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乞丐搓泥球

一個夏天的晌午,豔陽高照。青州城內的主街道一如既往的熱鬧。寬闊的大道上車水馬龍,兩旁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其中不乏那些穿着華麗跟着諸多僕從的大客商招搖過市,也有那些騎馬乘轎、風流倜儻的公子爺談笑風生。

這裡的百姓們個個都精神抖擻,看得出來這青州城的百姓是衣食無憂的。而事實也確實如此,方圓千里之內,大大小小的十幾個古城之中,青州城那絕對是首屈一指的。不知有多少老百姓們能以定居青州城爲榮。

當地市井中還廣爲流傳着一句俗語:“大荒七國三千域,西夏龍州數第一”。

這句俗語中提到的“大荒”指的乃是這廣袤無垠的西域境,也被中原人稱作“荒域”。西域人自稱爲“大荒”。

“七國”便是指西域中最爲強大的七個國家。至於“西夏”則是指七國中的“夏”國。

那麼最後的“龍州”就是指的“青州城”了。“青州城”的別稱爲“龍州”,由此可以看出這個地方的繁華程度非同一般。但其實只有當地的百姓才知道“龍州”這個名字真正的來源。“龍”字其實是出自青州城兩個人的名字。

第一“龍”便是現在夏國的那位常勝將軍——楚飛龍。這位將軍就是土生土長的青州城人,他在七國大戰中嶄露頭角,勇不可當,被人稱作夏國第一勇士。現如今他已經成爲一代王侯,他的鵲起給青州城人帶來了無盡的榮耀。

第二“龍”是指現在青州城的城主——宋任龍。說起來這位城主是真的了不起,在這方圓千里的地界,絕對沒有人不知道他宋任龍的大名,他的威望不可撼動。他對青州城治理有方,而且本身有着深不可測的實力。據傳言,他的武功已經突破後天圓滿,跨入到傳說中的那個層次。甚至比起當年的楚飛龍還要更勝一籌。

還有傳言說宋任龍和那神秘的瑪雅山上的修士有些關係。不過這個傳言太過驚人,太過虛幻。多數百姓還是理智的選擇不相信的,畢竟涉及了那座西域的第一神山。那是老百姓心中怎麼也不敢觸碰的神聖之地。

就在這個晌午,龍城這條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角,一家饅頭鋪子門前。

一個身穿破布衫,腳踩爛草鞋的少年駐足了。他大概十來歲的模樣,污頭垢面的,他的長頭髮散亂的蓋住了臉頰,所以看不清他的容貌。他的身上甚至散發着難聞的異味。他這一身裝扮在青州城內實在是有點惹眼,任何人一眼都能看出來這是一個小乞丐。

小乞丐兩眼盯着攤位上那一籠屜雪白的大饅頭,不由得嚥了一口口水。肚子很不爭氣的發出“咕嚕”一聲。

攤位後的老闆看到了他,也聞到了他身上那股刺鼻的味道,隨手拿起了兩個饅頭扔了過去,“餓了就拿着去一邊吃去吧。”

這孩子接住了饅頭,卻沒動。

老闆微微皺眉道:“怎麼?還嫌少?想要拿錢來買啊,你有錢嗎?滾一邊去。”隨後老闆嘴裡咕噥道:“在我們這青州城現在還有小乞丐?必然又是外地來的那些難民。”

那孩子緩緩開口道:“錢?什麼……是錢?”他的聲音很低,卻很好聽。

老闆一聽這話,直接翻了白眼,說話都有點大喘氣:“天下第一土鱉啊!你連錢都沒見過?”

