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狄仲正端坐在自己的房屋之中,認真聽取呂洞賓這些年對於靈脩的心得。
“呂伯伯,飛昇仙界,必須要放棄自己在人界的一切一切嗎?包括自己的親人朋友?”狄仲好奇地問道。他秀氣的美貌緊緊皺起,看上去對這些仙界的這個禁條十分不滿。
“是啊……”呂洞賓伸出手,在狄仲的頭上來回摸着,眼神的慈愛,彷彿是一個慈祥的父親,望着自己逐漸成長起來的孩子一般。他微微嘆了口氣:“可惜,很少有人能夠放棄晉升仙界的夢想。畢竟,仙界有着濃郁的仙靈之氣,根本不需要勞心費力的進行枯燥修煉——我也沒有勇氣放棄,以至於現在成爲一個孤家寡人,甚至連後輩都沒有幾個。”
說到這裡,呂岩站起身,指着山腳下的一片平靜的溪流。小溪上面坐落着一個獨木橋,而一羣農夫,正押着許多禽獸。可惜,木橋實在是太窄,這羣農夫望着眼前的情景,也是無可奈何。
“正如他們,過了獨木橋,也許會發現另一邊,並不如想象中的美好。也許,河的另一頭是野獸,會吞沒你的家禽。也許,那裡會跳出許多強盜,會打劫的你傾家蕩產。更也許,那裡根本沒有你想要的糧食……”
“可是,我倒是覺得,只有能夠忍受枯燥修煉的人,才能夠成爲真正的高手。”狄仲忽然出言問道:“現在您後悔嗎?”
呂岩輕笑一聲,但是語氣卻異常堅定:“男兒大丈夫,也許你這一生會做出許多錯事。但是,你不要去後悔,不要去傷心,也許,不要重蹈覆轍就是你最好的做法!”
“多謝您的指點。”狄仲鄭重地向呂岩鞠躬說道。
呂岩緊走幾步,扶起狄仲,驚喜地笑道:“狄仲啊,其實你沒有覺得如今自己性格跟以前大相徑庭了嗎?這可是好事啊!”
狄仲一愣,隨後想想以前的自己,就算自己心中再感動、再痛苦,也不會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訴他人,可現在居然出口感謝呂岩了。對於他自己來說,這確實是一個改變。
微微一笑,張子軒從門口走了進來,先是對呂岩拱手謝道:“呂前輩有禮,看來您確實十分喜歡狄仲啊!”
呂岩還施一禮,笑道:“子軒你可是多慮了,相較於教導徒弟的安逸,我還是喜歡一個人闖蕩天涯。狄仲他與我乃是舊識,見面指導他幾招也屬分內之事。”
有話實說,呂岩這次未經張子軒允許,就私自點化狄仲的事情,乃是靈脩界的大忌。不過,對於那些繁文縟節,張子軒向來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難道說,別人幫忙教導自己的徒弟還有錯嗎?
“那就有勞呂前輩了。”張子軒目視呂岩,笑着說道。
呂岩趕緊擺手,說道:“哪裡哪裡,只是呂岩最近實在過的平淡得很,這才逾越職責,擅自點化了狄仲。幸得張教主大人大量啊!”
隨即,也不待張子軒回話,呂岩便轉過身去,對着狄仲說道:“狄仲,你與你師父好生修道,我就不再滯留了。張教主,待到靈脩大會決戰之際再會!”
張子軒拱手笑道:“呵呵,呂前輩再會!”
待呂岩走了出去,整個小房間之中,就只剩下張子軒和狄仲了。師徒兩人對望一眼,張子軒首先哈哈大笑起來:“哈哈,我怎麼覺得如果我們如今的模樣,就像是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呢?”
聽聞這話,狄仲也不禁莞爾:“我倒是覺得,師傅與我多半是失散多年的情侶呢!”
話出口,兩人都不禁大笑起來。
“如今,我想要幫你迅速提高實力。”張子軒爍爍的目光,如同黑夜之中的燈火:“你覺得怎麼樣?能承受得了嗎?”
狄仲毫不避諱自己師傅的眼光,反問道:“爲什麼不呢?”
“很好很好!的確是時候讓你變強了!”張子軒伸手拍拍狄仲的肩膀,說道:“你這裡還是比較偏僻的,平時沒有人來找你嗎?”
狄仲點點頭,囁嚅着說道:“嗯,除了三位師母經常過來看我之外……”
“那就好……”張子軒拋出幾塊中品仙石,四面八方的落下,形成一個小的聚靈陣法,然後指着聚靈陣的陣眼處說道:“坐到那裡去。”
狄仲不假思索地坐到張子軒指的位置上,頓時覺得,周圍的靈氣充裕,瞬間*他周身的百穴。一股濃郁的氣流,從他的毛孔向着身體內部進發。
張子軒從須彌橐之中,取出最後一粒九轉金丹,塞到狄仲的嘴中,隨後對着他說道,“靈識內斂,運行龍神訣!”
