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嘉瑾聽到這明裡好奇,暗裡懷疑的話也不由微微一怔。但隨後,他便微微一笑,原來對方的後手在這裡?
看到太子殿下竟然在這個時候笑了,在場衆人更是疑惑。怎麼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太子殿下還能笑得出來。
“孤在戎州時曾得雀神託夢,這纔開壇祭神,求得雀神相助,得以天下鳥雀治蝗。孤自己卻是沒這指揮鳥雀之能。而雀神之所以託夢於孤,蓋因我大夏得上天眷顧,父皇乃真正秉承上天旨意、得上天庇佑的真龍天子。故大夏有難,天神亦救之。孟少卿言孤能指揮百鳥,卻是高看孤了,至於指揮百獸,孤更是無能爲力。”
杜嘉瑾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並不嚴厲,依然是清冷淡然的,但聽了太子這番話,誰敢反駁半個字?誰敢說大夏不是得上天眷顧的?誰敢說皇帝不是秉承上天旨意、得上天庇佑的真龍天子?
語畢,杜嘉瑾淡淡地掃了帳中羣臣一眼,而後緩緩走到皇帝跟前躬身行禮,聲音帶着幾分慚愧,目光卻坦誠地望着皇帝道:“父皇,兒臣慚愧,實無力令百獸退卻……”
皇帝眼睛微微一眯,看着剛纔那位出言暗示的官員,腦子裡迅速閃過他的背景。——太常寺少卿孟桐,其女嫁到了趙氏姻親右僉都御史曾家。竟然又是趙家!
看樣子,趙貴妃還是沒死心啊!竟然想往太子頭上潑污水,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難道上次她試探的時候,他的態度還不夠明確?還是她以爲三雄關除了她父親趙榮,大夏就沒有別的大將能守?崔驥的前車之鑑就在那裡,那個女人竟然還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然而,不等皇帝表態,福王杜嘉言已經站出來,憤怒道:“好好的,竟然會有獸潮,肯定是有人指使!原本我還在想到底是什麼人,出於什麼目的鬧了這麼一出,剛剛孟少卿一席話倒是讓我明白過來。原來是有人又想往太子殿下身上潑污水!”
說到這裡,杜嘉言忽然指着孟桐,厲聲道:“孟桐,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還不快老實招來!”
壽王杜嘉佑隨即也站出來道:“顧統領,你還不快將孟桐抓起來,好好審問!”
安王杜嘉明、康王杜嘉儀、八皇子杜嘉麒都站出來,走到太子杜嘉瑾身後站定。
杜嘉明慣常溫和的目光此刻卻清冷地掃過帳中百官,滿臉正色道:“太子殿下是儲君,任何妄想栽贓陷害太子殿下的人,罪同謀逆,定嚴懲不殆!”
杜嘉儀和杜嘉麒卻回頭跑到皇帝身邊,一邊站一個。
杜嘉麒道:“父皇,今天這事一定要查清楚,誰敢誣陷太子哥哥,滅他全族!”
杜嘉儀也義憤填膺道:“就是!誰想在太子哥哥頭上潑污水,審出來凌遲處死!我還沒見過凌遲什麼樣兒呢!正想瞧瞧!”
幾位皇子對太子的維護讓帳中文武百官及皇親勳貴們震驚,而後就不得不沉思了。雖然崔家頹敗,但太子的地位卻依然穩固。而且看這樣子,難道幕後黑手不是趙家?要不然,福王殿下會第一個站出來維護太子?但太常寺少卿孟桐可是趙系的人……
要真的是趙家乾的,那也太可恨了!要知道,他們的兒孫大多都被困在森林裡沒回來,生死不明……這時,難免有人想起靖遠侯世子前幾日打獵摔斷腿的事情。這也實在太巧了吧?
