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華部蜈蚣關一戰使得整個護國軍士氣大增,在川南敘府城駐兵的我,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後,不由得喜笑顏開,因爲此時的護國軍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能夠鼓舞全軍士氣的捷報,原本我軍彈藥、錢糧就不充足,而且不久前我軍又發生了譁變,如果沒有這樣的勝報的話,恐怕我也未必還有幾分本事能夠安撫軍隊多長時間了。
我之所以不敢輕易用兵,實在是之前的幾戰我軍傷亡過大,其次也是因爲軍餉久久未到,我不敢輕易用兵,恐怕到時候萬一軍士在作戰的過程中發生什麼變故,恐怕到時候我免不了一個一敗塗地的下場。
今晨在得到王文華部大捷的消息前我還曾通電唐繼堯,催促他將煙土儘快的運來,而這一次唐繼堯倒是答覆的非常痛快,他說放下電話之後,就馬上命人押運煙土送到我的軍中。然而當我問及他是否已經將我的宅邸變賣的時候,他卻說,雲南之地本就窮苦,恐怕沒有誰能夠拿出這麼多錢來,直接購買我的宅邸,所以他正在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將我的宅邸變賣給國、境之外的那些緬甸人。同時他對我說已經安置好了我的家小,至於安排在什麼地方嗎,其實也不是什麼出乎意料的地方,他把我的家小安排在了他的宅邸內。
唐繼堯這麼做到底是一個什麼用心我不表態,但是至少我的家小有了一個容身的地方,這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就足夠了,而且說起來,唐繼堯的宅邸我也知道,那是一處不小的院落,而起其中還有他的家小,這樣一來的話,兩家人呆在一起,怎麼說也是有些好處的。放下了電話,我便接到了王文華的電文,看着電文,我不由得感覺到心裡緩了一口氣。
但是我就知道,王文華的勝利肯定是暫時的,鼓舞士氣不假,但是必然的會引來更大批的北洋軍的攻伐,我知道曹錕這個人,同時我更知道袁世凱的手段,所以無論是曹錕到底願不願意堅持作戰,他都必須如此,更何況,我一直期待的那個人,到現在爲止還未曾動手,或許我之前的打算應該是已經徹底作廢了。
馮國璋鎮守南京,二十萬金陵兵紋絲不動,鄰近五省各路督軍皆不敢動,這樣的情況對於我來說,實在是非常的不利啊,原本我以爲我這邊大兵討袁,只要我一動,到時候馮國璋、段祺瑞等諸人都會發兵響應,即便是他們不發兵,就是作壁上觀,同時也不會阻攔其他的將軍們舉兵討袁的話,我的勝算就會大上許多,畢竟我遠在雲南,即便是我這一路所向披靡能夠直取北、京,恐怕沒有個三年五年的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一旦內部亂了起來,各地兵馬分分倒戈,這樣一來的話,袁世凱必然會應接不暇,各地戰事接連而起,到時候我也好有機可乘,可是現在看來,我這一打算,是徹底作廢了。
雖然馮國璋反對袁世凱稱帝,而且他也與五省督軍聯名通電了,但是他此時的做法卻並非如他電文中所說的那樣,我明白,馮國璋不動,他的二十萬金陵軍不動,那麼不要說歸屬他帳下的五省督軍,就是其餘的各省將軍,也不敢輕易的舉動,畢竟現在馮國璋看起來處於中立,但是誰都明白,他這是偏袒袁世凱的,而且我用兵其間,馮國璋也曾通電全國,呼籲各省都督發電申斥籌安會諸人,雖然話未言明,但是他電文中的語氣以及隱晦的含義無不是將矛頭指向楊度等人,而對於袁世凱的行爲,卻隻字不提,由此可見,馮國璋雖然反對袁世凱稱帝但是實際上他是在反對籌安會衆人,他認爲真正的始作俑者是籌安會的人,而不是袁世凱,而且袁世凱稱帝,雖然這其中必然有其自己的意願,但是罪魁禍首,卻並不是他。
這也就好理解了爲什麼現在的情況下他馮國璋還不用兵,而且將二十萬金陵軍部署在臨近各省的交通要道上,他這樣的部署,看起來是在防備袁世凱的大兵借道或者是通過他們掌控的地區,但是實際上馮國璋這是在給鄰近各省的都督、將軍們施加壓力,使得他們不敢輕易妄動。