狄仲只覺得張子軒塞進嘴裡的東西,入口即化,香甜美味的瓊汁流入腹中,清涼的氣息熒從他的丹田流回他的口中,這是他從來沒嘗過的玄妙味道,絕對能夠說明此物的不凡。當狄仲聽到張子軒這麼一說,立刻聽話地刨除雜念,認真運轉起龍神訣來!
這一運轉,身周的靈氣頓時狂涌在狄仲的身旁,配合着九轉金丹的威力,兩相合力之下,狄仲居然進入玄而又玄的入定之境!
“好了。”張子軒望着狄仲已經入神的模樣,知道此刻不在需要自己。只要狄仲慢慢將九轉金丹中的心訣完全吸收,那麼就一定可以登入高手之境!
總算是爲自己的徒弟做出一點事情,不枉他們二人師徒一場。
想到這裡,張子軒長舒一口氣,徑直走出門去。既然徒弟的事情已經辦妥,那麼也該爲自己的事情忙一些了。那仙石精應該已經完全嵌入五色神光了吧?那麼早些將這事情搞定,過幾天還要準備百鬼的五行傀儡。
不過在那之前,得先和那個墨家的人交流交流,做好這次的五行傀儡,對於自己即將成立的新教派,乃至整個易教都有極大的裨益。
嗯?這是……張子軒站在自己的密室門口,望着親手佈下的“護靈百鬼禁制”似乎被什麼東西攻擊過一般,威力都減小了很多。
很明顯,這一定不會是風成他們,因爲風成等人雖然頑皮,但還沒有看見自己佈下禁制,不僅不停下腳步,反而還攻擊的道理!
“這似乎是從內部攻擊的……”張子軒發現禁制的位置有些許改變,頓時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小心翼翼地收回禁制,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咻”一聲破空之聲,一個五彩色的東西破空而出,向着張子軒的身上飛去。
張子軒早就預料到會有此一招,腳步微動,避過這次襲擊。不過,那五色東西的目標似乎並不是張子軒。見到張子軒退後,讓開身後的逃避道路,頓時不顧張子軒,徑直向着出口逃逸而去。
張子軒抿嘴一笑,舉起手臂,虛張五爪,那五色的東西便如同遇到一個看不見的爪子,瞬間被拉向後面。
速度一停,便能看出這東西不過就是一塊五色的石頭而已。說它五色,也並非完全如此,石頭是一塊透明的石頭,而它身邊的五種色彩,纔是真正讓人驚豔的地方。
“許久不見,不跟我打個招呼,現在就那麼急着走嗎?”張子軒笑望着已經變化身形的五彩仙石,挖苦地問道。
仙石精掙扎了半晌,發覺掙扎下去的確沒用,既然對方已經發現自己的意圖,反正橫豎都是一死,乾脆直接交待清楚好了!
“你這個混賬,居然敢算計我!”仙石精大聲叫嚷道:“爲什麼不給我一個有用之軀?這身體算是什麼?五色神光無寶不刷的特性在哪?我一點都體會不到!”
張子軒似笑非笑地頂着五色仙石,問道:“難道,你逃出去就能體會到了嗎?”
仙石精頓時語塞,它總算是明白,原來張子軒早就發覺自己不是真心投靠,所以這纔給了自己一個如此垃圾的身體。原本的那點幻象,頓時消散湮滅。
“好好好,這次老子算是栽在你的手中了。”仙石精無可奈何地說道,語氣彷彿一位看透紅塵的老者。
“呵呵……”張子軒覺得有些好笑,他將五彩仙石抓在手中,問道:“我問你,你就算能夠出去,身爲攻擊法器,又能有什麼樣的作用呢?”
仙石精想了想,回答道:“自然,如果能夠是攻擊法器的話,我能夠有自保之力,能夠自行修煉到器仙的境界。到了那時,靈體成聖,這世間再也沒有能夠制衡我的東西。”
“只要這世上還有人,就有相互制衡的東西。再不濟,上面還有老天看着,你再大,能大得過天嗎?”張子軒言語之間,直戳仙石精的要害。
仙石精一怔,囁嚅着說道:“這……至少大多數人不能傷害我。”
“那你就加入易教門下!”張子軒認真地說道:“只要你加入我門下,自然不用擔心誰敢加害與你!誰若是有這個膽子,我會讓他親自跪下像你求饒!如何?”
“什麼?”仙石精有些失態,過了一陣醒悟過來之後,又有些猶豫:“可是……可是……”
“如果你想要修煉,你是想在這樣靈氣充裕,用仙石堆出的聚靈陣中修煉,還是願意在別人追殺之下,小心翼翼地躲在某個角落謹慎地修行?”張子軒直言不諱地問道:“那樣的話,你幾時才能修煉到最高的境界?還談什麼器仙?”
“這……”仙石精動搖了,確實如果別的靈脩之士知道自己是一個有着器靈的法器,不管自己能否攻擊,肯定要費盡心力追捕自己。到時候自己疲於奔命,還有什麼機會修煉?