因爲帳中安靜,越發顯得外面的廝殺聲激烈,隨即就有御林軍校尉進來稟報外面的戰況。
顧泊寧聽完以後,皺眉轉身,迅速來到皇帝跟前面色沉重地稟報道:“皇上,那些野獸越來越多,血腥似乎讓那些野獸越發躁動了。從目前的情況看,應該是南疆大巫所爲,只怕森林中那兩萬城衛軍凶多吉少了。不過,信號已經發了半個時辰了,獵場外圍的城衛軍應該很快就能趕到了,皇上不必擔心,御林軍誓死保衛皇上安全,定能堅持到援兵趕到。”
對於此次冬狩負責安全的御林軍統領顧泊寧,皇帝心中自然是有氣的,但很顯然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而且,他從未懷疑過顧泊寧的忠心,就是到了現在也一樣。城衛軍中有內鬼,原本也怪不到顧泊寧頭上。
所以,皇帝只是輕輕點點頭,嗯了一聲,隨即便揮揮手道:“行了,你出去指揮吧!對了,將孟桐帶下去好好審問,看他都知道些什麼。”
顧泊寧出去了,同時也將孟桐帶走了。大帳裡頓時安靜下來。
皇帝看着大帳裡這些一臉焦慮猜疑的臣子,想着這裡面說不定還有內鬼,還有不少居心叵測之人,不禁越看這些人越不順眼,於是冷聲道:“都回自己的營帳去!沒有傳令,一律不許外出!”
其實這個時候,很多膽小的臣子是不願意離開皇帝的大帳的。危急時候,也只有皇上身邊纔是最安全的。另外,雖然幾位皇子都被人以最快的速度帶回來了,他們的兒孫卻還有很多沒有回來,留在這裡,好歹也能瞭解最新情況。可是皇上都下令了,他們也不能賴着不走。
但還是有不少人磨蹭着。其中就有人開口道:“皇上,微臣的營帳已經被拆了……”
隨即就有人附和道:“是啊,皇上,微臣的營帳也被拆了……”
因爲情況緊急,顧泊寧設置五層防禦圈的時候,不可能將所有的營帳都圈在最裡面,自然是有所取捨的。臨近皇帝大帳的營帳還在,遠一些的,基本上都被拆了。
杜嘉瑾立即吩咐韓駿道:“你去給各位大人安排一下。特殊情況,只好委屈各位大人擠一擠了。”
太子殿下發話了,誰敢說委屈?也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悻悻然地出去了。
韓駿明白杜嘉瑾的意思,安排的時候有意將不同派系不同部門的人安排在一起,讓其可以互相監視。他另外再安排人負責守衛,確保沒有任何人能與外面互通消息。
天色已經暗下去,大帳裡點起了小兒胳膊粗的蠟燭,照得大帳裡亮堂堂的。其他人都走了,幾位皇子卻是不肯離開的。另外,顧滄海也沒走。
“皇上,微臣以前就是您的侍衛,現在還請允許微臣留下保護皇上。”
顧滄海是皇家的女婿,皇帝又喜歡他,當即點頭允其留下。女婿半個兒,這也是女婿的孝心。
杜嘉瑾就站在皇帝身邊,沒有說話。福王杜嘉言微微低着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極其難看。安王杜嘉明站在太子身後,一時間也沒有說話。康王卻拍着胸脯道:“父皇,兒臣要留下保護您!”
杜嘉麒也跟着叫道:“父皇,兒臣也留下保護您!”
皇帝欣慰地點頭。
壽王杜嘉佑卻忽然跪到皇帝面前請命道:“父皇,兒臣想出去幫着御林軍抵擋獸潮!”
皇帝靜靜地看着杜嘉佑,知道這個兒子從小就厭文喜武,騎射功夫在幾個兒子裡確實是最出衆的,便點點頭道:“去鍛鍊一下也好,不過還是要多加小心,不可逞強!”
杜嘉佑感受到父皇對自己的信任和關心,心裡很是興奮激動,當即應道:“父皇放心,兒臣省的!”
