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二 禍非一日寒

高啓潛杜勳回到紫禁城,朱由檢剛剛在平臺召見了大臣,便叫他們速去平臺見駕。當他們從皇極殿西邊走過去,穿過右順門,走到平臺前邊時,皇帝已經坐在盤龍寶座上等候。

御座背後有太監執着傘、扇,御座兩旁站立着許多太監。兩尊一人高的古銅仙鶴香爐嫋嫋地冒着細煙,滿殿裡飄着異香。

高啓潛杜勳趴在地上就開始哭訴,因爲兩人是司禮監的太監,周圍侍奉皇上的太監們聽得他們的悲慘經歷,都很配合地抹了幾把眼淚。

“皇上,要不是兵部侍郎趙謙率軍直衝東夷大營,奴婢等人恐怕再也不能侍奉皇上了。”杜勳做人還是有原則的,誰幫了他,他就會記着誰的好,“奴婢在東夷營中,另有所聞……”

杜勳說罷看了一眼旁邊的太監,那些太監見皇帝端起茶杯準備聽杜勳要說什麼,忙知趣地退了出去。

“皇上,那吃裡扒外的袁崇煥,果然和皇太極有勾結,奴婢親耳聽見東夷高官相商密事,一個夷人說,鮑賢弟,咱們太窩囊了,不知道皇……太極爲什麼就這樣撤了。另一個說,今日撤兵,是皇太極的計策。高兄,剛纔你也看到,皇上單騎衝入袁崇煥軍營,有兩人前來交談。然後那人又問,哦,說了什麼?另外一個說,爲兄沒聽大清,大意是什麼與袁崇煥有密約,此事可以馬到成功了……皇上,袁崇煥不是漢奸是什麼呢?”

杜勳在錦衣衛幹過,密探到的事情,都能說得分毫不差,連每個語氣都給你模仿出來,不能不說其記憶力之好。

朱由檢聽罷心中突生一股怒火,然後覺得事有蹊蹺,看了一眼默不出聲的高啓潛,說道:“朕知道了。”

杜勳高啓潛聽罷跪安欲出,突然朱由檢又道:“高啓潛,你留下。”

高啓潛復跪在面前,誠惶誠恐地道:“奴婢奉旨督師勤王之兵,有負聖恩,萬死之罪。奴婢身受皇上重託,不敢絲毫怠慢,奈何袁崇煥完全不聽奴婢調遣,我行我素,時敵兵臨城下,奴婢恐影響大局,只得任由其怯戰,復調京營一部西虎營,由兵部侍郎趙謙率領,猛攻皇太極,皇太極死傷慘重,況我京師城堅,皇太極才只得退兵而去。”

朱由檢閉目沉思了一會,說道:“杜勳說袁崇煥勾結皇太極,是否屬實?”

“奴婢確實也聽到了,杜勳句句屬實。只是……”

朱由檢睜開眼睛,他的眼睛裡有幾根血絲,看着高啓潛,讓高啓潛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子恐懼。

“說下去。”

“只是,只是奴婢以爲,此事多半是反間計。似‘蔣幹盜書’之計。”

朱由檢呵呵笑了一聲:“你不是蔣幹,朕也不是曹操。”

高啓潛這纔在心中長噓了一口氣,看樣子皇上是不會追究自己被俘之事了。

“己巳之變”的危機終於煙消雲散。十二月初一日,朱由檢作了一系列佈置,任命司禮監太監沈良佐、內官監太監呂直負責北京的九個城門以及皇城(紫禁城)的防務,司禮監太監李鳳翔負責指揮忠勇營、京營的軍隊。顯然,這是把京城與皇城的警衛置於自己的直接控制之下,以防不測。做好這些準備後,他下令召見袁崇煥。

袁崇煥這時接到了太監傳達的聖旨:“皇上召見,議論軍餉事宜,立即暫停軍務,趕往宮中。”

傳旨的太監走後,下首周茂才低聲道:“督師,此行恐凶多吉少。”

袁崇煥想起上次召見時皇上還親自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現在敵兵已退情況有所好轉,心中雖有些忐忑,但這時還能不去?想抗旨不成,遂說道:“聖旨不得不從。”

