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符迎風化成火焰。
火焰當面撲來,氣浪先至,熱意逼人。
孫家青年眼瞳之中,一團火光逐漸逼近,然後不斷擴大,幾乎佔據眼前視線。心中凜然,就地一滾,便閃避過去。
他原是要用鐵神膽打下這團火焰,然而自覺能夠避開,便省下一個鐵神膽。
“好了……”清原眉宇一挑,手中有七道火符,手指一捏,三道火符在手,伸手甩了出去,頓時便成三團火焰。
孫家青年手中的鐵神膽還沒有拋出去,便被接連三道火符,驚得不斷閃躲。
“躲夠了罷?”
清原笑道:“該我陪你打了。”
他手中放開,有三頭木雕,上面已經裹了符紙,往地上拋去。
三個木雕落地,落在地上,滾了一滾,登時漲大,變作三頭虎狼。
“去!”清原喝道:“吃掉他!”
三頭虎狼昂然咆哮,朝着孫家青年圍了過去。
孫家青年才避過三團火焰,還未站定,迎頭就見三頭虎狼圍在身旁,撲了過來。他先是一驚,隨後便是冷笑,心道:“就這麼三頭東西,也想殺我?”
念頭才這麼閃過,僅是一瞬之間。
與此同時,他也已站定,正待握劍上前。
就聽清原說道:“還有我呢……”
孫家青年聽聲音入耳,仰頭一看,又是一張火符,心中大罵,這回卻沒有吝嗇鐵神膽,伸手扔了出去,抵禦住了這張火符。
而在這同時,三頭虎狼已經近身。
他提劍而起,由下往上,斜斜划起。
當面一頭虎狼被他劈成兩半,瞬息消散,只有半邊裹着符紙的木雕在地,另外半邊裹着符紙的木雕飛上了半空。
而另外兩頭虎狼也撲上了身。
孫家青年雖然心驚,可他想來享受人前推崇,修道之餘,許多閒暇時光都在練武。他雖是修道人,但一身武藝,不以真氣和內勁而論,單憑技藝,實則還比一般凝成內勁的武學高人,尤高兩分。
正是精於近身相鬥,他面對兩頭虎狼臨身,依然臨危不亂,以手臂受傷的代價,穩住了局面。
兩頭虎狼雖然比一般精怪還要厲害,但也還對付不了二重天的高人。
孫家青年穩住了局面,眼下就要把這兩頭虎狼斬殺當場。
然而他還未動手,頭頂上就傳來了呼嘯聲音。
眼前已多了個人影。
正是清原趁他被三頭虎狼圍攻之時,欺身近前,鐵棒打下。
孫家青年舉劍抵擋,卻受不住鐵棒巨力,寶劍顫動,他虎口都幾乎震裂,腳下也幾乎陷了兩分,當下一邊抵禦,一邊怒道:“若不是依仗這些,若不是依仗你一身蠻力,論起武藝,你怎是我的對手?”
由於身旁兩頭虎狼襲擾,他要防備周邊,面對清原時,那些刁鑽的技藝招式,就都束手束腳,不能施展開來,武藝大打折扣。
而清原看似文弱書生,實則氣力極大。
鐵棒揮舞間,每次抵禦,寶劍都要顫鳴幾聲,讓人虎口發麻,幾乎震裂。
“修道人反而專精武藝,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人。”
清原言語之間,鐵棒沒有片刻停頓,趁勢猛攻。
“想來孫家教導弟子,常是爭鬥爲上,本領爲重罷?莫非還經常比武?”
“這般一來,哪怕只是爲了促進族內弟子好生修行,但也不免有人偏重武藝。”
清原說道:“真正修道人,重的是道行,法術神通都不甚在意,但武藝連護道之法都談不上……你走錯路了……”
孫家青年面紅耳赤,喝道:“什麼走錯路了?若不是仗着這些東西,你憑什麼勝我?重什麼道行,你要不是練過武,全都打坐練功去了,道行再高,今日也被我一劍斬了。”
“武藝是本領,難道法術就不是本領?”清原沉聲說道:“這些虎狼就是法術,是我的護道之法……只不過比護道之法,我更重的是道行,若我修成三重天,凝就法意,隨手就是道術,你武藝練得再高,也必死無疑。法術神通還是護道之法,但武藝終究是人法……你走錯路了!”
言語未落,他再次喝道:“你走錯路了!”
同一句話,三次喝問。
孫家青年手上有了一瞬的凝滯。
清原一棒打在劍上。
孫家青年退了十多步,手中的寶劍幾乎脫手而出,好在他素來重視武藝,伸手一捲,又取了回來,竭力抵擋。
只是在此期間,又不免被虎狼抓了兩道傷口,劃開了衣衫,裂開了皮肉,幾乎觸及骨骼。
“卑鄙!”孫家青年怒道:“竟用言語亂我心境,想以此讓我露出破綻麼?我自幼修道,能靜心修持,得成真氣,心境也不是那般容易能破的!”
“你又不是佛家的,我也沒有打算用言語破你心境,讓你露出破綻。”清原竟然沒有追擊,只是露出幾許莫名的笑意,說道:“只不過,是讓你有一瞬間的凌亂,延緩修道人趨吉避凶的本能警兆罷了。”
“延緩修道人趨吉避凶的本能警兆?”
孫家青年心中陡然一凜。
然後背後一寒,寒意透入骨髓。
這就是修道人趨吉避凶的警兆!
他眼瞳緊縮,只想要躲。
但延緩了那一瞬之間,已經躲不過去了。
一頭虎狼從樹上撲了下來,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地上。
虎狼一吼,張口便朝他腦袋咬下。
孫家青年渾身冰冷,生死的寒意,透入骨髓。
清原神色冰冷,眼神沒有任何波動。
“想殺我……”
那青年陡然怒喝。
動作比聲音更快。
伴隨着一聲悶響,眼前一陣迷霧。
“我修行以來,倒還第一次吃這麼大虧……我孫家在伏重山裡不乏長輩高人,落越郡中勢力根深蒂固……”
“今日我不死,神雷事畢,伏重山大陣停下之後,你必定要死!”
那聲音咬牙切齒,伴隨着無盡的怨恨。
清原伸手一拂,真氣外放,勁風滾滾。
迷霧吹開,眼前一陣明朗。
孫姓青年已經不見了,只不過留下了一條臂膀,一隻耳朵,許多碎骨,滿地鮮血淋漓。
至於原本將他按在地上的那頭虎狼,已經成了碎片。
原地留下一個佈滿鐵刺的鐵神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