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嗎,既然如此的話,這話反過來想,也就說得通我對敏麟的任用了。
我看了看他,而後對他道:“你不要想太多,有些事是必然存在犧牲的;你我可以擔重任,成大事,而有些人,卻只能做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孰輕孰重你清楚,所以不要把你的仁慈用在不該用的地方。”
“我明白了。”敏麟對我道:“那將軍,我這就去安排。”
“不。”
“恩?將軍,您這是什麼意思?”敏麟對我問道。
我示意他坐下,而後對他解釋說:“你聽我說完,我雖然決定了要怎麼做,但是咱們之前的計劃需要做出一些調整,現在的形式和以前不一樣了,而且你也看出來了吧,京城裡面可謂是暗流不止,各派人士想法看法都不同,這就決定了他們到時候做法上的一些不同,咱們之前的計劃只是針對袁世凱與段祺瑞的,但是現在形勢變了,就連老頭子王士珍都出來了,你想想,咱們之前的計劃如果不進行調整的話,成功的機率有多少那?”
聽完我說的話,敏麟陷入了沉思,約有三五分鐘吧,他這纔開口對我道:“那將軍,如果要調整計劃的話,豈不是又要浪費很多時間嗎?如此一來,恐怕更容易出現紕漏啊,因爲一旦要調整計劃,必然會有一些人或者是安排浮出水面,這樣的話,要是被人抓到了把柄,豈不是自找麻煩嗎?”
我點點頭,而後對敏麟開口道:“你說的我也知道,但是沒有辦法啊,隨行就市才能成事啊,總不能逆着水流吧?到時候就算你能成功,恐怕要付出的代價也不是刻意同日而語的。”
敏麟點了點頭,他承認我說的是有道理的,而後他對我問道:“那將軍的意思是?咱們應該怎麼做?”
我想了想,而後把我要求做出的調整計劃,告訴了他。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之前安排下來的東西,或者是人手,全部都是針對袁世凱與段祺瑞的,可是現在的形式不同了,所以要把一些之前安排好的,調整、抽調出來,以便於應對北,京裡面其他的政,治勢力。
與此同時,因爲調整、抽調的話,必然會減少某些環節的安排,這樣一來,就形成了“外強中乾”的狀態,這樣的嚇唬人的狀態,如果不被戳破的話,自然是甚好,可是萬一出現了什麼問題,就有可能導致滿盤皆輸的下場。
這是我所不能承受的,所以必須要在那些抽調的環節上,增加一些資本亦或是至少也要有一些助力。不然的話,我實在是無法專注的進行我的計劃。
所以我要敏麟再去物色幾個合適的人,當然了,他們的出身、能耐都無所謂,因爲我的打算,就是後來物色適合的人選,擔任的位置就是“李代桃僵”,他們不會接觸核心的東西,說他們與我有關係也行,是說他們和我沒關係也罷。
總而言之,他們與我有沒有關係,都不會影響到我。
不是爲我一個人而流的,她是在爲自己經歷過的一切,爲自己尚未可知的一切而哭泣。
我不是一個好男人,我不是合格的丈夫,不是合格的兒子,不是合格的情、夫!可我卻是一個軍人,我是一個合格的軍人,而正因爲如此,我是一個合格的軍人,本不該摻和到政,治中!
奈何,此時國家將要有倒懸之危,壘卵之勢已然有了開啓的局勢。
所以,我不能再置身事外,就算是這是越過軍人界限的,可是我還是要做。哪怕我做的錯了,過了,但是我不後悔,而且就算是一切將無疾而終,迴歸到平靜的話,那我的一切準備也並非是白白無作爲的。
畢竟,我可以給改正者亦或是後來人,以警示,我要他們明白,沒有誰可以重蹈覆轍,去找尋權利的終點頂峰,而將用血延續出來的開闢之路,打回原地。
流過太多的血了,傷過太多的心了。
我走過的,當年的路,是紅色的,是被血浸紅的,那是英魂嗎?還是罪人?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可是,我依舊要爲了自己的信念去戰鬥,我要爲了信念犧牲,那麼,我身旁人,亦或是枕邊人,也都可以爲了我去犧牲。
我蔡鍔從不是英雄,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軍人,我爲了國家而戰,我願意獻出生命,可是當我的信仰與國家出現對立時,我寧願選擇信仰。
可是有幸的是,我的信仰是國家的選擇,是天下的選擇,是歷史的選擇。
擦去鳳仙眼角的淚水,我想要在說什麼,可是我卻說不出口了,我只能折下手旁花盆中的一枝已然快要凋零的花,送進她的眼,我希望她能明白我的用意。
