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蘇關心中,忽地有了一種無比畏懼的念頭。
那一對眼睛,充滿着難以言喻的光彩,像是充滿了冰冷兇厲,暴虐殘酷的味道。
雖只是一對眼睛,沒有全貌。
但蘇關依然有一種被兇獸盯住的錯覺。
那彷彿是一頭充滿了殺戮念頭的餓獸,目光之中,飢餓到了極點。
清原曲指一點,點在蘇關額頭。
蘇關還來不及反應,便定在了那裡,滿心慌亂惶然,只恐清原突下殺手。
“起!”
一個清晰的字眼,從清原口中吐出。
只見那一對眼睛,不斷旋轉,照澈八方。
而在古鏡之中,陡然展現出此地的景象。
只是這景象不斷改變,風向不斷倒退。
八方道眼之術!
此術修到盡頭,能現過去場景。
此前那妖仙便施展出來,見到了老山魈被守正道門弟子斬殺的一幕。
而此時此刻,清原藉着蘇關的氣息,恢復了過去的所見。
……
適才妖狼與蘇關的爭鬥,至今相隔不算太長。
此地因爲一場爭鬥下來,波盪甚廣,有周邊不少妖類精怪,甚至修道人察覺異狀,但真正因爲好奇而來到這裡的,並沒有多少。
從古鏡上面顯化可知,期間有過幾頭精怪,帶着怯弱之感,接近這裡,又迅速退去。
但這些精怪來時,承載着古蒼魂魄的物事,便不在這裡。
它們已是後來者,自然也沒有帶走這件物事。
約有兩刻鐘時候。
景象變化,終於到了關鍵時候。
這裡正是蘇關剛剛敗逃不久的場景。
而在這場景之中,一頭妖狼,顯得雄偉萬分,昂然咆哮,充滿了桀驁之態,在它口中,似乎叼着一物,看不真切,佈滿了黑霧。
這個場景剎那過去,接着便是蘇關準備拼命逃走的景象,顯得狼狽不堪。
清原收回了手指,看向了蘇關。
蘇關不斷喘息,似乎損耗不小,他低沉道:“那頭妖狼口中叼着的,就是承載了那頭山魈魂魄的寶貝。”
清原應了一聲,那一對神眼,倏地展開!
雖說尋不到山魈魂魄,但既然承載古蒼魂魄的物事,落在那妖狼身上,尋得妖狼便是。
只見古鏡轉動,場景變幻。
這一對雙眼,不斷旋轉,觀看四面八方,遍察人間各處。
不過一個呼吸光景。
古鏡之中,便顯現出了一個場景。
“找到了。”
……
北方草原之上。
已經被元蒙奉爲國師的青衣男子,正負手而立,看着眼前這一頭兇悍的妖狼。
妖狼身形龐大,已有丈許,宛如山丘,但見它渾身銀毛,顯得雄駿萬分,只見那雙眼宛如銅鈴般大小,閃爍着無比靈動的光華,以及潛藏在暗中,那森冷冰寒的色彩。
“既然你不願受死,而願臣服於貧道,那麼,今後便不得作惡。”
青衣男子如若不見,只是揮手說道:“將你身上這物事取過來,貧道且觀看一眼。”
妖狼聞言,頓時有所猶疑。
青衣男子抽出法劍,往前一指,冷笑道:“你這廝奸猾狡詐,莫不是要假作臣服,借貧道庇護,日後修得法門,反制於我麼?”
妖狼頓時一顫,然而自知不是對手,張口一吐,便有一物飛了出去。
那物事只是一個布袋,通體黑色,似乎裝着一個方正物事。
青衣男子伸手接過,卻不急着打開,只是看向妖狼,說道:“你這廝狼之野性,奸猾狡詐,本座今日若不徹底將你降服,日後還當真是不敢用你。”
說着,他陡然捏住印訣,不過一息之間,手勢變化萬千。
妖狼見狀,陡然驚懼,轉身要逃。
然而就在這時,青衣男子往前而去,一掌成印,按落下來。
妖狼道行低他許多,竟是沒能避過。
印訣按在妖狼頭頂之上。
這一頭壯碩雄駿的妖狼,倏地癱倒下去,宛如山崩,剎那之間,頹然無力。
“你以爲假作臣服,便能在貧道這裡渾水摸魚?”
這青衣男子露出冷笑之色,道:“神國的羅禪座,只是殘暴,卻是愚蠢不堪,導致如今國破家亡,其父早夭,其母又受凌辱而死,其妻淪爲娼妓,其子女盡受誅殺,連他本身,都被你這妖狼反噬,死無全屍……貧道何等人物,怎會如他這等廢物一般,放任於你?”
言語未落,青衣男子已經來到了這妖狼身前,正要繼續把印訣打落下去,徹底奴役這頭妖狼。
然而就在這時,出自於陽神的預感,陡然升起。
這青衣男子驀然停下,散去印訣,左手握住拂塵柄,右手抽出法劍,看向一旁。
只見在旁邊已是靜靜站着一人,沒有半點聲息,當真是神出鬼沒。
“你……”
青衣男子看清此人樣貌,忽生驚色,道:“是你!”
天殺真君!
清原!
“你倒也識得我。”
清原神色冷淡,往前走來。
青衣男子倏忽後退。
當今天下,誰人不知天殺真君?
舉世無敵之輩!
這時,他眼睛一瞥,忽然看見了清原身後的一道人影,於是在心底,更爲驚駭莫名。
適才他之所以察覺異狀,拔出法劍,不是因爲他發現了清原,只是他發現了清原帶來的那個少年。
而他本身,被清原欺近身側,竟然一無所覺。
源自於陽神趨吉避凶的敏銳感官,在此刻竟然沒有半點用處?
這個天殺真君的道行,豈非是高到了一個無法揣度的地步?
青衣男子心中凜然,頓生退意。
然而清原只是掃了一眼,便讓他停在了那裡。
那眼神當中,充滿了冷淡森然的味道。
清原一眼掃過,收了回來,便落在了地上那頭妖狼的身上。
這頭龐大的妖狼,儘管癱倒在地上,但身形巨大,依然顯得十分驚人,它無法動彈,只是喘息連連。
“昔日一別,未想再見之日,已是這般場景。”
清原遙想當年,頗有恍惚,他來到了這頭妖狼身前,平淡道:“可還識得本座否?”
那妖狼下顎抵在土地上,聞言,便竭力擡頭,望向了來人。
當它看清了來人面貌之後,那一雙充滿冰冷的眼睛,陡然一縮,瞬息之間,充滿了無比畏懼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