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實話,對於趙倜這個人,我還是比較提防的,我不想讓他與老母親一同回去,所以我大力推辭,可是段祺瑞卻說,趙倜這一次也是要回河南任職的,他見我堅持,也不便在說什麼,只不過,他卻是換了一種說法。
他說趙倜既然要回河南任職,那早一天晚一天離京也沒所謂,他說既然母親大人也要回雲南,不如就借花獻佛,讓他們先同老母親同乘專列,然後中途下車就是了。我說這是大總統安排的專列是不是不好再讓其他人上去。
可是段祺瑞卻說大總統那邊由他處理,而且保證不會耽誤老母親的行程;他如此說,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今天一早,送母親大人到車站前,袁克定、徐樹錚二人都是親自到了我的府邸,大包小裹的足足裝了兩車的東西,說是給母親帶的一些禮物,要她老人家帶回到雲南受用的。
只不過,這卻都不是重要的。
看着徐徐開走的專列,愈來愈大的轟鳴聲,越走越遠的列車。
我可能已經忘記了沿途的風景,但是我卻知道一件事,讓我異常的開心爽快,袁世凱也好,段祺瑞也罷,或是其他什麼什麼不知道,處在暗中的人。
總而言之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到底做了什麼樣的安排,可是這一切卻都隨着專列的開走成了空,他們最後就是落了個白玩,而且這還是最好的結果!
雖然如此,可是我卻還有一件事想不明白,那就是爲什麼今天江朝宗安排的衛戍中,怎麼總是覺得有一個我熟悉的面孔,可是我卻想不起來,倒是這個人是誰!
我只知道,此時此刻,我就是蔡鍔;我覺得曾經很多事情我做錯了,我總是刻意的去模仿,以至於很多習慣,已然讓我真正的成爲了習慣,但是那是蔡鍔沒有錯,可是我卻並非是真正的蔡鍔。
皮囊相同又如何,我不是他,但是我又是他,雖然這是一個很糾結、混亂的話題,但是我想,我曾經的對與錯,都是爲了讓我找到一條更適合蔡鍔的路。
我不覺得我知道的那個蔡將軍走出的護國路,是正確的,至少很多事情上我願意相信他的做法,是存在私情的,但是這並沒有什麼錯,誰不想名留青史那?誰不想以天下爲把玩的東西那?
我不知道我的理解對或錯,總之這不過就是我一個人的理解罷了;對錯是非,歷史沒有親身的經歷,雖然可以用佐證來證實權威,但是畢竟一切的證物在特定環境下可能都是本不該存在的,亦或是刻意而爲的。
我覺得,我既然有幸重走在歷史的長河中,我就該做出一番不一樣的作爲,哪怕是這皮囊,僅僅只能有三十六歲的生命。哪怕是,我所做的一切將會遺臭萬年,但是我要做我自己。
我是蔡鍔,我不是蔡鍔?我是我。就是我自己。
雖然這一夜我休息的很好,但是我卻知道,還不知道那些早就已經安排好的苦勞子士兵,要如何抱怨罵娘那。
沐浴洗漱之後,我同往常一樣習慣性的就要去給母親大人請安,不過,纔剛剛走到母親的門外,我這纔想起來,老母親已經在回雲南的路上了。
實話實說,有袁世凱派人保護,還是乘坐專列,我一點也不擔心母親的安全問題,反倒是我害怕這些傢伙又是槍又是炮的,粗鄙不堪,萬一惹到母親生氣也還是不好的,只不過又想了想,不說袁乃寬,我與他並不熟悉。
單單一個張鳳翽,我想就不會讓這種場面出現的更重要,按照行程來算,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估計母親就能進入到貴州了,到時候有唐繼堯的人再沿途安排,應該是萬無一失的。
看着母親房間緊閉的大門,笑了笑,我向着後院走去。
說實話,其實我沒有什麼武技、槍法,唯一馬術是我本來就會的,至於其他的,都是我現學現賣的,可能是天分的關係吧,總之我學這些東西,非常快,而且總是感覺得心應手。只需要擺弄一二,皆可以得心應手。
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但是就現在看來,這還是非常好的,畢竟我這個將軍不能只會“紙上談兵”吧?
到了後院,我依照慣例現實鍛鍊一下自己的拳腳,雖然我的拳腳方式都是通過敏麟這一段時間學來的,而且他也並非是什麼古武大家,可是他的武學都是戰場上生死廝殺中鍛煉出來的。
沒有花架子,非常實用,而且說實話,相比較於傳統的功夫,敏麟的拳腳方式沒有那麼多的對於功力上要求,不需要樁功的基礎,雖然沒有傳統武學中的以小擊大、以近擊遠的神奇,但是殺傷力上,卻並無遜色之處。
傳統武學區分爲內功、外功兩種,當然,這是民國開始纔有的一種說法,我覺得很好,因爲內功外功的區分,使得各種武學更爲具體化,對於那些想要學習的人來說,可以找到更適合自己的選擇。
敏麟遞過來一條溫熱毛巾的同時,對我道:“將軍,您的老朋友來了。”
“哦?”我見敏麟說話的時候眼睛裡有些笑意,所以不由的問道:“是誰啊?請進來了嗎?”