那孩子搖了搖頭,他並不知道這老闆口中的“土鱉”是什麼意思。但明白也是罵他的話。不過他不生氣,手伸到懷裡摸了又摸,終於摸出一顆黑不溜秋的彈丸。這彈丸有手指肚那麼大,沒有什麼光澤。倒像是他從身上搓下來的黑泥球。

“我不會白要你的東西,我拿這個跟你換。”小乞丐說着便把那小團黑泥球扔了過去,黑泥球恰巧不巧的落在了籠屜裡的一個大饅頭上。滑溜溜在幾個饅頭的邊緣滾了幾滾。

老闆忍不住乾嘔一聲,氣道:“好你個小畜生,拿了我的饅頭還敢來噁心我。想糟蹋了我這一籠饅頭好給你是不是?老子餵了狗也不會給你吃。看我揍不死你!”他說着操起桌上的擀麪杖便要繞過桌子揍這小乞丐。

這老闆身體有些肥胖,但是揍人的速度卻是一點不慢,瞬間便跨步到了孩子身前。那擀麪杖眼看着就要落在孩子的頭上。

那孩子明顯是嚇傻了,竟然站着一動不動,倒是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他飛快的將饅頭塞到了嘴裡,狼吞虎嚥的咀嚼起來。大有一副要死也要做個飽死鬼的神情。老闆本來是三分真怒,七分嚇唬。見這小子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真的把他氣昏了頭,這一杖竟用了七八成的臂力。這一杖砸下去,就是一個成年人也絕對會頭破血流的。

眼看擀麪杖就要落在孩子的頭上。就在這時,一顆小石子正好打在了老闆的手腕上。擀麪杖應聲落地。

“啊!”這老闆發出一聲慘叫。“疼,啊!我的胳膊斷了!誰?是誰偷襲我?”

“是我!”

只見一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大步從遠處走來。他身穿金絲短袍,腰佩長劍,氣度不凡,闊步而來,虎虎生風。

老闆雖然並不認識這位青年,但看他衣着卻不敢爆發。這樣裝束的青年,就是在青州城中也很少見到。而且他能在那麼遠的距離用石子彈準他的手臂,可見是一位武林高手。

青年道:“你好大的膽子!在這朗朗青州城中,竟然敢公然欺辱一個孩童。我看你是活得膩歪了。”

老闆忍痛說道:“這小子故意找茬,糟蹋我的饅頭,難道糟蹋糧食還不該打嗎?”老闆雖然不敢對這青年不敬,但確實佔了一個理字,也倒是不怕這青年。

這時看熱鬧的人羣已經圍了一大片。

年輕人正色道:“你不用多說,我看的明白,他不過是個皮孩子,餓了肚子自然要想些辦法。饅頭給了餓肚子的人,怎麼能算糟蹋!你對一個孩子都沒有一絲的憐憫之心。也配做這青州城的人!”

就在這時人羣中突然有人大叫一聲:“這,這位.....這位是楚小已楚大人!”

“楚王府的楚小已大人?”

“楚王的第一貼身侍衛楚小已?”

人羣一時炸開了鍋。人們紛紛對這位年輕的大人行禮!誰能想到楚王身邊的第一侍衛這麼突兀的出現在這裡。而且楚小已大人在這裡露面,是不是說明楚王也回到了青州城中?爲什麼老百姓們沒有收到一點點的消息?大家衆說紛紜,各懷猜測。

“你們不必多禮,楚王府的人不需要百姓行禮!”這一句一出,坐實了他的身份。

那饅頭店的老闆,兩腿突然有點發軟。開始劇烈打顫了。

“楚,楚大人!我只是想嚇唬這孩子,不,不是想真的行兇啊!”

楚小已怒道:“還敢狡辯!我看你那力道,是想把這孩子打個腦袋開花!”

老闆自然不是真的要行兇殺人,爲這點小事他也犯不上,況且在青州城內殺人,絕對是死罪。不過他怎麼敢再反駁這位楚王府的大人?當時便軟軟的跪了下來,嘴裡重複道:“我有罪,我有罪,求大人饒恕……”

楚小已的臉色逐漸緩和了下來,“知錯就好。楚王常說,‘人要博愛’,沒有同情心的人,那和山間兇獸有什麼區別?我就是順道管管閒事,不會處置你的,起來吧。”

“謝楚大人!”

百姓對楚小已一片稱讚。對楚王歌功頌德,人越聚越多。

楚小已在人羣中掃了一眼,那個小乞丐卻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逃之夭夭了。

他無意間一瞥那籠屜中的黑泥球,不禁雙眉一凝。

“咦?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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