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麼抓我,我要去見大總統,快放了我!”
王克敏一看這些如狼似虎的士兵,頓時也感到了不妙,扯着嗓子,像是殺豬一樣,大聲的叫嚷,其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是如此。
湯爾和也大聲的喊道:“老夫是教育部長的,你們這麼對我,簡直是斯文掃地,你想和學界作對麼?”
“學界?”常蔭槐冷笑了一聲:“湯爾和,你還有臉代表學界,這些年你幹了多少事情,別以爲誰都不清楚,論起罪名,他們不過是槍斃,你都夠了剮邢了!”
“胡說,老夫一直研究醫學,創立醫科學校,天下人有目共睹,正因爲如此,才能被選爲教育部部長,你們這些丘八莽夫,怎麼敢污衊老夫的清名!”
湯爾和指責起來,聲色俱厲,伸出手,指着常蔭槐,渾身都顫抖起來,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氣的。
“湯爾和,你這套偏偏別人就行了,還敢在常某人面前大言欺人,那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常蔭槐笑着拿出了一張單子,在湯爾和麪前晃了一下,然後笑道:“這份藥物推薦名錄是你搞出來的吧,上面大量推薦了劣質的日本假藥,現在就查到至少有十人因爲這些藥物而喪命,你卻從中大肆撈取日本的回扣,這些不是假的吧!”
聽到了常蔭槐的話,王克敏和王揖唐等人也都大吃一驚,他們平時過從甚密。但是這種隱秘的事情,他們也不知道。這個湯爾和隱藏的夠深了。平時一副不貪不佔的模樣,沒想到該下手的時候,比誰都狠,竟然連這種斷子絕孫的昧心錢都不放過。
目前正是中西醫交鋒的時候,大量的西藥進入了中國,其中良莠不齊,湯爾和作爲一個醫藥的專家,就和一部分人擬定了一個推薦名錄。雖然不是強制使用的。但是很多醫院和藥店都信任湯爾和的名聲,採用了這個名錄。
這其實是一件好事,如果湯爾和能選一些質優價廉的藥品,能造福老百姓。可是這個傢伙拿了日本人塞過來的銀子,他就大力的推薦了日本產的藥品。
而此時日本的化學工業水平,遠遠落後西方,生產的藥品問題非常多。甚至乾脆就使用假藥,反正中國也缺少相應的監管機構,他們正好從中牟取暴利。
這本來是非常隱秘的事情,但是奉軍入關之後,按照規定就去市面上採購相應的藥品,結果經過檢驗。發現幾種常用的藥品都有質量問題,結果產地還都是日本。就引起了關注,軍事情報局和特別調查局都介入其中,順藤摸瓜,就查到了湯爾和的頭上。
“你這是血口噴人。老夫何時用假藥害過人,我都是選的價格便宜的好藥。要不然那幫泥腿子怎麼能買得起?”
“有話去調查局說吧!”常蔭槐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讓人把湯爾和拖走,然後又看了看在場的其他人,冷笑道:“各位,既然敢抓你們,就不會沒有證據,要是再不老實一點,可沒有好果子吃!”
大傢伙也不傻,一看平時名聲甚好的湯爾和都逃不掉,他們一個個屁股都不乾淨,要是再折騰,就真的沒有好下場了,一個個都像是鬥敗的公雞一樣,老老實實的跟着常蔭槐走了。
一天夜裡,張廷蘭果斷出手,抓捕了三十幾名各部的官員,另外還包括中國銀行和交通行的負責人。
這些文武大員,一同落網,對於北京的政壇也是一個巨大的震動,新民黨當選之後,一直中規中矩,沒有什麼出格的動作,不少人也就放鬆了警惕,以爲這次還是和以往一樣,只不過上面換了幾個人,他們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
可是直到此時,這幫人才清醒過來,張廷蘭可不比別人,在進京之前,剛剛對官場進行了一番整頓,出手的果斷狠辣,是超乎想象的,難道北京也要掀起一場這樣的風暴麼!
整個官場一下子就變得噤若寒蟬,張廷蘭沒有管這些人的想法,他在決定動手之前,已經從奉天調來了幫手,王樹翰和曾有翼被掉了過來。
王樹翰熟悉銀行業務,又善於處理複雜的局面,而曾有翼又是奉天第一個考上北大的人才,也是教育方面的專家。這兩個人在外蒙的政績都十分卓著,也得到了奉軍上下的認可,他們倆到了京城之後,直接來到了張廷蘭的府邸,至於大總統黎元洪,更是連搭理都不搭理。
“大帥,不,該叫副總統了。”王樹翰笑道:“不知道調我們過來,有什麼吩咐啊?”