很有幸,鳳仙理解了我的用意,這朵將要凋零的花被鳳仙揉碎了,花瓣、花蕊、花莖都碎了,很慘,慘兮兮的,揉碎的花,被鳳仙有撒在了花盆裡。然後鳳仙的眼睛好像一下子清明瞭,好像是一下子就風乾了一切的淚水一樣。
“大總統雄才大略啊。”我附和了一聲,而後袁克定又問道:“鬆坡啊,這個緬甸離雲南不遠,你在雲南的時候也一定弄到不少好的玉吧?也沒見你戴過,可是你老兄可不能小氣啊,這些東西要是有啊,不妨拿出來讓我欣賞欣賞。”
看來袁克定是認準了我在雲南的時候沒少搜刮好東西啊,不過這要他失望了,其實家產我確實是有一點的,不過就是沒有玉料這些東西。
常言道“君子無故,玉不離身”,但是對於我卻是不適用了,雖然我從不摽榜“君子”,但是我至少也算半個文人不是?如此說來我倒是應該常常帶着玉佩什麼的,但是不巧啊,我是軍人。
兵者,國之重器也。
既然我是軍人,我是兵,是國之重器,掌控負責殺戮,那我要是還把這麼雅緻、神靈的物件戴在身上,怕是有褻瀆之嫌啊。
在雲南的時候,我從來都沒佩戴過玉飾,包括一些瑪瑙、寶石,這些東西我也就是給母親、蕙英弄過一些,要麼就是禮尚往來的時候弄一些,其他的時候我是能不動就不去動這一類的東西。
軍人嗎,就要有軍人的樣子,帶塊玉至少我認爲這是不像話的。而且按照章程來講,佩戴飾物是不被允許的。
我對袁克定回答道:“大公子,要是說好槍,寶刀、快馬,我倒是還有那麼一二件,唯獨這個玉器啊,什麼寶石、瑪瑙啊,我是真的沒有。”
“恩?”袁克定回過頭看了看我,而後笑着對我不陰不陽道:“鬆坡啊,那我知道了,無妨無妨,這總統府什麼玉件沒有啊,是不是。”
雖然袁克定此時在笑着,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是對我剛剛的回答不滿,而且他也不相信我剛剛說的話;其實這並不怪他,原本雲南之地,就出產玉石什麼的,而且接連緬甸、越南,這都是寶石出產之地,說我在雲南那麼久,一點這一類的東西都沒有,還真是不能讓人相信。
但是沒辦法,這就是事實,不管他袁克定信與不信,亦或是如何的不滿,我說的就是實話,也是實際情況。要是我說我有好玉什麼的,到時候讓我去哪弄去?
見袁克定如此,我無奈一笑,而後解釋道:“大公子,雖然雲安之地,多產礦物,可蔡鍔是軍人,心思不在上面,也就自然不關注、收集了。當然了,要是大公子喜歡的話,我這就回雲南去,給您採購一批最好的玉料,如此可好?”
袁克定上下打量着我,而後笑了,對我道:“鬆坡啊,讓你一個堂堂昭威將軍去採購無關緊要的東西,這……這不太好吧?”
袁克定則是點點頭,不過正當他要說話的時候,不知道從哪進來的楊度,卻突然走了過來,搶在他前面開口道:“鬆坡啊!大公子是在和你開玩笑那。你堂堂一個昭威將軍大公子怎麼能讓你去辦這樣的小事那。”
楊度說着,就走近前來,袁克定先是冷他一眼,而楊度則是與我二人拱手,而後袁克定看着他,聲音有些冷的道:“晳子啊。你怎麼來了?”
楊度笑了,道:“大總統要我辦一些公事;大公子,不知道剛剛我說的可對啊?鬆坡這樣的文武之才,堂堂將軍,怎麼能去做這些事那。您看,您這個玩笑啊,可是開大了,鬆坡這都當真了。當時您還和我打賭來着,看着您是要輸給我了哦。”
而後,楊度也不等袁克定說話,反而對我繼續說道:“鬆坡啊。你是不知道啊,前幾天我請大公子品茶,那個時候啊,大公子就說,他說‘鬆坡在雲南,肯定有不少好玉啊,就是不見他拿出來,晳子你說他是不是怕咱們給他搶來啊。’我則是解釋話說‘大公子,鬆坡這個人啊,您還不瞭解嗎?身外之物他有什麼怕不怕的,再說了他一個將軍怎麼會連這點氣度都沒有那?鬆坡這是真沒有,要是有啊,肯定會給您和大總統送來的,您也別不信,要是您說你想要的話,鬆坡這個人,都能親自回到雲南給您去淘換!’”
我點點頭,而後又看了看袁克定,此時袁克定好像是明白了什麼,而後也是笑着對我道:“是啊,鬆坡,晳子當時說我還不信那,我倆還賭了一頓酒那;今天你看,我這還輸了。不過輸的不冤,哈哈哈。這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我做東,咱們三個,好好的聚一聚。”
聽完袁克定的這番話,我只是笑了笑,不過從心裡,我已然認定了楊度這個人,已經不再是當年我認識的那個人了。
哎,袁克定和他,這麼一說,我的計劃就算是撞到了南牆了,不過就算是如此,我也不能就此放棄,他們有過河橋,我也有自己的上天梯!
