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屹立雲巔的絕峰之上，仙氣繚繞，靈鳥飛騰，百花齊放。
峰上有一座靈泉，泉中雲霧瀰漫，靈氣蒸騰，旁邊設有一方石臺，臺上擺着一副棋局，兩個人影正對面而坐。
其中一人身着錦衣，面容俊朗，渾身透着儒雅之氣，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俊俏的模樣，實乃世間難見的美男子。
而在這俊俏青年的對面，坐着一名老者。
老者一身白衣，長鬚齊胸，面露和善之色，如凡間慈祥的老人。
這一老一少看起來在對弈，然則雙方卻沒有動，只靜坐着相互望着對方的棋子，表情皆有些深邃。
“長玉真人再不落子，此局怕是要輸了。”
過了許久，儒雅青年微微一笑，提醒對面的老者。
名爲“長玉真人”的老者盯着棋局看了一會兒，苦笑了聲：“莫堯公子運籌帷幄，步步殺招，老夫已是毫無退路，落不落子，又有何區別？”
“長玉真人言重了，在下只是小有僥倖，若非真人讓步，在下也難以佔得先機。”儒雅青年道。
“莫堯公子過謙，老夫棋差一招，輸了便是輸了，甘拜下風。”
長玉真人搖了搖頭。
話落，他站起身來，看了看儒雅青年，道：“莫堯公子萬事瞭然於胸，掌握大局，連那個令無數高手低眉的傢伙也折在你手中，老夫佩服。”
儒雅青年面上笑容一斂，忽然沉默下來。
長玉真人似未察覺青年的異樣，笑了笑後繼續道：“說起來那人從人界那等資源匱乏的下界面中飛昇到靈界，不過三百年的時間就名聲鵲起，以化神後期的實力橫掃人族各界，實在讓人驚豔。”
“呵呵。”
莫堯笑了兩聲。
他站起身來，看着長玉真人，淡淡一笑，道：“此人能夠成長到如此地步，確實讓人意外，只可惜他不夠識時務，做了錯誤的決定，隕滅消亡是必然之事。”
“說的也是，傾城仙子乃天絕宮少宮主，身份何等尊貴，又豈是他一介下界修士能觸及的。”
長玉真人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
話到這裡，他擡首看了一眼莫堯，冷笑道：“據聞莫堯公子請了三位返虛境的高手圍殺此人，現如今只怕他已身亡殞命了吧？”
“長玉真人既知道了此事，我也不必隱秘於你。”
莫堯皺了皺眉。
“我的確請了三位返虛境的高手，本來以此陣容足可將他滅殺掉，只是沒想到當時發生了些許變故，此人竟逃得一線生機。”
“在三位返虛高手圍攻下，此人竟全身而退？”
長玉真人震驚了。
“全身而退？”
莫堯聞言，卻冷笑了聲，道：“長玉真人未免太高看那小子了，化神期內或許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但是返虛境的強大，又豈是他能抵抗？”
長玉真人露出疑惑。
莫堯頓了頓，才接着往下道：“此事說來也奇怪得很，當時三位返虛高手已經將其打得法力盡散，神魂也抹殺了一半，但當時忽然界面異動，妖神界中涌出需大量的虛空風暴，竟將那小子捲了進去，連那三位返虛境高手都來不及動手。”
“妖神界？這怎麼可能？此界不是如同人界一般早已封閉了嗎？怎還會有虛空風暴出現？”
長玉真人吃了一驚。
天地有下六界，上三界。
下六界爲人界、魔界、修羅界、幽冥界、妖神界和虛靈界。
這些界面本來有連通靈界的虛空通道，可是自上古時期異常天地劇變後，虛空倒塌，各界俱已封閉，除了極少數不穩定的空間節點之外，幾乎再無飛昇靈界的機會，妖神界無緣無故出現虛空風暴，實在太詭異了。
“此事乃是我親眼所見，又豈能有假。”莫堯點了點頭。
“如此說來，那姓葉的極有可能還活着了。”長玉真人雙目低垂，不知在想着什麼。
“那倒未必。”
“當時他已中了三大返虛境的聯手合擊，性命在旦夕之間，又被捲入妖神界的虛空風暴，活下來的機率不到兩成。”
莫堯輕笑道。
“妖神界”
長玉真人目光閃了閃，嘿嘿低笑道：“那裡是妖族的地盤，人族式微，下界中最爲兇險的存在，那小子就算活着到了那裡，下場也好不了的，況且法力盡失，神魂又被抹了一半，記憶和修爲皆已全無，不足爲懼了。”
莫堯神色淡淡，並未言語。
長玉真人頓了頓，又道：“話說回來，那傢伙手裡有一件極爲厲害的通天靈寶，名爲梵金聖蓮，莫堯公子此番出手，想來那寶物也到了你的手中吧？”