八皇子杜嘉麒見三哥去殺野獸去了,也有些心癢。他也想去,但是又不想跟三哥一起。
幾位皇子中,太子杜嘉瑾和安王杜嘉儀是對人最溫和有禮的。福王杜嘉言只服太子,對下面幾個弟弟多是倨傲的。壽王杜嘉佑也是如此,除了對太子有幾分敬重和畏懼,仗着自己皇后嫡出的身份,其他兄弟都不放在他眼裡。所以,下面的七皇子八皇子都不親近杜嘉佑這個三哥。就是九皇子,作爲杜嘉佑的同胞弟弟,如今也跟他不親近了。
就在杜嘉麒爲難要不要向父皇請命出去殺野獸的時候,大帳門簾一掀,九皇子杜嘉麟忽然急切地跑了進來。
“父皇,父皇您沒事吧?”
皇帝知道九皇子是被太子派過去保護的暗衛打暈帶回來的,一直在旁邊太子的營帳中休息沒有醒。看到兒子醒來,第一個擔心自己,皇帝心裡自然是歡喜的。這小兒子,孝順啊!
皇帝慈愛地看着杜嘉麟,微微笑道:“父皇很好。過來父皇看看,身上可有哪裡不適的?”
杜嘉麟快步走到皇帝跟前,伸了伸胳膊又伸了伸腿道:“父皇放心,兒臣很好!”
說着,杜嘉麟又快速將幾個哥哥看了一遍,問道:“幾位哥哥都好吧?咦,我三哥呢?太子哥哥,我三哥沒回來嗎?”
皇帝見杜嘉麟如此關心兄長,欣慰道:“壽王出去殺野獸去了。”
杜嘉麟一聽,明顯雙眼一亮,隨即正色道:“父皇,兒臣也要去殺野獸!兒臣這兩年勤練騎射,總算是派上用場了,讓兒臣去射殺幾個大傢伙給您瞧瞧!”
皇帝看着杜嘉麟,想着初生牛犢不怕虎,心中是極爲欣慰的。他這幾個兒子,可謂是他最大的驕傲了!歷朝歷代的皇帝,兒子生得多的不少,但卻從來沒有哪一代的皇帝有他這樣的福氣,不但兒子多,還一團和睦,個個都孝順。
“好!父皇相信你!不過你得答應父皇,只在遠處放箭,不可貪功逞強。”說着,皇帝又對太子道,“你領他出去,交代林峰和壽王多看着他些!”
“父皇放心,我會看着他的!”杜嘉瑾含笑領命而去,帶着杜嘉麟出了大帳。
然而,剛剛出了皇帝的大帳,兄弟兩個便都變了臉色。
杜嘉麟一把抓住杜嘉瑾的手,拉着他往前跑了兩步,迅速鑽到旁邊的原本杜嘉瑾的營帳中。
“太子哥哥,小舞呢?”杜嘉麟聲音很急切,但卻壓低了聲音。
杜嘉麟剛纔醒來不見鳳舞,又想起自己被打暈前看到的情景,心裡急得要命。他當時就想衝出去找鳳舞,但出了帳篷聽到那些野獸的嘶吼,他又迅速冷靜下來。想起太子哥哥曾經教導過自己的話,他不得不先跑去皇帝的大帳,表現了一番對父皇對兄弟的關切,這纔想辦法出來,找太子哥哥詢問情況,想辦法。
杜嘉瑾看着杜嘉麟,心中暗自點頭,頗爲欣慰。九弟是真的長大了!
“小舞還在森林裡,沒有出來。”杜嘉瑾看着杜嘉麟的眼睛,看到他眼底的急切、憤怒和隱忍,心中再次點頭稱讚了一下,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小舞在樹林裡,或許比跟着你出來更安全,你別太擔心了。不說別的,小舞爬樹的功夫就是極好的。到了樹上,一般的野獸也就拿她沒辦法了。再說還有咪咪跟着她……”
杜嘉麟也希望是這樣,但他還是忍不住憤怒地低吼道:“爲什麼沒有人救小舞?既然有人能帶我出來,爲什麼不帶她一起出來!……咪咪當時出去捕獵去了,並不在小舞身邊,後來我們跑的時候,咪咪也沒有跟上……小舞一個人在裡面,那麼多的野獸,你讓我如何放心?若遇到那些會爬樹的野獸,她怎麼辦?就算她運氣好,那些野獸都不理會她,天這樣冷,她在樹上又冷又餓又害怕……太子哥哥,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杜嘉瑾輕輕嘆息一聲道:“如果可以,在你被送回來的時候,我就派人過去了。不過小舞身邊是有人保護的,你放心。只是我交代的命令跟你身邊的暗衛不一樣。如果小舞沒有危險,她身邊的暗衛是不會現身的……”
杜嘉麟聽到這裡,心稍稍安定了些。想起小舞那神秘莫測的本事,連鱷魚都不會傷害她,森林裡那些野獸應該也不會吧!
