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生,幾十年間,看過多少分分離離,每每,都是冷眼旁觀,從不會有任何例外。
少年時父母說我冷漠,娶妻了秋心道我沒有人情味。有了孩子之後,那小傢伙還時常的說我冷冰冰的,總是裝着要板起臉來嚇唬人。
我說真的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冷漠,只是,我雖然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卻不代表我是毫無情緒的,我心內的波瀾只是不言表,不浮於顏面上罷了。
男人該有沉穩,心有城府,面如春、色。
我不喜歡假熱情,那種做作實在是太過傷人而且在別人眼裡看來,也是那麼可笑。我說過,待人接物,無論如何,無論有着怎樣的過往,如何的恩怨,都要真心實意的熱情。
裝出來的,總是會露餡的。
無論什麼深仇大恨,僅是一個見面,你不能如何,他也不能怎樣。何不,真正的熱情對待對方那?場面上的熱枕也要真摯。
可能我的言論許多人不贊同甚至是反對,這不重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社會經,我只是闡明自己的想法和一些方式罷了。
一個下午,在我搞清楚了一切發生在公司內部事件的始作俑者之後的一個下午。我在家裡,盤算着怎麼解決或是說處理掉這些事件的時候,我無意間發現在我的書房中,博古架最上層的地方,少了那麼一個筆筒。
這本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一個筆筒罷了,但是它的無緣無故消失讓我感到不可思議。
在家裡面,這個書房只有我一個人進來,其他人從不再我不在的時候進入到這個地方。
不知道爲什麼,可能是我太過於專注在企業的問題上,以至於讓我過度的小心起來,而且我也清楚,那人一定會有所預感,所以,爲了保證自己的安全,在必要時刻他可能會做出平時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現在就是特殊且必要的時刻。
草木皆兵!
那一個瞬間我竟然有一種家裡已經不是家裡的感覺。危機四伏且就在我的身旁。
眼睜睜盯着原先擺放筆筒的位置,我攥緊了拳頭,眼神我不知道,但是就我對自己的瞭解,那個時候一定冷的嚇人。
我一步,一步,挪到書案邊,從抽屜裡拿出一把,閃亮亮,鍍金鍛造的紀念版槍械,這是我從國外買回來的,雖然那個時候的名義是工藝品,但這卻是一把實打實的真槍。
可能是因爲電視看得太多了吧,拿起那把槍,我竟然做出了一系列只有軍隊才做得出的偵察動作。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在想什麼,或許我本就什麼都沒想吧。
總之,從一刻開始,這一把槍就一直別在我的後腰上,連睡覺我都不去到臥室,而是一個人,坐在一樓的大廳裡,面對着入戶門。
風聲鶴唳。
那是我對院子中原本那些我極其喜歡的花草的感覺。透過窗戶,由月光照耀近來的樹影,搖動間,好像許許多多的魔鬼一樣。
可能 很多人不理解我爲什麼會如此不安,這並不奇怪,不理解的人,只是因爲你們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有着怎樣的過往。
他在我的手下幫我做事,一直很漂亮,雖然他只是個目不識丁的傢伙,但是在某些方面,確實稱得上是一個藝術家。
暴力美學。
而且,他在不久前,還把這一項更晉升了一步,我稱爲不可言明的美學藝術。
他在安排計劃實施在少市的那一場所謂以外,簡直,稱得上完美。我這個人很自信,卻不自負,他籌劃的那一場車禍遠比我當年做的漂亮,而且,根本找不出任何與他的牽連。
不過,雖然如此,在我看來,他還是有不如我的地方,那就是擔當。我承認我的投機,我回避了一些事情,我只是擔當了一部分。但是僅此來說,至少我還是擔當了。而他卻不敢承認。
我很清楚我是一種自我欺騙的方式求一個心裡安慰,宗教的信仰讓我絕不敢不接受任何懲罰且不承擔我所做過的任何事。
舉頭三尺有神明,人不知,非神不曉。
說幾句題外話。
我在一處不知名的山裡,一座道觀中。曾與那觀中的一位道長,聊過幾句,我在這不妨說出來,我覺得,雖然我們之間的對話沒什麼意思,但是還是多少有一些用處的。
暫時稱那位道長爲靈虛子吧。這當然不是他的道號,只是不便於公佈而暫用的一個代號罷了。
靈虛子道長年紀也不大,四十幾歲而已,而且他還不是什麼名山高廟的名仕,只是一個普普通通,供奉香火的道人而已。
在那觀中的後院裡,石桌對坐,香茶兩盞。
我聞靈虛子說:“你知道,什麼是神,什麼是仙嗎?”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但是我心裡有些不開心,他是道士,對於道學必定比我清楚透徹,他這麼問我,有一種想要爲難我的感覺。見我沒有回答。靈虛子也不在問我,只是自己輕輕的,把茶杯的蓋子拿起來不停的在茶碗的邊緣敲打。
那種瓷器碰撞的聲音很清脆,乍一聽也很悅耳,不過他一直不停的敲擊,時間稍長便讓人不由的煩躁。
“道長。”終於,我實在聽不了了,便開口打斷他道:“道長,我愚鈍,你能說說,什麼是神,什麼是仙嗎?”