“這事情還需要你自己思考。如果你願意加入我門下,我絕對歡迎。當然,如果你不願意加入,現在就可以走了。”說完,張子軒鬆開雙手,讓仙石精處於一個絕對自由的狀態。
不得不說,張子軒這招欲擒故縱玩得真是漂亮。仙石精脫離控制之後,果然並沒有離開,而是停在原地不停思索起來。
的確,一個人逍遙人世是再美不過的事情。但是,那卻是一種不合實際的想法,畢竟這世間能夠一人對付一個門派的高手,實在是太少了。如果是易教的話,甚至能夠讓三清境界的仙人都吃一個大癟,即使他們根本不會蒞臨人界。
在自己羽翼未滿之際,還是找一個實力強大的門派加入,這纔是自己真正應該做的事情。更何況,剛纔張子軒也暗示自己,如果加入他們門派的話,還能幫自己進行修煉,這樣的美差,爲什麼不做?
“好吧!蒙閣下不棄,看得起我。”深吸一口氣,仙石精終於妥協了:“我願意加入你門下。”
“很好!”張子軒心中竊喜。雖然仙石精此刻的實力不濟,但是聚靈的能力,的確是天下一奇!如果自己預料的沒有錯誤,那麼等到自己準備五行傀儡的時候,仙石精絕對能夠幫上不少的忙!
“最近你就待在這裡修煉吧!這裡靈氣算是易教之中第二充裕的地方,至於外面的禁制,其實並不是爲了禁錮你,而是爲了防止你被人叨擾。而且,你別忘記現在你可是器靈,等到出去之後,易教的陣法掩蓋不住你身上的氣息……”
張子軒沒有把話說完,他相信仙石精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現在的它,對付器劫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雖然器劫算是所有天劫中的廢材,不過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我明白了。”仙石精居然學會人的語氣,還嘆了一口氣,說道:“哎,你還真是謹慎啊!”
“不是我謹慎,而是如今我還沒有時間對付器劫而已。”張子軒苦笑一聲,他突然想到日後自己要煉製許多五行傀儡,每一次都要擊潰一次器劫,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命苦……
不知不覺,又是幾天過去。
這幾天張子軒一直着手準備自己建立的新教之事,不僅親自走了一趟風天成爲自己準備的福地,而且還要爲白花花的雪花銀奔波勞頓。這事兒也不能怪風天成,畢竟開宗立派的開銷,可比開分壇要大得多!
加上張子軒開的教派,畢竟名義上不屬於易教,名不正則言不順。如果刻意投入一股資金,肯定要被人說三道四。易教畢竟不是一個人的天下,即使張子軒如今還掛着一個易教教主的頭銜,密壇的老傢伙們也支持張子軒的行爲。
“怎麼樣?這裡的靈氣還不錯吧?”風天成難得抽空來一次,正巧趕上張子軒又一次站在半山腰上面演算風水之術。
易教的“易”中,原本就包含着《周易》之術的一層意思,所以風水之術,可以說易教人人都精通此道。
“不過,山青水綠是爲福地。”張子軒指着這座山盡頭的小河說道:“這條小河隨着山脊留下,呈雙龍之勢。山脈源頭,正好是這條河流過的地方,必然是‘雙龍戲珠’的地勢。如果我猜得不錯,那裡就是整個這片地界的龍脈所在。”
“嗯,不錯。看來這段時間學習的風水之術總算是沒有白費。”風天成笑着說道:“那麼,你是想將門派定在那個地方?”
“不錯。”張子軒點點頭。如果不將門派擱在那裡,豈不是浪費了龍脈的聚靈能力?
“子軒吶,可惜你沒有看所謂龍脈對面。”風天成指着這座山丘對面的一片黑色的樹林:“那樹林可是有來頭的。這裡的人們叫它們‘黑竹林’,音譯又能稱爲‘黑豬林’。黑豬是什麼?那可是龍者的食物,如果這山脈之龍,所在乎的是‘豬’,而並非是‘珠’,你該知道會發生什麼吧?”
張子軒點點頭:“我知道,山脈之龍,會截斷水脈之龍,到時候兩條巨龍相鬥,必然會兩敗俱傷。這福地也會變成禍地。”
“嗯?你看出來了?那你還……”
“所以,我準備將那些黑豬林的樹木砍掉,成爲教宗的建築材料。”張子軒笑着答道。
風天成若有所思,隨後恍然大悟地拍手加道:“嗯……到時候食物就在嘴邊,到時候山脈、水脈雙龍都吃飽喝足,肯定又有興致爭珠了!好,改的好!”
“呵呵。”張子軒微微一笑,問道:“風叔此時前來,想必不是爲了指點我風水之術了吧?”
“你小子爲了佈陣,風水之術已經掌握的爐火純青,哪裡需要我的指點?”風天成故作生氣地板着臉說道。
張子軒被逗得一樂,笑着說道:“好吧,風叔有事直說就是。”
“你小子,我給你送兩件好消息來着。”風天成一臉無奈,緩緩說道:“這第一件,就是教中願意你辭去易教教主的職位,你可以盡心盡力地完成這件事情了。”
“嗯?居然能夠同意?當初我不想成爲易教教主的時候,他們還不是逼我?”張子軒有些奇怪。
“呵呵,你這還看不出來?雖然他們願意你辭去易教教主,實則還是忠於你們張家的啊!因爲,你不做易教教主之後,易教反而可以幫上些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