“兩位先生客氣了,我有什麼習慣,你們也都清楚,凡是控制一地,都要先掌控金融,這是控制現在,另外還要掌握教育,這是把握未來,現在這兩樣就要交給兩位。”
曾有翼也笑道:“副總統說的就是形象,財政和教育的確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只是不知道要我們怎麼做呢?”
張廷蘭笑道:“首先是財政,要對財政部進行徹底的清理,將以前的官僚全都處理掉,我們不能讓老百姓的血汗錢交給他們打水漂。另外幾大行都要整頓,把債務情況理清楚,先維持貨幣穩定,讓幣值和奉票固定起來.。”
“副總統,整頓銀行沒錯,但是這麼固定幣值,恐怕有些欠妥。”王樹翰急忙說道:“奉票有充足的黃金儲備,又有強大的工業系統作爲支撐,已經非常穩定了,而其他銀行的貨幣不斷貶值,一旦固定下來,我擔心會損害東三省的利益。”
張廷蘭擺了擺手,笑着說道:“這種事情不能光看損失,還要計算收穫,日後國家貨幣必須統一,現在奉票吃點虧,以後在統一過程之中,也能彌補回來。而且一點固定下來,進行貿易結算也就容易了,東三省的工業品能更好的在關內銷售,這些利潤都要計算在其中。”
王樹翰也笑着說道:“副總統深謀遠慮,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張廷蘭又看了看曾有翼,然後笑道:“曾先生,你的任務就比較麻煩了,我希望你給我調查一下教育腐敗的問題。”
教育?腐敗?曾有翼一聽這個詞,頓時有些迷糊,這兩樣東西,他實在是沒有聯繫到一起,急忙問道:“副總統,您能不能詳細說說,難道是有人貪污教育經費麼?”
“這只是一個方面,還有更要命的事情,教育是一種全民資源,所有民衆應該公平享有。北洋政府這麼多年,在別的經費上面,虧欠很多,唯獨教育經費,常年和軍費比肩,是財政支出的大頭兒,但是這些錢究竟幹了什麼,有誰能說清楚?以往大多數人都天真的認爲老師有道德,有操守,知道該怎麼花錢,你們覺得這可信麼?”
曾有翼苦笑着搖搖頭:“副總統,自古以來,文人的那些齷齪事情,就不消多說了,的確教育需要進行整頓。以奉天爲例,我們的教育經費基本佔財政支出的百分之十五到十八左右。靠着這些支出,我們保證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學齡兒童,能夠順利入學,小學已經辦到了大部分的村鎮。而北洋的教育經費比例比我們還高,可是國家的文盲率這些年基本穩定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確其中有着巨大的浪費。”
張廷蘭點點頭:“現在各大高校有自主招生的權力,可是誰能保證他們擬定的試卷就是公平的,而且形式公平,不能代表結果公平。農村和城市,世家和平民,接觸的範圍就不一樣,如果不能照顧這種差別,就只會把高等稀缺的教育資源,壟斷在少數高級知識分子的手裡,而這幫人就是阻礙國家進步的文賊!”
“我最近聽說了各個大學都有破格錄取的現象,很多某些科目零分的人,都被招進了大學。曾先生你馬上就清理一下,這種人全部都給我清退,已經畢業的要追回畢業證書。如果有人是數學物理之類的滿分,別的零分,特招到理學院,進行培養,如果是語文滿分,理科零分,當然這些人是絕大多數,那就讓他們回家吟風弄月去吧!”
張廷蘭拿下了王克敏和湯爾和等人,固然是爲了打擊崇洋媚外的官僚勢力,樹立自己的威信。同時也是要給國家注入一絲新的風尚,扭轉這個國家的弊病。
在張廷蘭看來,被後世反覆歌頌的民國教育,光鮮亮麗的背後,是九成文盲,理工嚴重瘸腿的醜陋現實。
就拿被人津津樂道的零分入學來說,多少人都稱讚這種破格錄取制度,教育獨立,學術自由,寒門子弟也能一步登天……
可是這些讚美的人,從來就沒有看看究竟是什麼人被破格錄取了。這其中有幾個寒門子弟,能在語文,外語一類的學科拿到滿分的,全都是大家子弟,從小受各種文化薰陶,才能文采斐然。說白了零分入學,不過是一些教授學者打着破格錄取的旗號,公器私用,爲自己這個圈子的後輩,提供方便而已。
更有甚者,某些教授因爲欣賞女學生的容貌,就打開了方便之門,用國家的教育資源,爲自己泡姑娘鋪路,其中的卑鄙齷齪,根本不需要多說。
“副總統,這麼幹恐怕會得罪一大批人,請您三思啊!”
張廷蘭微微搖了搖頭,苦笑道:“中國公平的事情已經不多了,教育是最後的一道防線,必須牢牢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