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麼人在這個地方住,過去看看總沒有錯吧,江小玉可不願意在這個大森林裡面過夜。晚上萬一有什麼毒蛇猛獸的,她可招架不住。
漸漸地走近前方的燈光,才發現,這是一所小木屋。小木屋前擺放了幾張桌子和十來把椅子,看這模樣,倒像是一家茶鋪。
茶鋪?江小玉愣住了!這個小木屋,茶鋪的裝飾,一點問題都沒有,而問題就在於,這是一家在原始森林裡的茶鋪!
見過邪門的,沒見過這麼邪門的!茶鋪周圍長滿了雜草,灌木,如果不把這些清除掉的話,是沒有辦法靠近茶鋪的。
而茶鋪卻亮着燈,明顯是有人居住。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裡面的人足不出戶麼?
展昭繼續劈荊斬棘地向前走,在靠近了茶鋪前五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在不瞭解情況之前,不敢輕易靠近。
“屋子裡面有人嗎?”江小玉喊道。
“吱——”木門吱呀呀的開了,一個佝僂的身影,手裡拿着一根柺杖,走出了房門,看身形,像是一個老太太。
“呃,老奶奶,你好!”江小玉用自認爲比較甜美的聲音打了個招呼。
那老婦人緩緩地轉過頭,打量了一下四個陌生人,一個長的挺帥的劍客,兩個美女,一個少年,嘿嘿,老婦人露出了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歡迎你們,新來的客人!過來喝碗熱湯吧!”
幾個人對望一眼,當下,還是由展昭打頭,斬開荊棘叢生,來到了茶鋪之前。
到了這裡,才發現在茶鋪之後,竟有一條暗河,河水在漆黑的森林裡面,毫不反光,這讓江小玉等人之前沒有看到。
“幾位客人,坐吧!”老婦人緩緩地說道。
江小玉,展昭,卡依,雪月貴妃四人圍着一張八仙桌坐了下來,老婦人轉身進屋,“我去給幾位準備一碗熱湯。
江小玉等人四處打量,漆黑如墨的原始大森林裡面,一棟木屋前坐着,旁邊小河流水,說起來,還真的有幾分愜意。
幾乎還沒有等一分鐘,老婦人端着一個托盤走出來了,托盤上有四碗湯,分別放到的了四個人的面前。
“多謝老人家!”江小玉致了一聲謝,端起碗來正準備喝湯,可當她看了一眼湯之後,就立刻停止了所有動作。原因就在於,湯太渾了!
渾濁不堪,就跟黃河裡的水一樣,盛湯的碗,也是髒兮兮的。
雪月貴妃一向養尊處優,哪裡喝過這種湯?秀眉大皺,道:“老奶奶,有沒有乾淨一點的碗啊!”
老婦人呵呵一笑,道:“到了這裡,你還有得挑麼?”
一聽這話,雪月貴妃就氣不打一處來啊!她是誰啊?堂堂大理國的貴妃!青山峽谷再怎麼與世無爭,也是在大理國的領土範圍之內吧!連大理國的皇帝,她撒撒嬌都聽她的,到了這荒山野嶺的,就連挑選一個碗的權力都沒有了麼?
“你這是什麼地方?還是天國神仙府不成?”雪月貴妃怒道。
“年輕人,不要脾氣那麼大!”老婦人毫不生氣,呵呵笑道:“老身這裡並不是天國神仙府,卻是幽冥地府!你以爲在忘川河旁,還能夠挑選喝不喝孟婆湯麼?”
丫的,神馬?忘川河?孟婆湯?我沒聽錯吧,丫的,還真到了幽冥地府不成?江小玉身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孟婆湯?”雪月貴妃怪叫一聲,“你嚇唬誰啊?你以爲我是嚇大的!”
“嘿嘿!”老婦人繼續她那難看的笑容,“孟婆生於西漢時代,自小研讀儒家書籍,長大後,開始唸誦佛經。她還在世時,從不回憶過去,孟婆也絕不想未來,只是一心一意地勸人不要殺生,要吃素。一直到她八十一歲,依然是處女之身。她只知道自己姓孟,於是人稱她爲“孟婆老奶”。後來,孟婆老奶入山修行,直到後漢。因爲當時世人有知前世因者,往往泄露天機,因此,上天特命孟婆老奶爲幽冥之神,併爲她造築醧忘臺。准予選拔鬼吏供使喚。將第十殿所擬定,發往何地人的鬼魂,用採自俗世的藥物,合成似酒非酒的湯,分爲甘苦辛酸辣五味。”
“老身,正是孟婆!”
