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進退失據,奉軍可一點都不客氣,迅速將這些哨兵解決,然後佔據了有利地形,開始構築陣地,所有士兵都緊張的盲目起來。
槍聲宣誓着平叛大軍的到來,城內的方文東也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聲音就好像驚雷一般,幾乎把他都炸暈了,從他宣佈加入護國軍開始,算起來不過兩天半的時間,奉軍殺殺了過來,讓方文東幾乎崩潰。
要知道現在還是冬天,路上到處都是積雪,行動不便,而且日本人還幫着他們封鎖了南滿鐵路,奉軍根本無法利用鐵路機動,但是就算這樣,奉軍的部隊還是從天而降,根本沒有給他多少準備的時間,甚至連軍心都沒有穩定,城外的防禦工事也沒有修築,這讓他怎麼應付啊!
方文東一瞬間就彷彿老了幾歲,他心裡頭只能痛罵日本人,這幫小鬼子許諾的挺好,結果到了用他們的時候,全都沒了,就剩下自己一個人。他也清楚,自己從挑起大旗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了退路,只能硬着頭皮往前闖,闖過去了,就榮華富貴,闖不過去,後果不堪設想。
方文東顯然比他的兄弟要厲害多了,還能保持鎮定,他一面加緊強化城防,一面讓人先偵察清楚殺來的奉軍情況。
偵察兵都派出去之後,方文東又下令將所有大商人全都帶了過來,這些商人全都戰戰兢兢,他們也聽到了城外的槍聲。知道了奉軍殺過來了,這幫人心裡頭的算盤打得噼裡啪啦的想。盤算着主意。
“各位賢達,廢話就不多說了,姓方的缺錢了,需要你們捐銀子,捐糧食,誰能拿出來,咱們就是朋友,要是拿不出來。就是方某的敵人,對待敵人,方某從來不會客氣!”
方文東說完這話,他的兄弟方文華就帶着大批人手衝了進來,每個人手裡頭都端着槍,頂在了這幫商人的胸口上,要錢不要命。要命不要錢!
這些商人原本還想爭辯幾句,可是一看現在的情況,知道根本沒有說話的餘地,只能老老實實的給錢,當然也有人有些猶豫,這時候五官猙獰的方文華直接開槍。當場就槍斃了兩個人。
血濺議事廳,這些商人拿裡見過這種局面,紛紛渾身哆嗦,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叛軍押着這些商人。前去拿銀子和糧食,方文華才跑到方文東的身邊。
“大哥。這幫傢伙真有油水,這麼一會兒,就拿出了一百六十多萬大洋,咱們的軍餉有着落了。”
“我算是看清楚了,這年頭就要比誰更狠,名聲根本沒用,張作霖這個紅鬍子滿世界的查抄八旗的家產,把人家的房屋田地全都拿走了,多少人罵他,可是人家現在兵強馬壯,咱們要想造反,就要比奉張還狠!”
叛軍在城中大肆的搜查,所有的商鋪票號都受到了衝擊,他們恨不得掘地三尺,將一切值錢的東西都搶過來,充當軍餉。
在搜刮的時候,這幫軍紀本來就很差的傢伙,紛紛露出了本來的面目,有人把大煙館查抄了,先過一過煙癮,有的搶了大姑娘小媳婦兒,整個鳳城的百姓都遭了劫難。
對於這些方文東一概裝作沒看見,他不管手下如何,只要還能賣命打仗就行。就在他抓緊強化城防的時候,張廷蘭也迎來了一個客人,那就是駐守九龍背的三營統領薛金堂。
薛金堂也是綠林出身,剛剛被馬龍潭詔安三年,因爲作戰勇敢,爲人正直,迅速升官,成了三營統領,手下掌握着一千多人,算是馬龍潭麾下的一員悍將。
他到了鳳城之後,就立刻找到了張廷蘭,一見到張廷蘭,薛金堂就顯得十分激動。
“張團長,方文東這個孫子叛變奉軍,扣押鎮守使,罪不容誅,就盼着您過來呢!”
張廷蘭也仔細打量了一下薛金堂,這個人不到三十的樣子,身高超過了一米八五,虎背熊腰,十分強壯,臉上一團正氣,給人的第一印象很好,這是一員虎將,一條好漢!
“薛統領,方文東不只扣押了馬鎮守使這麼簡單,他已經和日本人勾結,這次叛變就是日本人慫恿的,他們的目的是想要佔據奉天,染指東三省!”