同時應召的有滿桂、黑雲龍、祖大壽、趙謙等官員將領。

趙謙接到聖旨,心中照樣有些不安,他剛送走了秦湘,做賊心虛,恐皇上追究此事,頂着欺君殺頭之罪撒謊,壓力還是相當地大。

雖然他明白周延儒獲悉這個消息需要時間,作出部署也需要時間,沒那麼快就追究這事了,但是心中仍然無法自安。

他又想起了秦湘,回憶起洞房之時,對她的喜愛,對她的海誓山盟。事實證明,海誓山盟,只不過嘴裡說出來的幾句話。趙謙心中難受,他只得想,自己算對得起秦湘了,聊以自慰。

另他奇怪的是,秦湘離開了他,他的難受只源於一生一世的承諾無法兌現,並未有多少傷感。

趙謙感嘆道:今人古人,價值觀差異過大,共同語言缺乏,想要心心相印還是比較困難。雖然他因爲內心的孤獨,真的很努力去做了。

他收拾了一番,就去了紫禁城。當他在太監引導下來到平臺時,滿桂等人已經先到了,只有袁崇煥還沒有到。

衆人跪在簾子外面,朱由檢沒有叫平身,都不敢起來。跪了近兩炷香功夫,趙謙膝蓋生疼,卻仍然不敢動,心裡大罵袁崇煥,都死到臨頭了,還要裝架子。

終於,太監道:“稟皇爺,袁崇煥到。”

袁崇煥走過來,行了叩拜之禮,朱由檢仍然沒有理他。簾子裡面,看不見朱由檢的表情,衆人心中忐忑,靜靜地等待着。

過了許久,朱由檢才厲聲道:“袁崇煥,朕只問你三件事,你從實作答。殺毛文龍、敵軍進犯京師、故意擊傷滿桂!緣由何在?!”

聽了這三個問題,袁崇煥一時語塞,無言以對。

朱由檢以爲他默認了,就命滿桂脫去衣服顯示所受之傷,那意思是指責袁崇煥蓄意而爲。

袁崇煥這才聲辯:“當時滿桂在城北激戰,臣在城南激戰,互不相干。滿桂受傷,與我何干?”

但現在問題已經不是滿桂的問題了,那只是個藉口,就算袁崇煥說關他屁事,也不頂用。朱由檢大聲下令:“着錦衣衛拿擲殿下!”錦衣衛一擁而上,把袁崇煥的朝服脫去。

隨即他便被押解到西長安門外的錦衣衛大堂,投入了鎮撫司監獄。

朱由檢演了這麼一出,內外震驚。特別是當場的祖大壽,大爲驚訝,以至於渾身戰慄,舉止失措。

在一旁的內閣大學士成基命細心地觀察到了祖大壽的“心悸狀”,立即頓首請求皇上慎重慎重再慎重,並且說,敵人還在城下,不能逮捕最高指揮官。(時皇太極主力已退,但遵化等重鎮仍在後金手中。)

連周延儒也極力勸諫:“臨敵易將,兵家所忌。”

朱由檢回答道:“勢已至此,不得不然。朕把遼東事務託付給袁崇煥,他身爲督師,對於胡騎如此猖狂,事前一點都沒有預防,導致敵軍深入內地,雖然日夜兼程赴援,但坐誤戰機,功不抵罪,暫時革職,聽候審查。”

袁崇煥玩完了,明眼人心裡早就清楚了,但是朱由檢這時逮他,時間不對,這是大部分大臣的看法。當然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是質疑皇上的英明。

“平身吧。”

朱由檢噓了一口氣,趙謙也噓了一口氣,今天好像不關自己的事。他心有餘悸地想:身居高位,壓力不小。

有些時候,朱由檢可以對袁崇煥很好,可以要什麼給什麼,可以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他穿,而有些時候,比如現在,直接送大牢裡蹲着吧。

人本來就是變化中的事物,什麼一生一世,一萬年,海枯石爛,都是幻想中的自娛罷了。

周延儒身爲內閣首輔,穩定京師局勢的職責不容推卸,現在袁崇煥被逮,後果嚴重,周延儒這時立即奏道:“袁崇煥獲罪,各路勤王將領由誰來統領?請皇上示下。”

朱由檢看了一眼一身是傷忠義可嘉的滿桂,說道:“提拔大同總兵滿桂總理軍務,節制各路勤王之師。”

朱由檢一直惦記着怎麼弄倒袁崇煥,此時心力憔悴,有欠深思,這樣幹無異於火上澆油,因爲沒有考慮到遼東將領的逆反心態。

孫承宗立即道:“皇上,遵化等重鎮尚在東夷之手,遼東軍隊沒有了主帥,不是戰敗就是潰散。今日的上策,只有釋放袁崇煥來維繫軍心,讓他立功自贖,又可以保存遼東的勁旅。”

袁崇煥和孫承宗有師生之誼,朱由檢懷疑是孫承宗有私心,想爲袁崇煥求情,遂沉吟未答,況且他費了那麼大勁弄倒了袁崇煥,沒有再放他的道理。

朱由檢道:“此事下午再來冬暖閣商議。”

下午時分,接到召見令的只有內閣大臣等重臣,趙謙等非權力中心的人自然去不了。

誰接任勤王軍主帥的問題,孫承宗提議袁崇煥復出,樑廷棟不以爲然:“遼兵有祖大壽在,不至於潰散。”

孫承宗說:“哪裡有鳥巢傾翻雛鳥可以保存的道理?祖大壽一介武夫,決不會屈從。”

周延儒問道:“你擔心祖大壽會反叛?”