敏麟點點頭,表示已經請進來了,卻沒有告訴我來人是誰,我不由的又追問道:“是誰來了啊?”
可是敏麟依舊沒有回答,而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見他如此,雖然不明所以,但是也只好走了出去,敏麟把我引到了將軍府的門,這使得我更爲不解,不過就在他打開後門的時候,我卻是看着眼前的人,不由的愣了。
有一件事其實是值得一說的,就是我在與蕙英交代的時候,雖然她沒有過多的問,不過我看得出她應該是猜到了什麼,因爲她的眼中有失落,不過與之前的日子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眼神中的失落轉瞬便被另一種神采所替代了。
那神采便是——“感激”。
蕙英之所以會如此,其中的原委,我自然清楚,不過我卻不能說出來,因爲有些事就是必須要這樣,只能夠心照不宣;說出來,亦或是透露出,都是對另一個人的不敬,也是破壞情感的方式。
不出我所料,車子停下的地方,就是雲吉班的門口,不過正當我要下車的時候,鳳仙卻拉住我道:“慢。”
“恩?”我看着她,問道:“怎麼?不是停車了嗎?”
鳳仙搖搖頭,笑了起來,見如此,我不由的問道:“這是什麼意思?”鳳仙輕輕的抿了抿嘴,道:“將軍,如果要是需要回到雲吉班的話,那我何必一大早就陪蔣將軍到您的府邸去哪?”
“也是。”我點點頭,道:“那這是什麼意思?車停在這。”
小鳳仙看了看副駕駛上的敏麟,又看了看我,沉思了片刻,而後趴在我耳朵邊道:“徐將軍還在裡面沒出來那;今天是徐將軍請您的,我與蔣將軍也是受了他的委託纔會到你的府邸的;將軍,你的家,不是鳳仙該去的地方,今天實在是受人之託。”
我聽得出,鳳仙話語中的落寞,不過卻並不顯得淒冷,我盯着她,上下打量,我實在是難以想象她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女人。
果不其然,約過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吧,徐樹錚便一面繫着衣領的扣子,一面走了出來,我想要下車打個招呼,不過他卻是先到了我的車窗邊,對我擺手示意,我見他如此,也就是擺擺手算作招呼了。而後就見徐樹錚上了蔣百里乘坐的那輛車,之後,車子便又開動了起來。
要特別說一下,就是這了車子包括開車的司機,都是蔣百里安排的,而並非是我的專車以及司機,所以坐在副駕駛上的敏麟總是時不時的用眼睛斜着司機,而且我知道他的右手之所以一直放在身後,是因爲在他的腰間有一支手槍。
如果這個司機做出一點有可能威脅到我的舉動,那麼敏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斃了他。
雖然我覺得敏麟如此,是有些過於多疑了,但是沒有辦法,他就是這樣過的人,而且也虧了他如此,才能讓我在這樣的環境下,不受到一點傷害。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就在車子開動的過程中,我突然想起了之前我在大街上被人槍擊的那件事。
數日昂那個案子早已經告破,江朝宗也是當着我的面把他抓來的那些人一個個給斃了,可是我依舊認爲那就是一場安排好的戲罷了,只不過雖然這場戲是以生命作爲消耗的,但是我卻看得出,實際上這件事應該是超過了江朝宗亦或是策劃者的預計的。
因爲就算是有些事,有些問題上,以個把人的性命作爲犧牲是無可厚非的,但是一次性擊斃十數人,並且還有七八個判處了二十年監禁。試想一下,無論這個策劃者是誰,這樣的代價也太過沉重了吧?