再說段祺瑞,雖然我不清楚段祺瑞現在在做什麼,但是我知道他肯定也是和馮國璋差不多的想法與打算,因爲性格以及做事方式的不同,所以我覺得恐怕現在的段祺瑞比之馮國璋考慮的更爲深切,而且也比馮國璋部署的這些士兵,更有作用,因爲前幾日我曾接到過一封來電,電文內容大概就是告訴我,如果我軍能夠佔領四川的話,那麼希望我軍就此罷兵,與袁軍形成對峙的狀態,而不是繼續進取,這封電文之中,將這樣做的利害關係一一道來,而起解釋得非常清楚,令人無可辯護,可是有趣的是,這封電文卻沒有署名,但是以我在京時對於內閣將領的瞭解,以及他們每個人的韜略城府來看,這封電文十有八九是出自小扇子徐樹錚之手的,當然了,我之所以這麼認爲也是因爲現在的局勢的關係。
不過值得一說的是,雖然這封電文中的內容我肯定不會遵從,但是確實這電文中所說的利害關係,真的使人信服。而且我聽我在京的線人電告我,說,段祺瑞前幾日進京了,至於他爲什麼到京有什麼目的這不得而知,但是能夠肯定就是段祺瑞這一次到京除了自己的秘書和副官之外,就再沒有帶任何人,包括徐樹錚在內,他都沒有攜帶,我的線人只不過就是一個市井之人,對於段祺瑞這樣行爲肯定未必能夠理解。
但是他給我提供的信息,就足夠我位置揣度的了,我想來段祺瑞進京也是未必不在乎袁世凱有可能將他扣爲人質,從而要挾皖系將領,亦或者段祺瑞也未必不在乎自己真的被袁世凱扣爲人質,而後用以要挾皖系將領,而後皖系將領來一個借刀殺人,其實不是段祺瑞在皖系中威望不高,忠於他的人稀少,恰恰相反,可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他纔不得不爲自己的情況加以考慮,而這就是他爲什麼要隻身進京而不帶上與他形影不離的徐樹錚的緣故。
因爲段祺瑞知道,無論是那一種情況下,只要徐樹錚還在外面那麼就一定能夠保證他的安全,可是萬一要是他帶着徐樹錚一同進京的話,出現了什麼意外,兩個人皆淪爲階下囚,莫說是他皖系一脈中還是否有容身之地,就是他們兩個人的性命,也未必能夠保全,袁世凱肯定將段祺瑞放在眼裡。
但是他也絕不敢不將徐樹錚放在眼中,段祺瑞出任陸軍總長的時候,袁世凱其實知道,整個陸軍部大小適宜其實都是由徐樹錚處理的,所以對於徐樹錚的才幹、能耐袁世凱是非常清楚的,而且徐樹錚一向是主戰派,無論對內對外,徐樹錚都持以如果能夠武力鎮壓、剿滅的話,就不去使用什麼外交的手段,什麼縱橫捭闔之術,在徐樹錚看來這些都是奇巧淫技,其實不能說徐樹錚的想法有錯誤,當然了也不能說他的想法就是完全正確的。
只能說這與他在日本受到的教育有關係,一個軍、政立國崇上武士道精神的軍事學校教育出來的人物,有這樣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當然了,雖然我與徐樹錚是同校,而起我還是他的學長,但是這不表示我說接受吸收的東西就是完全與他相同的,其實導致了徐樹錚這樣的想法的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點,那就是因爲徐樹錚自從走上仕途之後,就一直留在段祺瑞的身邊,手下兵馬雄雄,位高權重,這對於他考慮問題的方式都是存在影響的。
且不說袁世凱那面如何,也不說曹錕、段祺瑞此時的態度,就是王文華擊敗了馬繼增從而又與袁祖銘連兵一處,奪下了蜈蚣關,重創吳佩孚部之後,我所最爲擔心的事情,就發生了,有消息通告,說馬繼增部撤離晃州退守休整之後,袁軍另一部的大將,又帶着重兵,想我軍開來。
這一次率軍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駐紮在四川、雲南北部的袁軍討伐軍第二路司令,張敬堯!張敬堯,字勳臣;此人出生於安徽省霍邱縣臨水鎮桑郢子一個貧苦家庭。一八九六年參加北楊新軍隨營學堂,結業後任排長,又到保定軍官學校受訓。一九一一 年,任第三鎮十一協二十二標標統。辛亥革、命爆發,張敬堯率一營爲先遣隊開往武昌進行血腥鎮壓,以“殺敵驍勇”提升爲團長。“二次革、命”時他率部從湖北進攻江西,又擢升旅長兼南昌衛戍區司令。
昔年袁世凱委任段祺瑞鎮壓河南匪患白朗部時,張敬堯隨其開往河南鎮壓白朗起、義軍。事後,張敬堯因“剿匪”有“功”,被升爲陸軍第七師師長,調駐北、京。次年八 月,他與軍界四十餘人 人召開軍警大會,鼓吹復辟帝制。
可以說,張敬堯此人就是袁世凱復闢之舉的元老功勳之人,他是最爲支持袁世凱復闢的軍界之人中的一位。這一次張敬堯出任討伐軍第二路司令,率北洋陸軍第七師和第三、第六、第八師各一部,與駐川北洋軍和川軍會合,由北面進攻我雲南,討伐我護國大軍。
這一次,向我軍率先開進的,正是其所率的北洋陸軍第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