孫承宗幹過遼東經略,對這些事太有經驗了,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

周延儒再問:“幾天之內?”

“不出三天。”

事態的發展果然不出孫承宗所料,遼東將士平素對袁督師十分感恩戴德,祖大壽又與滿桂積怨甚深,袁督師被逮,要祖大壽聽滿桂節制,激起遼兵不滿。祖大壽唯恐遭到連累,在十二月初四日早晨,悍然率領遼兵東行,踏上回歸寧遠之路。

這一突發事件引起朝廷的震驚,敵兵還未完全退去,一支最有戰鬥力的勁旅撤走,後果不堪設想。

朱由檢心力憔悴,一連幾個晚上都沒睡個安穩覺了,手下的帶兵將領在皇帝的聖旨面前,拍屁股走人。他憤怒的同時,心中隱藏着深深的無奈,朝廷武力疲憊,稍微能打的遼東鐵騎全是驕兵悍將,這些兵還是自己的嗎?

孫承宗見了皇帝說道:“祖大壽並沒有反朝廷之意,只是害怕由袁督師牽連到他們。要想召回祖大壽,非得有袁崇煥的手書不可。”

朱由檢嘆了一口氣,說言之有理,看了一眼樑廷棟:“你等運籌何事?動輒張皇失措,事情既然可行,還不趕快去辦!”

於是內閣六部一行高官趕忙來到監獄,對袁崇煥多方開導,袁崇煥執意不肯:“祖大壽之所以聽我的話,因爲我是督師,如今已是罪人,哪裡還能得到他的信任?”

孫承宗自然不信,心道你翅膀長硬了,在老子面前唬誰呢?

“你隻手擎遼,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天下之人莫不佩服你的忠義,諒解你的心情。作爲臣子,只要有利於國家,不惜獻身。死於敵人與死於律法,究竟哪一個更值得呢?”

袁崇煥這才欣然從命,當即給祖大壽寫了書信,言辭極其懇切,要他顧全大局。

朱由檢立即派專人拿着袁崇煥的書信去召回祖大壽。信使星夜疾馳,終於在距離錦州一日路程的地方追上了祖大壽一行。祖大壽下馬捧讀袁督師的書信,泣不成聲,全軍上下一起痛哭。隨軍同行的祖大壽老母問明緣由,果斷地說:“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是因爲失去了袁督師。幸好還沒有死,你何不立功爲他贖罪,乞求皇上赦免。”將士們聽了踊躍歡呼,祖大壽這才下令退回北京。

朱由檢聞訊,大喜過望,頓時又閃現出重新起用袁崇煥統領遼兵的念頭,甚至還說:“守遼非蠻子不可!”事情似乎有了轉機。

大學士孫承宗也在從中斡旋,一方面希望皇上對祖大壽的行動予以諒解,另一方面送去一封密信,勸祖大壽趕快向皇上檢討,表示願意立功爲袁督師贖罪。祖大壽終於取得了皇帝的諒解。

