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洛鈺深深地愣住。
並且,一顆種子,就在悄然之間鑽入了他的心底,正在逐漸生根發芽。
——
離開夕陽城之後,夜瀾成了城主,他們受邀去帝都。
帝都。
聽到這個詞,嚴洛鈺悄悄離開了三個夥伴身邊,望着天邊的月亮發神。
帝都,宴會,城主都會到。
而他的父親——嚴擎,日照城城主,又怎麼可能不會過去。
嚴洛鈺深深地嘆了口氣。離家數月,終是要再一次面對嗎?
可他不想啊!不想去面對父親。父親一定勃然大怒吧,因爲這一次,他做的太絕了。自己與父親相見之後,父親會怎麼樣呢?按照父親的脾氣……罰他?
他記得有一次,沒有達到父親要求的標準,因此,父親罰他在烈陽當空的中午,在家族老者的壓力下,足足跪了兩個時辰。
那是頂着來自靈力的威壓跪的。當時,他的膝蓋已經一片血肉模糊,在收回壓力之後的那一剎那,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那時候,他才十一歲。
嚴洛鈺攥緊手,看着掌心那縱橫交錯的脈絡,忽地,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但是,他卻也知道,該來的,他是無法阻擋住的。
——
時間過得快的驚人,南柯一夢間,嚴洛鈺就已經見到了自己的父親。他看見了,看見了父親眉角的怒火,以及那斥罵之言。
——“你還知道我是你父親?”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要做些什麼!”
——“你不喜歡也得給我喜歡,因爲這是你的命運,你沒有權利改變,也沒有能力改變!”
一字字一句句一聲聲,壓在他的心頭,好似把他的心挖出來,用刀,在上面一刀一刀地留下猩紅的血痕。
是的,每次都是這樣,每一次父親都這麼對他說。命運,命運,爲什麼他要出生在嚴家?爲什麼他要成爲嚴家繼承人?他不想被束縛!他要飛啊!
嚴洛鈺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熬過來的,他眼睜睜地看着父親甩袖離去,只留給了他一個冰冷的背影。不知怎的,他總是覺得,父親在那一瞬間,老了。
大概是錯覺吧,他也希望是錯覺,直到——
直到,他聽到了夜瀾跟父親的談話。直到那一刻,他才終於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
爲什麼從小就要抓緊他,是因爲他抽中了去殺戮之城取手杖。父親擔心他,所以,才從小讓他修煉,爲的,就是在去殺戮之城之後,能夠活着走出來啊……
他是父親,沉默的父親。他不善於表達,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只能這樣,把自己的愛,都默默的收藏好了。
太多太多的話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當時的嚴洛鈺只覺得頭腦難受的很,便走上天台,吹着風,閉目不語。
然後,他看到了那抹紅色的身影。
是夜瀾。
他依稀記得當時,他問她:“我父親在我身上付出了這麼大的期望,但是我呢?我只知道逃避,只知道反抗,夜瀾,我是不是很沒用!就是因爲我沒用,所以我父親已經對我失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