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墨咧了咧嘴角,薄薄的雙脣微揚,自嘲般的苦笑從嘴角盪漾開來,僵硬的笑容漸漸變成泣不成聲。淚水涌出雙眸,他狠狠的地握緊了酒杯,手一揚便一飲而盡。淚珠掉落酒中,酒是苦是澀是辣他全無知覺。隨酒滑入心中的是無法言表撕心裂肺的痛。愛人已逝,他要這天下陪葬,要讓所有傷害過她的人陪葬。
兩道利劍般的冰冷的眸光劃過大堂的四面,劃過火紅似血的綾羅輕帳,落到到門窗上那貼着殷紅到刺目的“囍”字。喜字兩側的龍鳳喜燭更是搖曳生輝,歡悅的管絃聲不住地響起。一切本是要喜氣洋洋場景,但是喜堂上所有的人都崩着臉一聲也不吭,個個低着頭瑟瑟發抖全無半點悅色。
今日是他同她的大婚之際,一時之間,賓客如雲,座無虛席。這是她一直想要的吧?或許說,她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只可惜啊,終究來得太晚了……
喜燭在森森的陰風中搖曳生姿,明黃黃的燭光亮照的廳中洋溢着一片暖色。只是那大堂之中放着的金絲楠木棺槨泄去了所有的光芒,棺材在燭光的交相輝映下,格外地詭異滲人。那抹燭光成了地獄裡的鬼火。
夜子墨身穿大紅喜袍,胸前的那朵紅花紅的似血,顯得格外的刺目耀眼。他一步一步走向棺材,狹長的鳳眸雙透着清冷,眼底裡隱約包含着無盡的傷痛和冷冽。
這副棺材裡躺着的不是別人,正是他今日要娶的新娘。她穿着那精緻無比的鳳凰錦緞紅嫁衣,他的新娘啊,雙眸微闔,容顏恬淡,好似一朵睡海棠。
本該喜慶的賓客們個個面色難看,目光參雜着各種的猜測。而原本喧鬧的樂隊息了聲,杵在原地失了主張。偌大的喜堂內一片死寂,靜地只聽見衆人的心跳聲和大堂中清淺的風聲。
夜子墨緩緩走近棺槨,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地停留在那個“沉睡的新娘”身上,死人也無比驚豔。
她頭戴鳳冠身披霞帔,淡掃峨眉淺抹胭脂雙頰如霞,眉間落了一隻黑翅白斑的玉帶鳳蝶,那蝴蝶在瀲灩的燭光下拍拍絢麗多彩的翅膀展翅欲飛。而她原本清麗的臉龐被火紅的喜服襯得有些嬌豔嫵媚。亦然是個熟睡的美人。
只可惜,這麼一個絕代佳人早已香消玉殞了。她露在袖外的雙手蒼白而又浮腫,本該紅潤的指間已經慘白。
看着眼前的人,他的心痛如刀絞,袖中的十指攥得緊緊的,發出嘎嘎的了骨節響聲指甲刺入手心,鮮血滲出皮肉緩緩流出指縫滴落地上,一滴一滴……
“寒煙,寡人今日封你做寡人的皇后……”他跪倒在棺材前,撫摸着她的臉頰泣聲呢喃着。
“皇上,太子妃、趙嬪、王昭儀、宮女貞兒一甘人帶到!”左顏軍帶着七八個金甲侍衛押着六個女子擡着六個鐵籠子上前稟報。籠子裡是五隻吐着血紅舌頭的兇猛狼狗。中間一個籠子裡是一匹眼睛閃着幽綠色兇光的白狼。所有的賓客被籠中的狼頓時嚇得渾身發軟連連後退了數步踉蹌倒地。
淚水順着夜子墨慘白的臉頰滾落,他顫抖着雙脣失聲痛哭道:“寒煙……寒煙你該睡醒了……你看,這萬里江山是寡人給你的娉禮,還有這些萬惡的賤人__她們是寡人送你的禮物。寡人要一刀一刀割下她們的肉喂狗……”
跪在地上的女子們聞此言霎時嚇得花容失色魂飛魄散哆嗦成一團。不停的磕頭求饒:“皇上饒命!皇上饒命!臣妾知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