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十二卻不笑出來,凝視着她,幽眸中掩不住的憂色!淡淡地道:“夏荷,你帶着大家去御花園賞梅吧,我有事要與娘娘說……”
“丞相大人,不用這樣辛苦吧!年三十,娘娘還在忙,年初一,您就有事回稟……你就讓皇后娘娘歇歇吧,娘娘昨兒守夜,就打了個盹……夫人,你快管管丞相……”夏荷戲笑道!
“聽說御花園的梅林很美,我的確也想去看看呢!咱們走吧,國事要緊!”蕭洛梅抱起了女兒,望了玄武十二一眼,招呼了柳月茹,還有幾個孩子,一起出了門!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玄武十二最近心神不寧,她只能祈求,別是與皇后出了什麼事纔好?身爲人妻,又怎麼能沒有察覺他的變化?雖然心裡難過,可是她也沒有辦法,捅破一層紙,只怕夫妻之情都沒有了……
所有人一走,玄武十二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夜傾城輕笑道:“大年初一的,你怎麼了?可不是我認識的玄武了!”“娘娘,等上皇回來再走……臣求你,等皇上回來……”玄武十二眸子微紅,作揖懇求!
“我又不是去送死,也不是離家出走!我只是去做我該做的事,雖然玄真大師這樣說,可是我依然相信,事在人爲。如果真的有上天,我不能逆天而行,我也不會輕易放棄!不是有一句話,感天動地嗎?”夜傾城一臉絕決與信定,是的,不到最後,她是不會放棄的!她是夜傾城,佛來殺佛,仙來誅殺,魔來除魔……她不信命,就算最後孤獨生生世世,她也不在乎……
玄武十二喉嚨一緊,去還是留,關乎她一生,關乎她世世,他說不出口!不過,聽到這些話,他的心情稍稍安了些!是啊,感天動地,如果真的天,如果她跟東星遨真是有緣,就能留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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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今晚,就出發,太子就交給你了!公主有月茹在,有你們在,不管天意如何,我都放心!就算離開了,我也只是回到另一個地方,依然活着!有緣自有相逢時……”夜傾城鏗然地道!
“是,臣明白了!”玄武十二含首,最心痛的應該是她,她都能這樣堅強,他又怎麼能再讓添煩憂呢!
夜傾城又將昨夜的事粗略了一說,跟玄武十二一起去了御花園。又託吩了許多事,玄武十二一一應承!午膳後,夜傾城領着孩子們,在椒宮殿裡戲耍,親子游戲,連玄武十二也被押上陣。又是跳椅子,又是彎腰變成橋,長這麼大也沒有這樣毀過形象的……孩子們卻玩得樂此不疲,就連二歲的玄武嫣兒笑得直拍手,露出幾顆小乳牙,直往撲……蕭洛梅抱着女兒,忍俊不禁。看着玄武十二笑的如此爽朗,暗自輕嘆,也只有皇后能讓他笑得如此開懷……可她卻恨不起來,是她沒用,她嫁給他二年了,卻未能融化他的心……她以爲,男人就應該像他一樣,夫妻就應該相敬如彬,平淡如水……雖然她愛他,可她卻沒有真正走進過他的心底……
“喂,玄武,你作弊,說好不能用輕功的!違反規定,罰跑一圈……”夜傾城毫不留情地指出。
“就是,玄武跟哥哥還要跑一圈……”東星夜雨舉着拳頭,大聲歡呼!“雨兒,你這丫頭,沒大沒小!”
玄武十二一臉黑線,跟東星夜寒一起苦笑了聲,又繞着柱子,在大殿裡跑了一圈!柳月茹與夏荷站在一旁都快笑噴了,沒見過這樣瘋玩的,也只有皇后纔想得出來……丞相被整得真慘,不過,丞相也是心甘情願,但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夜半露重,宮門外,她牽着馬,手上穿着狐皮大衣,棉褲,披着斗篷,揹着寶劍,回望着宮門!眼淚在眶裡打轉,卻倔強地含着!送孩子出宮的那一刻,才叫心如刀割!夏荷捂着嘴,站在宮門口,哽咽出聲。夜傾城剛剛的話,讓她擔憂:“皇后娘娘,讓奴婢陪你一起去吧!”