還記得但是監督堪破此案的“督察”,就是徐樹錚,這不免要我將“借刀殺人”、“排除異己”兩個詞與這件事連接到一起了。
徐樹錚這個人本就是強勢、果斷的人,而且他一直奉行“武力統一”的方式,所以由此來看,我覺得當時參與到其中以至於最後犧牲了那麼多“替罪羊”始作俑者,就是徐樹錚,當然我並沒有證據,這一切不過就是猜測罷了。
但是我還是願意相信這就是事實的,因爲如果這樣話,我會很樂意感謝徐樹錚一次,不單單因爲他壞了那臺大戲,更是因爲他的參與使得我藉此找到了一個緩急之時用以自保的方式。
我只是想要知道的更詳細的同時,將自己的態度亦或是想法,很好的隱藏起來,或許會有所行動,或許一動不動;可不管怎樣,這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不會在其他人的面前表現出來,同樣的,我也不敢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出來。
見二人如此,我不動聲色的開口道:“又錚兄要謹慎言語啊,這兩個字可謂是禁區了,又錚兄,蔡鍔,什麼都沒有聽到。當然了,您也什麼都沒有說。”
“呵呵。”徐樹錚乾笑了兩聲,而後對我道:“蔡將軍,我的蔡將軍啊;你這是幹什麼?今天我既然能請你和百里兄來,自然就是把二位當做我的親弟兄一樣了,當着親弟兄的面還有什麼能說與不能說的分別嗎?雖然不知道你對我是一個怎麼樣的態度,但是我想至少我相信我的眼光。”
說話的時候,徐樹錚不由的又笑了起來,而且自顧自的還點起一支菸來,說完了,就看着我,一直在笑。
不得不說徐樹錚這句話說得,讓人少有接下去的方式,因爲無論你說什麼,都是不恰當的,你能做的,就是認可他所說的,要不然,可就要得罪人了,就算是不得罪人的情況下,我想把自己嘲弄一番也是不可少的。
能走到我們這個位置的人,說實在的,不要面子的有嗎?可能有吧,但是至少我沒見過,當然了,我所說的,是指一般的情況下,要是性命攸關的話,我想就算是在要面子的人,也不會犯沒必要的糊塗。
可是怎麼說那,可能一般人看起來,這可能就是一個普通的情況,但是以我現在的狀態,我說處的位置來說,任何一件事,無論大小,可能對我都是“生死攸關”的,所以我學會了謹言慎行。
當然,謹言慎行的同時,我又學會了,“不要臉”。我所說的不要臉就是在任何情況下,把自己的面子撕的粉碎,試想一下,你自己都不要自己的面子了,還有誰拿你有辦法那?更何況,就如我剛剛所說的那樣。
走到我們這個位置的人,基本上都是要面子的,所以這就決定了,除非是必要的情況下,要不然就算是相對急緩卻不是必要的情況下,我們都會“理所當然”的給別人留下幾分薄面。
那麼這樣一來,你自己把自己的面子不要了,那麼及時對方有什麼企圖,或是怎麼樣,但是隻要不是必要,那麼就肯定會不再繼續下去,亦或是迴避開來。而這正是我要的結果。所以我選擇了把自己的面撕碎來成全徐樹錚的話,同時也把他這個話題,暫時性的“扼殺在襁褓中”。
我笑了笑,對徐樹錚道:“又錚兄擡愛蔡鍔了,蔡鍔現在的狀況,我想我不需要解釋,對於我這樣的一個落魄鬼,又錚兄能如此對待,實在是讓人慰藉啊。”
徐樹錚聽我說完,不由得怔了一下,不過隨即便釋然了,笑了笑,而後對着我們二人道:“二位將軍,進來的有關那兩個字的傳聞可是越來也大了,我已開始也覺得不過就是市井流言罷了,但是現在的情況卻不一樣了啊。哎。”
說到這,徐樹錚不由的嘆了口氣,而後把手中的煙熄掉之後,又繼續開口道:“進來我得到一些情報,是稽查署、憲兵司令部裡傳出來的,那就是現在街面上好像時不時的會出現一個叫什麼來着,什麼什麼請願團的,大概意思就是說廢除帝制的民國,其實是國將不國的亂局,而且現在全國百姓的生計問題也遇到了重大的問題,這都是一種失敗,而這些失敗的根源就是共,和兩個字。”
“恩。”蔣百里點點頭,而後接着徐樹錚的話道:“我也聽說了,就在保定軍校裡,現在就經常會傳出這樣的話風,雖然我也派人查過,可是,我無能啊,這麼久了我沒查出一個所以然來。哎。”
徐樹錚點點頭,而後又道:“其實我想有些話,沒必要說的很清楚,大家也都清楚;這件事要我看來,恐怕會是一個大問題,雖然現在還在萌芽階段而且很多事情也無法確定下來,但是二位將軍,還是再要心裡有一個打算才行啊。”
入夜,告別徐樹錚之後,蔣百里自然是連也要趕回保定軍校,而我則是與鳳仙一同去了雲吉班。
在鳳仙的房間裡,此時我的副官敏麟與我,正坐在桌子旁喝茶談事,而鳳仙則是待在一旁爲我們奉茶。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吧,我送敏麟出去了,在他走的時候囑咐他要給蕙英帶一些她愛吃的東西,而後便與鳳仙坐到了一起。
鳳仙見屋子裡面只有我們兩個人了,這纔將我最喜歡的也是她珍藏的好茶取了出來,換了茶具,安置好一切之後,她遞給我一杯茶,而後對我道:“將軍還真是關心蕙英姐姐啊。”
“哦?”見鳳仙這麼一說,我不由得一笑,而後道:“難道我對你不好嗎?那一次,我來或者是敏麟來找我,不都是給你帶一大堆你喜歡的東西嗎?怎麼了?小鳳仙還有不滿足的時候嗎?”
小鳳仙搖搖頭,放下手中的茶,正色的對我說“我說的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