江小玉腦門上冷汗不止,丫的,進了一趟原始森林,竟然來到了幽冥地府的孟婆面前,而擺在她面前的這一碗渾濁不堪的湯,竟然是傳說中的孟婆湯!這未免太搞笑了吧!
少年卡依早就餓得不行了,他自小生長在青山峽谷內,從來沒有踏出青山峽谷半步,自然沒聽說過關於孟婆的傳說,此刻他也餓的不行了,一碗熱騰騰的湯擺在他面前,他怎麼會放過呢?更何況,他寨子裡面煮得湯,質量也不比眼前這碗好到那裡去。
就在江小玉展昭她們在回味老婦人的話時,卡依就拿起碗,喝起了湯。
“不要喝!”江小玉大聲喊道。
可惜,卡依已經喝了下去。
“噗——”卡依一口將喝下去的湯噴了出來,“好辣啊!”
“辣?”江小玉很奇怪,他們四個人的湯一模一樣,卡依的那碗湯裡面,黃黃的,並沒有辣椒的存在,也沒有聞到什麼辛辣的味道呀!
“孟婆湯,是由彼岸花和曼珠沙華①兩種草藥,加忘川水熬成的,分成甘、苦、辛、酸、鹹五種口味。”老婦人慢慢地解釋道,“有着不同經歷的人,喝下去之後,就會品嚐出不同的味道。這少年族中遭逢大難,心中充滿了仇恨,喝下的湯,自然是辣的!”
她怎麼知道卡依的族中遭逢大難呢?難道,她真的是孟婆不成?難道,自己幾個人已經死了?
江小玉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胳膊,丫的,疼,看來還沒死!
展昭也拿起碗來,道:“呵呵,既然如此,我也品嚐下是什麼味道吧!”說罷,一飲而盡!喝完之後,展昭皺了皺眉頭,他所喝到的,竟是一股酸味,就和酸梅湯一樣。
孟婆緩緩地道:“劍客心中爲情所困,喝出來的湯,自然是酸的!”
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彷彿一柄重錘,敲擊在了展昭心中最脆弱的地方!是啊,在他的心中,一直是喜歡着江小玉的,可他還有一個實力強悍的競爭對手——白玉堂!讓他,不敢,表達自己的愛意,可是心中的那份酸楚,又有誰能夠懂得呢?
一隻溫暖的小手,抓起了展昭的手,那隻溫暖小手的主人,正是江小玉。
此時的江小玉,再沒有以往那叱吒風雲的女俠模樣,反而是低着頭,另一隻手玩弄着自己的衣角。
“真受不了你們!”雪月貴妃嗔怪一聲,也喝下了孟婆湯。
鹹!前所未有的鹹!雪月貴妃張着嘴巴,哈着氣,小手在嘴前面用力的扇着。
孟婆眯着她那小小的眼睛,“貴夫人心機深沉,機關算盡,品嚐到的,自然是鹹味。”
“你胡說!”雪月貴妃吼道:“我怎麼可能心機深沉,機關算盡!”
孟婆微笑道:“我胡說麼?老身活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謊話!由雪族少主雪鵬所率領的三千雪族精銳,已經到了青山峽谷外圍了吧!”
“什麼!”江小玉和展昭再次看向雪月貴妃的眼神,已經變得不同了。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雪月貴妃指着孟婆的鼻子嬌叱道。
“因爲我是孟婆!”孟婆的回答,簡短而又直接,然後轉向了江小玉,“姑娘,你還沒有喝!”
江小玉點點頭,她也準備品嚐一下,這碗神奇的孟婆湯,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拿起碗來,喝下。
咕嚕,咕嚕……
喝完了。
“什麼味道?”展昭在旁邊關心地問道。
江小玉眉頭皺在了一起,思索了一會兒,道:“奇怪,沒有味道!”
“什麼?”一向沉穩的孟婆,差點沒站住,“沒有味道?”她一把抓住了江小玉的雙肩:“真的,真的沒有味道麼?”
江小玉不知所以,只得點頭道:“是的,沒有味道。”
“撲通!”孟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而她跪的對象,正是江小玉!
(葉子在這是聲明一點,這本書所寫的,是人的世界,不是志怪小說,裡面並沒有任何妖魔鬼怪的存在。關於孟婆的真實身份,在後面的文中自會出現。)
註釋①:彼岸花:《法華經》中的四花之一。原產於中國長江流域,分佈在長江中下游及西南部分地區,相關記載最早見於唐代,被稱作“無義草”、“龍爪花”。民間有許多關於“彼岸花”的傳說。
曼珠沙華:又被稱爲曼陀羅華,是佛經中描繪的天界之花。是由神魔之血混合後誕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