“你在宮裡,照顧好太子與公主,責任重大!南邊有大軍,本宮不是一個人!本宮滅了南都國,以除後患!走了,夏荷,保重……你們要好好的守着皇宮與太子……”夜傾城提了僵繩,調轉了馬頭……她知道,就算她不在,就算東星遨也不在,清昭國也不會亂!玄武十二會盡心,西家會守住邊關,兒子會領銜百官!荊天明會回來,守護皇城,蕭子歌也會回來的,完成她設想的商業藍圖,還有這些忠心的官員,會的,她相信!她所付出的真情也好,計謀也好,腹黑也好,她動用了情,人世間最強大的武器,是情……穿越千年,變敵爲友,鞏固盟友……沒想到,曾經不懂的情的人,如今將這把武品發揮到了淋漓盡致……不過,她是真心的,她用真心換真心,她所以要去,是因爲不想給這些,她也以真心換真心的人,因她而傷……
“皇后娘娘……”衆人望着遠方,她那金絲繡花的斗篷,在雪光,讓她的身影在寒夜裡似鍍了一層金光……衆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
“看到佛光了嗎?皇后娘娘的身上閃着金光……”“嗯,娘娘一定很快就回來,小小南都國,娘娘手一指,就能滅了它……”“就是,上次那南都國的女人,要沒有皇后娘娘,不知要死多少人……”衆侍衛議論紛紛,卻是一臉驕傲,身爲清昭國人的驕傲,身邊皇后身邊的侍衛的驕傲……夏荷卻是揪心,只覺得皇后可能不會回來了,皇后娘娘說的話,就像是最後的囑託……讓她照顧好太子與公主,讓她照顧荊天明,還幫他們準備好了成親的賀禮……還給皇上、公主與太子留下了很多的書信……夏荷飛奔着回到了御書房,打開了櫃子,拿起了書信,可是她看不懂,急忙奔出了房,讓侍衛火速去邊關,找東星遨回來……她阻止不了皇后,可是皇上能……不管怎麼樣,這件事得讓皇上知道……
夜傾城出了城門,只見一輛馬車,停在了那裡!車前掛着一盞燈,四匹馬兒噴着霧氣,磨着腳蹄!夜傾城知是莫雲天,寒夜裡,就像那奈何邊的渡船一樣,只有這種討厭的人,才做這樣討厭的事!心裡的一切全都責怪他的身上,不該來這裡的是他,她只是魂兒來了,如果她跟朱雲雀的靈魂對換,也沒有什麼吧?就因爲這個男人出現在這裡,成爲禍害,也許所有人都會死在他的手裡……
身後再一次傳來了城門開啓的吱吖聲,夜傾城回頭。傳來了東星夜寒的哭喊聲:“母后……”
夜傾城的眼淚奪眶而出,嗔怪道:“玄武,你帶寒兒來幹什麼?”“皇后娘娘,對不起,太子什麼都知道了……”玄武十二牽着馬上前,喉嚨梗塞,酸澀難當!對不起,可是太子說的對,如果天意不隨人意,他們只能面對,又怎麼能失去最後別離的機會……
“母后,你帶寒兒一起去南都國吧!”東星夜寒從馬背上躍下,上前攥住了她的斗篷!夜傾城闔了闔眼瞼,擠去了眼中的淚水,躍下了馬,扶住了他的肩!若無其事地道:“傻孩子,母后去打仗,對手都是使毒又鄙夷的人,你這麼小,母后照顧了你,如何退敵?”
“兒臣知道,可能母后再也不回來了……母后,你別去,南都國打不進來的……”東星夜寒摟住了她,極力想要忍住,可還是,哭得淚如雨下,身體顫抖!
“寒兒……母后不是去送死,母后就是不甘心這樣離開,纔會去面對的!有一個人必須回去,也許那裡有回去的路!寒兒,母后愛你,愛雨兒,愛父皇……就算逆天而行,就算永世不得超生,只要跟你們在一起,母后都不怕!可是,這世上,很多事是不能自己主宰的!人,太過渺小,既使貴爲天子,也只是人!是人,便有生老病死,便有悲歡離合……雖然誰也不想這樣,但是,如果不是生死輪迴,你又怎能成爲父皇與母后的兒子呢?母后其實早就在你的心裡,只要寒兒愛母后,母后就一直陪着你。你要孝敬父皇,照顧妹妹,不管母后在與不在……”夜傾城緊緊地抱着兒子,任由淚水無聲地落下。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思緒混亂……還是被他識破了,如果他笨一點,跟雨兒一樣,此時就不會這樣傷心……對不起兒子,如果她不能回來,不是有意要拋棄他們,不是……難道這也是上天對她的懲罰,讓她明白,當年父母離開她,也是情非得已嗎?爲什麼,讓她受兩份的痛?
“太子爺,我們不是說好,會堅強面對的嗎?不要這樣,否則娘娘會更難過的!”玄武十二上前,蹲下了手,輕勸着東星夜寒!東星夜寒擡起了頭,拭着淚,伸手撫着夜傾城的臉,他知道,母后哭了。只是裝得很好,哽咽道:“母后,兒臣明白了!能成爲母后的兒子,能跟母后遊山玩水,能跟母后學那麼多東西,能跟母后在後宮自由快樂的生活,兒臣謝謝母后……兒臣長大了,不管母后在不在身邊,兒臣不會讓母后失望的……母后……已經爲父皇與兒臣做的太多太多……兒臣不想母后,永世不能超生……嗚嗚……可是,兒臣捨不得母后……”
“寒兒……”兒子斷斷續續,那麼懂事的話,讓夜傾城快要崩潰。勉強扯出笑容,輕拍着他的肩道:“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不哭了,母后就知道,寒兒是最聰明的,也是最堅強,最懂事的孩子!母后會回來的,母后只是去打仗!天寒,快跟丞相回去吧!丞相,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