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謙看了一眼後院的煙霧,那是孟凡的人在燒血衣。劫獄,難免要殺人。
“可露出什麼蛛絲馬跡沒有?”韓佐信不安地問。因爲,孟凡等人進去的時候穿得是明軍鎧甲,大搖大擺進去的,搶了人,然後快速殺出來,辦法是有些簡單粗暴。
孟凡想了想,道:“這個……”
趙謙道:“他李貌懷疑又怎麼樣?他還敢查到我巡撫行轅來?”
韓佐信嘆了一口氣道:“這倒也是。”
那梅姑被人劫出,放了回去。杭州太平橋旁邊那家“小樓茶莊”正是青幫的資產,只是別人不知道罷了。梅姑從後門進了茶莊,茶莊的人自然認識這個“四大護法”之一的梅姑,忙引到密室。
茶莊掌櫃張老闆行跪拜執禮,梅姑斷起茶水猛灌了一口,說道:“叫人準備熱水,本護法要沐浴更衣,還有酒菜,文房四寶。”
張老闆忙點頭道:“屬下即可去辦。”
不一會,僕人就將東西搬了進來,梅姑拿起桌子上的一個雞腿就開始啃,一邊拿起毛筆,在宣紙上寫了一封書信。
梅姑對侍立旁邊的張老闆道:“你即可派信得過的人,將這封書信送到總舵主手裡。”
“是。”張老闆轉身欲走,又被梅姑叫住叮囑道:“將書信封好,記住,一定要信得過的人!”
“屬下明白。”
梅姑又對桌子上的食物狼吞虎嚥了一番,吃到後面,肚子飽了,就注意到形象了,吃得斯文了些,吃完飯,又在丫鬟手裡端着的銀盆中,用青鹽淑了口,看了一眼房中放着的木製浴盆,上面還飄着玫瑰花瓣。水自然是熱的,只是在夏天看不到熱氣騰騰罷了。
男僕人見罷退出房間,帶上了房門。丫鬟將屏風搬到浴盆前面,拿來換洗衣物等物品,正準備服侍梅姑沐浴,梅姑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
梅姑走到屏風後面,一邊脫衣服,一邊小聲咒罵,待脫掉了一身髒衣服,從銅鏡中看去,隱約可以看見她嬌嫩的肌膚上面布着道道青紅傷痕。梅姑擡起腿跨進浴盆中,又將手指伸到下面去扣弄,她老是覺得還有蚯蚓在身體裡一般,非常不舒服。
手指無法深入,梅姑惡心,喚道:“小紅在不在茶莊,叫她進來。”
門外答道:“奴婢這就去叫。”
小紅服侍過梅姑,這丫頭嘴口比較嚴實,不該說的話,從來不會嚼舌頭,所以梅姑才找她來。
不多一會,小紅便走進房中,道:“奴婢見過梅姑娘。”
梅姑道:“你過來。”
小紅走到屏風後面,梅姑皺眉道:“在官府大牢裡呆了幾日,髒兮兮的,身體不舒服,你來給我清理一下。”
小紅走近面前,不知梅姑說的清理是怎生清理,拿起毛巾,有些不知所措。梅姑臉上紅了紅,說道:“去拿根筷子和棉布過來。”
小紅急忙照辦,這個丫鬟聰明伶俐,這會兒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梅姑要清理哪裡。她走回屏風後面,將一條白棉布裹在筷子上。
梅姑見罷也不多說尷尬的話,站起身坐在浴盆邊上,分開了雙腿。小紅用手指小心將梅姑白腿之間的捲曲黑毛梳理到兩邊,拿起裹着白布的筷子慢慢旋轉着伸了進去。
梅姑雙手抓緊浴盆邊緣,雙腿情不自禁地繃直了。小紅將那玩意伸進梅姑身體裡旋轉清理一會,又拿出來放到旁邊的銀盆中清洗,如此反覆。梅姑見棉布並未染污,每次拿出來還是白色的,心道每月來潮時,也會將體內的雜物隨着血水排出,梅姑這才放心下來。
小紅這樣一般輕柔地旋轉,梅姑覺得很舒服,也沒有叫停,讓她繼續清理。一炷香時間以後,梅姑臉上出現了紅暈,呼吸急促,小紅心下明白,也不再將裹着棉布的筷子拿出來清洗,反而旋轉抽插,弄得梅姑差點沒呻吟出來,張大了小嘴只顧喘息,腳尖繃得像跳天鵝舞的腳一般。
梅姑的書信送到了總舵主九妹手中,九妹一看是梅姑的親筆,急忙找四大長老,餘下的三位“四大護法”商議。
一行青幫重要成員在密室中分上下坐好,九妹便將書信傳視諸位,問道:“梅姑護法被巡撫趙謙的人救出,梅姑在書信中言趙謙有意與我青幫合作,諸位請暢所欲言,商議對策。”
“老夫以爲,官府壓根就不靠譜,咱們青幫行走江湖數十年,一向與官府不共戴天,現在卻要和官府合作,那不得被江湖上的朋友笑掉大牙,說咱們沒有骨氣?”長老張龍率先表示了反對。
四大長以龍、虎、鷹、狼四種猛獸禽爲名,張龍本名是什麼大家已經記不得了,江湖上都稱張龍。龍乃犯禁之物,不過黑幫倒不管這些。
四大護法“梅蘭竹菊”,以植物爲名,其中梅姑和蘭姑都是年輕女人,竹姑和菊姑時值中年,鐵面無私,更讓幫衆屬下敬畏。
因爲幫主九妹是個女人,自然和同爲女人的四大護法走得近些,四大護法更瞭解九妹的想法,竹姑便說道:“龍座此言差也!行走江湖,靠得是實力說話。弱肉強食,江湖上看重咱們青幫,是咱們的實力。眼下仇家鹽幫勾結官府,蠶食我幫,青幫危機重重,上次在張家堡要不是趙謙幫了一把,青幫滅門就在眼前,總舵主不可不早作打算!”
