家的醜娃一到三更半夜準要鬧覺,但是這個女孩子輕輕一抱,說了寫暖心的話,就把我家的醜娃給哄睡了,這讓我跟芙蓉都覺得奇。
芙蓉見孩子睡了,趕緊的把孩子接過來,放在搖車裡。給吊了起來,這是咱們東北人養孩子的老法子,所謂就是養活孩子吊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呢?就是過去滿族先民的狩獵生活,女人也要騎馬。
婦女生小孩難以攜帶,爲防備野獸對初生嬰兒的傷害,就用樺樹皮編製成最初的搖車,把孩子放進去,掛在樹上。
後來生活條件改善,這樣的習俗被保存了下來。
北方漢族也用這樣的方式撫育孩子,只不過悠車掛在房樑上,孩子安全。
悠車子搖起來,防蒼蠅、蚊蟲,有細微的風,孩子睡得舒坦。
搖車、搖籃,悠車等都是大致相同的東西,古時製作一般用樺樹皮,長四尺,寬二尺,兩端呈半圓形,狀如小船。後來多選用椴木薄板,邊沿要漆上顏色,繪製花紋,寫上吉利話等等。爲了避免孩子從搖車裡翻出來,還要把孩子的胳膊肘,膝蓋,腳脖子等地方用寬帶子捆起來。
咱們家也是這麼餵養孩子的,我看着孩子睡下了,自己也想睡了,轉身就準備走,但是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女娃子,居然直勾勾的看着吊起來的搖車,眼睛裡的光像是貓饞魚一樣,我覺得怪,但是又說不上來了,我睏意來襲,趕緊的就出去睡覺。
我到了閻六的屋,跟閻六擠一個炕頭,外面的雪停了,但是風吹的嗚嗚的響,還有缸裡面的屍貓在叫喚個不停。我這麼一想,心裡覺得壞了,屍貓在缸裡面不會給悶死了吧,但是我又懶得起來,想着應該有縫,憋不死它。
我就這麼猶猶豫豫的,但是想了好大一會,還是放心不下,我就走了出去,準備把缸裡的屍貓給放出來,但是忽然看着一個人兒在外屋走動,我趕緊出去看了一眼,我這一看,嚇了一跳,我就看着那個女娃子在外面抱着我的醜娃要出門,我就喊了一句:“你這是做啥?大半夜的把我家孩子往那抱?”
這女娃被我喊。嚇了一跳,沒邁出去的腿趕緊就要快腳走出去,我一把給攔着,抓着她的手,往屋子裡面拉,給她拽了進來,我狠狠的瞪着她,一把將孩子給拽過來。罵了一句:“到底是個什麼居心?”
這女娃子見我臉色發狠,就跟我說:“大哥,這娃子哭鬧,我抱着哄哄,我看大嫂睡的憨,就沒朝着她,沒想到倒是吵着大哥你睡覺了。”
我抱着醜娃,他雖然睡着了。但是身子卻是在抖,我心裡知道詭異,這女娃子肯定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我心裡細細一琢磨,頓時有了眉目,大半夜的來個女娃子本來就是詭異,只是枉費了我好心罷了。
突然,這女娃子見我直勾勾的瞪着她,就梨花帶雨的說了句:“大哥,莫不是你對我起了歹心?想欺負我不是?”
我聽着心裡就更加的憤怒,只是我還沒說話,就看着女娃子寬衣解帶,梨花帶雨的朝着我撲了過來,一把摟住我,我本來想推開她,但是懷裡抱着孩子不得手。加上她一擡頭,眼睛裡的媚笑,弄的我心神盪漾,只是我也沒那意思,見着它的小嘴就要親過來,我聞着一股腥臊的味。
這女娃子來勢兇猛,我推不開,擋不掉,她的小嘴親了過來,倒是像做個了冬日春夢,突然我瞪大了眼珠子,就看着地上的影子,居然有條尾巴在動,他孃的,這狗日的難道不是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