“徐樹錚那,人家是陸軍次長,也是公務纏身啊;其實蔡鍔真不是風花雪月眯眼之人,是在無聊啊,整天睜開眼睛,就是一片宅子,以前母親在,還能去請個安啊,聊聊天什麼的,現在母親大人也回雲南了,我這天天啊,全身都不得勁,吃飯都沒味;好在還有鳳仙姑娘,要不然,蔡鍔實在是就要悶出病來了。”
聽我這麼一說,這二人不由的相視一笑,而後楊度對我道:“鬆坡啊,要是你實在沒什麼啊,不行我去和大總統說說,你來我們參議院先做點什麼吧。不是我不陪你啊,實在是現在百姓情緒高漲,很多事情,要處理,多有請願來信要處理啊,也是滿的不可開交。”
“你這可是發牢騷啊晳子。”袁克定截下楊度的話,笑着對他“指責”道:“這話可不能讓父親大人知道啊,要不然啊,我看你這個參議員啊,可就是要到了頭了。不過也沒事,要是你真的下來了,正好,你和鬆坡湊合湊合,再加上我,咱們三個啊,弄個馬場什麼的,或者是找一個閒職先掛着,然後咱們三個好好親近一下也是啊,說實在話啊,晳子,自從鬆坡來京之後,咱們好像還真就沒怎麼好好的在一起待過。”
說到這,袁克定不知道爲什麼,原本連貫的話語頓了一下,而後他卻又笑着,道:“鬆坡可是我的先生,是我的老師啊,雖然吧,這個老師不怎麼待見咱這個學生,可是咱們做學生的,也不能挑理不是?人家是先生嗎,所以啊,咱是要找找機會,和先生親近親近,省的到時候先生是‘貓教老虎——藏一爪子’,你說是不是啊,晳子?”
“恩?”楊度沒想到,袁克定會那我開心,而後笑起來應和道:“大公子所言不差,所言不差啊。”
而後又對我道:“鬆坡啊,你說實話,你這個當先生的,可是沒用心教你的徒弟吧?你這不是藏一爪子啊,你這可是是個爪都藏起來了!你承認不!”
楊度這麼一說,再加上袁克定之前有意無意的話,讓我也想起來了,自從袁克定拜師之後,我還真是什麼都沒教給過他,當然了,我也實在是沒有什麼能教給他的,人家是大公子,我不過就是一個落魄將軍罷了。
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甚至是將來的一些可能性上,我們兩個怎麼講都是處在兩個狀態上的,所以我的能耐,並不適用他,當然了,他也是絕不會向我學一些什麼東西的。
然而更重要的是,我們兩個身份的差異,我實在是無法想象,一個落魄之人,大言不慚的去教學一個“大太子”般的人物,到底會是怎樣的不自量力。而且其結果,到底會是如何的悽慘。
可是袁克定今日這麼一說,倒是也提醒我一些東西;而且其實雖然袁克定的語氣沒有什麼,顯然是玩笑戲弄的語氣,可是他的話,卻是實實在在的,不管他是不是有心而言,但是我覺得,至少我認爲,袁克定是爲此有所不滿了。
“哈哈哈。”袁克定插話道:“晳子你看到沒,鬆坡君子也!”
楊度也是在一旁點頭附和……
入夜,昭威將軍府內。
此時在我的將軍府內瀰漫着一故肅殺的氣息,蕙英也好,下人也罷。原本此時該做什麼的亦或是怎麼樣的,都沒有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蕙英也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裡,不聲不響,雖然如此,可是在我離開的去到書房的時候,我還是看到了從窗口緊盯着我的那個影子。
書房內,我的手邊,是一份沒有名頭的信封,裡面是我的親筆信,自我的對面,除了副官陳敏麟之外,此時還多了兩個人。
“什麼?”他的回答不由的讓我眉頭一皺;男子解釋道:“是這樣的將軍,平時我們在將軍都是化妝過的,所以您並沒見過我們,而且我們也是由陳副官分別招收到府裡的,所以除了陳副官之外,沒人知道我們兩個人的真正身份。”
我點點頭,而後想了想,道:“那你告訴我,你們兩個再將府裡都是幹什麼的啊?”
“答將軍話,屬下是府裡的廚子。”男的說過之後又指着身旁的女子回答說:“她是府內負責收拾夫人房間的丫鬟,老夫人沒有回雲南以前,還負責照顧老夫人的花草。”
“哦?原來是這樣。”我對敏麟點頭示意,道:“你用心了。”
“本分!”
雖然她們並不常常離開府邸,但是總是留一手的好,而這個女的負責收拾蕙英的房間以及母親的花草,這樣一來,就能自然而然的接近他們,也不會使得那些“耳朵”聽出什麼問題來。而且還能有效地對她們進行保護。
如此的安排,要我怎麼能不說一句來表示自己的滿意那?
沒什麼廢話,敏麟迴應我之後我便直接切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