“娘西皮!”張龍性子急,一聽有人說自己說得沒理,張口就罵了出來,“官官相護,你沒聽說過?老子纔不願意和六扇門的人眉來眼去!”
竹姑氣得胸口起伏:“姓張的,把嘴巴給老孃放乾淨點!”
“竹姑少安毋躁,喝口水壓壓火氣,咱們不就是商量着來的嗎?何必就動上氣了?”趙虎圓臉,笑眯眯地作了和事佬,“大家有話好說。不過老夫以爲張龍說的也不無道理。官官相護,大夥都知道,指不準六扇門的人合起夥來騙咱們過去,然後一網打盡!咱們不得不小心啊!”
蘭姑聽這話不對,因她與梅姑交好,用蚊子叫的聲音道:“以您的意思,梅姑姐姐是怎麼樣出來的,又爲何要說趙謙很有誠意?難不成您還懷疑梅姑姐姐背叛了青幫麼?梅姑姐姐是這樣好的人,您叫人家怎麼相信?”
蘭姑就是這德行,說話小聲得緊。
趙虎忙道:“老夫可沒說過這話,梅姑被六扇門的人矇騙了也說不定。”
張龍“砰”地一聲一拍桌子:“梅姑怎麼不可能出賣咱們?你以爲六扇門的大牢是你家後院,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從裡面那麼容易就能出來,徐三爺他們會死得那樣慘麼?被六扇門害死的兄弟,要是泉下有知,該怎麼想,啊?”
坐在上首的九妹聽罷說道:“張龍,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你應該有點分寸。本舵掌青幫門戶,就是要爲爹爹爲死去的兄弟報仇!”
“報仇?和六扇門勾結,算是報仇?”
九妹冷冷道:“害死我爹的人是鹽幫,本舵無論用什麼手段,一定要滅了鹽幫,取陳近南項上人頭,你要清楚這一點!”
張龍哼了一聲:“讓一幫娘們坐到護法位置上,青幫遲早會毀在你們手裡!道不同,老子這就走!”
張龍站起身,正欲走路,卻聽竹姑冷冷道:“你以爲這是你家後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張龍囂張道:“老子就是想走就走,怎麼樣?老子和老幫主打江山的時候,你們還在屋裡繡花,管得着老子麼?”
竹姑蘭姑菊姑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九妹的表情,只見她面色鐵青,並未表態。有些時候,不表態就表示默許,竹姑刷地一聲拔出長劍,攔在門口:“上下不分,今日本座便代總舵主清理門戶!”
蘭姑和菊姑取了兵器,站了過來,將張龍圍在了中間。張龍罵道:“小娘們,要造反!”
趙虎忙和氣道:“幾位護法,都是自己人,快把手裡的玩意放下,有話好商量。”轉頭看了一眼九妹,九妹瞪着趙虎,讓他全身一寒,急忙退在了旁邊。
竹姑見張龍將手放在了刀柄上,大聲喝道:“總舵主面前,你敢執兵器相……”“相”字還未完全出口,竹姑突然挺劍直刺張龍胸口,龍吟之聲在密封的地下室中迴盪,迴音重疊,越發刺耳。
張龍聽見竹姑呵斥,注意力正聽她想說什麼來着,突然就看見劍光一閃,心中大驚,幸好是江湖老手,也不拔刀,向旁邊跳將出去,只聽“嘶”地一聲,身上的褂子被刺可個口子,驚險非常。
張龍趁此機會拔出刀來,這時菊姑的劍已攻來,張龍忙揮刀格擋,一連躲過兩招,張龍大笑,正想羞辱一番這幾個女人,引得她們心浮氣躁,突然臂膀上一涼,張龍的笑凝固在臉上,非常詭異。
只見張龍的膀子上有個黑點,刀“當”一聲掉到地上,笑容這才收住:“蘭姑,沒想到你竟然使陰招!”
只見蘭姑將一個僞裝成笛子的口箭從嘴邊拿來,嫵媚一笑:“人家就是用的口箭嘛,你以爲誰都像你們這些粗人一樣,拿着個大玩意呼來喝去,真是粗俗!”
張龍知道那口箭上有毒,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突然撲通一聲跪倒:“總舵主,俺知道錯了,俺不該冒犯總舵主,快叫蘭姑給解藥吧!”
九妹看向蘭姑道:“張龍罪不致死。”
蘭姑這才嘟起嘴巴將解藥掏了出來,竹姑按住蘭姑的手:“先將他綁了,再給解藥,聽總舵主發落!”
張龍束手就擒,被綁了個嚴實,吃下解藥,在地上叩拜道:“謝總舵主不殺之恩,屬下知道錯了。”
九妹面無表情地說:“你犯幫規大不敬之罪,死罪雖免獲罪難逃。本座依幫規處置,你不必謝我。竹姑,幫規大不敬如何處罰?”
竹姑道:“稟幫主,大不敬,依幫規,罰爲蘿蔔人,一生爲先主守靈。”
所謂蘿蔔人,就是砍掉四肢,挖掉眼珠,戳破耳膜,放到陶製缸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身上四肢等部件都沒有了,活像蘿蔔,故稱蘿蔔人。
張龍一聽面無血色,大聲慘呼道:“總舵主,求您看在老幫主的面上,給我一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