卻說森林裡,天色越來越暗,鳳舞坐在樹上也越來越冷,肚子也餓了。吃了小松鼠兩顆松果,哪裡頂餓?
小松鼠倒是大方,看鳳舞又吃完了,雖然有點心痛,但還是很快又抱了一個松果出來放到鳳舞懷中,吱吱道:
——“小舞,給你吃!”
“謝謝你。”鳳舞抱住松果,卻沒有立即剝出松子吃,而是摸摸小松鼠蓬鬆的毛謝它。“可是,我吃了你儲存的糧食,你過冬怎麼辦?”
小松鼠吱吱叫了幾聲,同時揮舞着兩隻前爪比劃着。
——“不要緊,我明天再出去找。”
就在這時,鳳舞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隨即小松鼠就飛快地跑進樹洞裡藏起來,同時還不忘對鳳舞道:
——“小舞快跑,有天敵!”
“咪咪?”鳳舞順着聲音望去,就看到咪咪兩隻在黑夜裡好像夜明珠一般明亮的眼睛。也是在這個時候,鳳舞才發現獸潮似乎過去了,從樹下經過的動物很少了。
咪咪飛快地跑過來,幾下就爬到樹上,竄到鳳舞身邊來,不住地蹭着她撒嬌。
——“小舞,小舞,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我都找不到你……”
鳳舞激動地抱住咪咪,雙手不住地給它順毛,同時安撫它道:“森林裡忽然跑出來那麼多野獸,小舞害怕,就爬到樹上來了。小舞不是要丟下咪咪的哦!咪咪來了,小舞就不怕了。”
咪咪舔着鳳舞的手心,又用大腦袋在鳳舞胸前蹭了蹭去。
——“小舞不怕,咪咪保護你!”
就在這時,發現情況並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樣的小松鼠悄悄探出頭來,看向鳳舞和咪咪,遲疑地叫了一聲。
——“小舞?”
鳳舞招招手道:“小松鼠過來,我幫你們介紹。這是咪咪,是小舞的好朋友哦!它不會傷害你的。”
小松鼠遲疑地看着咪咪,見它沒有要捕殺自己的意思,這才大着膽子跳了出來,跑到鳳舞頭上的樹枝上蹲下,一雙看起來極爲精明的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咪咪。
鳳舞又對咪咪道:“咪咪,這是小松鼠,我新認識的小朋友。剛纔我好無聊,小麻雀也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是小松鼠陪我的,還給我吃松果呢!”
咪咪已經習慣鳳舞有很多“好朋友”,當即跟小松鼠打了招呼。
——“你好!我是咪咪,我是小舞養大的哦!”
——“你,你好……”
就在兩隻動物打招呼的時候,樹下忽然傳來一個人的聲音,將樹上一人一猞猁一鬆鼠嚇了一大跳。
只聽那人用奇怪的語氣道:“這小子倒是有趣!竟然能與動物這樣親近。小子,你下來拜我爲師如何?爲師可教你馭使百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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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書名,今天箏上QQ看到責編下午留言,說因爲本文上無線,出於推薦的需要,所以暫時改了個名字,隨後封面也要換,說等些時候會換回來的。親們不用因爲一個書名猜測什麼。
其實對於這個書名,箏覺得還改得不算太離譜,好歹鳳舞是真的,御獸也是真的。要知道,箏的寒門在無線上的書名叫《娘子逃婚上了癮》,那才叫人無語,真是一點不搭邊。相比之下,箏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