段二二 寶劍配浪子段二七 欲來風滿樓段二一 兵者大凶也段三六 無毒不丈夫段十 看瘦腰如舞段三三 迎戰多爾袞段二五 沙場本善變段十三 此處是皇城段三六 大才善用人段二一 紫禁城迷霧段一 北京城獻孚段四一 紅豆生南國段十九 米洛維納斯段四 分銀娶媳婦段七二 相聚述衷情段十六 春色倍傷情段二六 滾你媽的蛋段二六 咱挖黃河吧段三八 錢從何處出段二八 三月寒春蘭段二七 黃河天上來段二九 天道在何處段二 臥聽風吹雨段二二 水中月如雪段四九 若個萬戶侯段六 萬事開頭難段四二 勝敗瞬息間段二八 謙按劍而入段十九 東南大海戰大明朝官職詳細列表段七五 東閣大學士段六 萬事開頭難段四十 絲縷相粘連段四 分銀娶媳婦段二十 興亡棋盤中段七 夏日的冰塊段二五 進城搶三天段二八 置死地後生段三 計劃與變化段一 樹上的人頭段二一 兵者大凶也段三八 軍令將在外段五七 共生系生物段二十 色狼需色膽段六 朝中雨紛紛段三十 四處藏危局段二十 社會的細胞段六 草市伏擊戰段十四 柳暗忽花明大明朝官職詳細列表段四三 逝去的煙雨段四 計口量換米段六三 黃陵伏擊戰段二十 習慣成自然段十七 三寸不爛舌段三五 問億兆蒼生段二五 壯哉西虎營段五一 男兒重危行段三一 國公與三公段四八 杏花村酒樓段七 抱大樹太玄段五六 趙逸臣審案段二五 腦袋大就傻段七 夏日的冰塊段八 蚯蚓居暗處段三六 得吾之精髓段十七 梨子糖水湯段十一 死人詐屍啦段三一 盲人騎瞎馬段五九 圍困的螺州段三五 佳人送懷抱段二十 色狼需色膽段十八 大戰即將決段十二 京師在戒嚴段五五 春來發幾枝段五七 共生系生物段三十 權柄護身符段二九 血染天地間段八 所見是廢墟段二八 置死地後生段五三 密卷失竊案段七 抱大樹太玄段五十 血雨腥風城段三二 怎黴字了得段六六 如果不知道段十七 王謝堂前燕段四一 紅豆生南國段五八 危難不見棄段二三 投石欲問路段十二 催松山之箭段九 夏來天逾暖段二二 禍非一日寒段十四 柳暗忽花明段二六 咱挖黃河吧段一 霜冷人落魄段二 嘆道路多艱段二十 習慣成自然段二四 狂熱的民族段九 白銀一萬兩段三六 臘梅知我心
段二二 寶劍配浪子段二七 欲來風滿樓段二一 兵者大凶也段三六 無毒不丈夫段十 看瘦腰如舞段三三 迎戰多爾袞段二五 沙場本善變段十三 此處是皇城段三六 大才善用人段二一 紫禁城迷霧段一 北京城獻孚段四一 紅豆生南國段十九 米洛維納斯段四 分銀娶媳婦段七二 相聚述衷情段十六 春色倍傷情段二六 滾你媽的蛋段二六 咱挖黃河吧段三八 錢從何處出段二八 三月寒春蘭段二七 黃河天上來段二九 天道在何處段二 臥聽風吹雨段二二 水中月如雪段四九 若個萬戶侯段六 萬事開頭難段四二 勝敗瞬息間段二八 謙按劍而入段十九 東南大海戰大明朝官職詳細列表段七五 東閣大學士段六 萬事開頭難段四十 絲縷相粘連段四 分銀娶媳婦段二十 興亡棋盤中段七 夏日的冰塊段二五 進城搶三天段二八 置死地後生段三 計劃與變化段一 樹上的人頭段二一 兵者大凶也段三八 軍令將在外段五七 共生系生物段二十 色狼需色膽段六 朝中雨紛紛段三十 四處藏危局段二十 社會的細胞段六 草市伏擊戰段十四 柳暗忽花明大明朝官職詳細列表段四三 逝去的煙雨段四 計口量換米段六三 黃陵伏擊戰段二十 習慣成自然段十七 三寸不爛舌段三五 問億兆蒼生段二五 壯哉西虎營段五一 男兒重危行段三一 國公與三公段四八 杏花村酒樓段七 抱大樹太玄段五六 趙逸臣審案段二五 腦袋大就傻段七 夏日的冰塊段八 蚯蚓居暗處段三六 得吾之精髓段十七 梨子糖水湯段十一 死人詐屍啦段三一 盲人騎瞎馬段五九 圍困的螺州段三五 佳人送懷抱段二十 色狼需色膽段十八 大戰即將決段十二 京師在戒嚴段五五 春來發幾枝段五七 共生系生物段三十 權柄護身符段二九 血染天地間段八 所見是廢墟段二八 置死地後生段五三 密卷失竊案段七 抱大樹太玄段五十 血雨腥風城段三二 怎黴字了得段六六 如果不知道段十七 王謝堂前燕段四一 紅豆生南國段五八 危難不見棄段二三 投石欲問路段十二 催松山之箭段九 夏來天逾暖段二二 禍非一日寒段十四 柳暗忽花明段二六 咱挖黃河吧段一 霜冷人落魄段二 嘆道路多艱段二十 習慣成自然段二四 狂熱的民族段九 白銀一萬兩段三六 臘梅知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