“什麼?”薛金堂頓時眉毛都豎了起來,手上的青筋暴起:“薛某人生平最恨日本人,方文東這個畜生,我要撕碎他。”
張廷蘭還不清楚薛金堂爲什麼這麼狠日本人,一旁的趙沛小聲解釋,原來薛金堂的爺爺死在了甲午戰爭之中,而在日俄戰爭的時候,他的父親被日本人抓走,充當了民夫,從此也沒有回來。
這可是解不開的血海深仇,薛金堂落草爲寇之後,多次劫殺日本客商,甚至他很潛入到了朝鮮,暗中打過黑槍。
“薛統領,打破東港的時候,我們抓到了日本顧問本莊繁,還搜到了大批的武器,鐵證如山。”
“既然如此,那趕快攻擊鳳城吧,薛某願意當先鋒。”
有了薛金堂這麼一個地頭蛇,張廷蘭終於心中有底了,他也加緊籌備,準備發動攻擊。就在他趕路的這將近三天的時間裡,整個奉天的局勢又發生了重大的變化。
張廷蘭在分兵攻打東港的時候,就派了馬占山和吳凱傑帶領騎兵襲擊莊河,他們也果然不辱使命,仗着騎兵的神速,他們早早的就趕到了莊河城下。
這時候城內混入的奉軍也和他們取得了聯繫,雙方里應外合,不費吹灰之力,就把莊河拿下來。馬占山和吳凱傑旗開得勝,兩個人都十分興奮,急忙向張廷蘭報捷,同時遵照先前的命令,加強城防。
他們在莊河守衛了三天左右的時間,突然偵察兵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向馬占山彙報,有一支日本軍隊,押運着不少車輛,正在急速向莊河趕來。
馬占山的眉頭一皺,最不希望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此前從張廷蘭的交代之中,馬占山已經聽出了端倪,不過真正要對付日本人的時候,他還是有着沉重的壓力。
凡事講究先禮後兵,馬占山讓手下的士兵先去攔截日本人,詢問他們的來意,隨後馬占山帶着兩百騎兵也殺了出來。
就在城外五里左右的位置,兩軍遇到了一起,日本的指揮官極爲驕橫,手裡揮動着軍刀,嘰裡咕嚕的很翻譯官說了一大堆,然後轉告了馬占山。
原來這個指揮官叫做大島犬一郎,他說奉了關東都督府的命令,前來給日本僑民運送物資,幫助僑民解決生存危機,同時保護在戰爭之中受到影響的僑民。
馬占山當然知道,這是鬼話連篇,他們送來的東西多半都是軍火,保護僑民就更是扯淡,怕是這幫日本人是想幫着叛軍的作戰吧。
馬占山面色嚴峻的說道:“中國軍隊又能力消滅叛軍,現在已經解決了莊河和東港的叛軍,日本僑民全都安然無恙,不需要日本軍隊過去。”
聽到了馬占山公然拒絕,大島犬一郎頓時就火了,他當然知道莊河和東港被奉軍佔領了,正因爲如此,他纔要抓緊時間,給方文東送去物資,甚至協助他們作戰,拖住奉軍的後腿,不然日本人一番辛苦的佈置,不就全完了麼。
“八嘎,你們支那發生了嚴重的叛亂,大日本的公民時刻受到了安全威脅,我們必須要過去。”
馬占山面對這些無理取鬧的日本人,也把眉頭立了起來:“要想了解僑民的情況,你們可以派遣幾個代表,要想送東西,可以先交到我們的手上,然後由奉軍送過去,你們的軍隊還是趕快撤回去,不要惹出麻煩。”
大島犬一郎頓時怒火就竄了起來,他讓翻譯告訴馬占山,他不相信中國單方面的說辭,他也不會把物資交給貪婪的中國官員,他只會遵照命令,親手將物資送到日本僑民手中,如果還敢阻攔他們,就是再和日本帝國作對。
聽了這話之後,馬占山徹底被激怒了,他從來沒見過能這麼顛倒黑白的人,明明是日本人做賊心虛,偏偏要說害怕中國貪墨了他們的東西,而且還要威脅動武。
馬占山也不是好脾氣,他直接丟下了六個字:你要戰那便戰!
然後揚長而去,回到了莊河城下,指揮着手下的士兵,做好了的戰鬥的準備,子彈上膛,馬刀擦得雪亮,機槍大炮也都對準了日本人。
這時候的大島犬一郎也是一陣的錯愕,他遇到過不少中國軍官,但是這麼強硬的還是第一次碰到,他一直以爲大日本帝國軍威無敵,只要日本的旭日旗所到之處,支那軍隊就要紛紛投降,現在的馬占山毫無疑問的挑戰了他的尊嚴,大島犬一郎急忙命令所有日本兵也做好戰鬥準備。
隨着日本人的逼近,兩軍距離越來越近,馬占山手中提着軍刀,對着所有的士兵高聲喊道:“弟兄們,大家都是頂天立地的爺們,現在日本人欺負到了咱們頭上,你們還能忍麼?”
“不能,不能!”喊聲震動天地,就連日本人都有點吃驚。馬占山又讓手下人向日本人喊話,只要他們敢進入五百米的範圍之內,奉軍就會立刻開槍,絕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