靈虛子一笑,好像毫不在意我的問話,只是還在那自顧自的敲着茶碗。
“道長?道長!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覺得這種聲音很讓人煩躁嗎?”
靈虛子還是一笑,不過這一次,他放下了手中的茶蓋,拿起茶杯,小口的品嚐起來,待到他把一杯茶都喝盡之後,他突然擡起頭問我道:“你現在知道什麼是神,什麼是仙了嗎?”
這是一個很有禪意的情境,而且他說的話,也很有禪理,我很意外這樣有禪機的話怎麼會從他一個道士嘴裡說出來,不過我還是不清楚他話語中的意思。
“您這是什麼意思?道長。”我不解的看着他。
而靈虛子則是一改之前的淡笑,板起面孔,拿過我的茶杯,把茶轍到他的杯子裡,而後竟然毫無預兆的把我的茶杯擲在青磚地上。
啪啦。
短促的一聲,原本一個完好的茶杯,碎成了許許多多的碎片。
還不等我反應,靈虛子又將他自己剛剛用過的茶杯,連帶着從我杯子裡轍過去的茶,一併推到我的面前,而後笑着對我道:“這就是神,這就是仙。我不知道施主你是做什麼的,可我看得出你應該活的非常勞累。很多人操勞的是身體,也有人操勞心力,可是我看你,倒像是操勞自己的生命。你的生命如同大道,無中生有,有終成無。”
在離開那座小道觀的時候,靈虛子送我出門,還給了我一封牛皮紙包着的小東西,說是作爲我佈施的回禮。
那是一小包茶葉,一小包泡過之後,晾到半乾不幹的茶葉。
那座道觀離市區很遠,而且一路上都是小山路,很崎嶇。回去的路上,看着盤旋在身後若隱若現的小路,拿着手中這一封還未乾燥的已經無味的茶葉。我的思緒很亂,但是我的心卻很平靜。
靈虛子有多高的道行已經不要緊,與他的一番交談,竟然讓我找到了昔日在五臺山時與那位禪師請教後的感覺。
回到正文,那個時候,我真的毫無安全感。我生怕那個人傷害我,讓我的妻女家人,因此而悲傷,害怕因此,而讓我的家人陷入無盡的麻煩。
不過,好在,沒有幾天的時間,我的這個心結,解開了。
事實證明,我真的是太過緊張了。而且,疑心生暗鬼。
那一隻筆筒,我也是無意間,在書房的一個角落發現了它,不過,與之前不同,這隻筆筒,已然破碎。
不過,找到了,也算是解開了我的心結。一種輕鬆讓我覺得好像復活一樣,我在那個時候覺得我可以把我的計劃實施到最完美。
就結果來說,我的決定以及處置方式的最後結果,還是很好地,雖然沒有達到我的預想,而且我也改變了一個極爲重要的環節,不過總體來說還是非常好的。
一切塵埃落定之後,那人的一份供詞,讓我再聯想到那一隻破碎的筆筒,我的後怕,依然不能用言語來表達,而且我的慶幸也簡直可以讓我瘋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