話語落下，長水真人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莫堯。
莫堯仍未答話，但面上不經意的閃過一些異樣。
長玉真人眼中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
那個傢伙從人界飛昇，區區三百年內就能名震一方，靠的不僅是各種神妙的功法神通，更重要的是他手裡有一朵威力巨大的金蓮。
據說此金蓮蘊含佛家法力，似乎是出自佛門的通天靈寶，多少人曾因此眼紅，但衝着此寶找上那人的，多是有去無回。
見到莫堯一臉沉默的樣子，長玉真人心中已有了七八分猜測。
但他卻不再往下追問了，而是話鋒一轉，道：“我似曾聽聞，傾城仙子在下界輪迴的時候，曾與這姓葉的小子有過感情上的糾葛，兩人還結爲了道侶，不知此事是否如傳言那般？”
聽聞此話，莫堯負在背後的雙手震了震，目中有了一絲陰霾。
“嘿嘿，傾城仙子芳名絕世，乃天絕宮傳人，區區下界小子，竟得了她的芳心，此事若傳了出去，恐怕那幾位老傢伙怕是要羞憤得咬舌自盡了。”長玉真人一臉幸災樂禍。
天絕宮人族有至高無上的地位，整個靈界都沒有多少勢力能與其比肩的，由此可見身爲少宮主的洛傾城，又豈是一般人能觸及？
說到這裡，他微瞧了莫堯一眼。
若說能與傾城仙子般配的，恐怕也只有這位同樣在天絕宮中擁有不凡身份的人了。
“傾城自人界歸來以後的確有些流言蜚語，不過是些謠言，當不得真。”
“況且她在人界之時因遇變故，記憶未全，難免受人矇騙，如今迴歸了靈界的，自然斬斷了過去的一切。”
莫堯臉上平靜，看不出絲毫異樣。
“是嗎？”
“那看來的確是老夫想多了。”
長玉真人露出微笑，並不深究。
說到底，傾城仙子在人界輪迴不過是一場歷劫，在人界發生的事確實與現在的她無關。
停頓了下，他又望着遠處某個方向，目中似有幾分複雜。
許久後，喃喃自語道：“回想三百年前，葉純陽剛從人界飛昇的時候，還是老夫接引他來到飛昇殿，只是萬萬想不到，數百年後他竟成了你我的心腹大患，將他除了也好。”
說着此話，長玉真人目光中明顯多了一絲陰沉。
當年那個人從人界飛昇到此，只是一個下界的平凡小子，入不得他的眼，可是短短三百年內，對方竟創下多次壯舉，甚至也曾拯救人族與危難之中。
只可惜他選錯了目標，招惹上天絕宮這個可怕存在。
以眼前青年的性子，自然容不下這等大敵存在。
“長玉真人大可放心，妖神界可不是人界，在人界之中他或許橫行無忌，但妖神界裡可都是一些霸絕一方的大妖，況且他已法力盡廢，就算真的僥倖活下來，也不過是個廢物罷了。”
莫堯順着長玉真人的目光望去，神色中透出不屑。
那場圍殺他親自在場，一個返虛境高手出手就可以滅殺掉是個化神修士，更何況是三位同時出手，就算在最後關頭髮生了變故，那人當時已受了重傷，絕不可能再存活世間。
“或許如此吧。”
長玉真人沉默良久，最終輕嘆一聲：“只可惜此人本可如明珠一般耀眼，如今卻變成了微不足道的沙粒。”
話落，他朝莫堯作了作揖：“莫堯公子保重，老夫這就告辭了。”
“怎麼，長玉真人還打算做這鎮守飛昇殿的無聊之事麼？”莫堯挑了挑眉。
長玉真人是靈界爲數不多負責鎮守飛昇殿之人，所有從下界到此的人族修士，都由他接引。
“自上古時期上界與下界通道封閉，能飛昇到靈界的修士已無幾人，鎮守飛昇殿確實有些無趣，不過老夫卻也樂意爲之，說不定日後還能再見到一個如葉純陽那般不世出的奇才。”
長玉道人哈哈一笑，話不多說即擺袖駕雲而去。
鎮守飛昇殿如此多年，要說如那個人一般驚才絕豔之輩，各界飛昇上來的也見不到幾人，若非他的存在威脅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日後這靈界之中，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莫堯立定原處，望着長玉道人身形漸遠，又看了看某個方向，雙目微微一眯。
“葉純陽？”
“你的確讓人刮目相看，但終究只是一隻螻蟻，蚍蜉撼樹，自取其辱。”
莫堯冷冷一笑，在長玉道人身影消失後，也馭起神虹，飄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