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星被陳浩的眼神所攝之下竟有一絲慌亂,但轉而一念鎮定之後便戲虐的調侃道:“陳大人,作何解釋?”
陳浩不慌不慢的道:“沈大人,下官與你有何恩怨,竟在大殿之上詆譭下官?”
“哦?陳大人,莫非本官所言有虛?”沈夢星饒有興致的看了一眼陳浩,爲此刻陳浩有此一問而感到可笑。
陳浩冷冷一笑移步來到沈夢星近前,似有威脅道:“所言不虛,卻是自討苦吃!”
“那便請陳大人爲我等解惑!”沈夢星冷哼一聲,沒有理會陳浩最後半句話。
“太極門人逃逸,下官確有罪責!”陳浩言辭懇切毫無推諉。
此話一出引得衆人不禁一愣,這尚沒有開始,莫非就要結束了嗎?就連沈夢星也是一陣發懵,他萬沒想到陳浩會如此的輕易認罪。
就在衆人以爲結束之時,陳浩卻屈指指向羣臣高聲道:“然諸位大人是否自知,諸位其罪要大過下官!下官未入淮南之時,太極門盤根存在已久,然諸位作爲朝廷之骨幹社稷之棟樑,受朝廷之俸祿,享皇封之尊榮。卻不知朝廷之內已有廯疾,社稷之下已有暗傷。聖上雖是明君,然卻仍需羣臣輔佐以爲耳目。然諸位卻不思進取,罔顧太極門任意盤根蔓延,這等失職豈是各位自詡股肱所爲?”
嘶……
陳浩此言一出使得羣臣倒吸一口涼氣,不論是崔盧兩黨還是其餘衆臣,均是被陳浩這種逆向言論說得無言以對,生不出反駁的勇氣。因爲陳浩說得理由站在了制高點上,一方勢力的形成絕非一朝一夕,如今勢力如此龐大的太極門,卻無人察覺更無人言及,的確是衆位大臣的失職。此刻若是誰再上前參奏陳浩,那他就是讒佞之臣。
陳浩擡眼見羣臣未有人出列反駁心中稍安,便接着道:“爲官之道,爲民生爲社稷,權有多大身上所附職責便有多大……爾等上至三公九卿,中至三省六部,下至各部官員,在這朝堂之上高於下官的可謂多數,諸位是否倍感有愧?尤其沈大人,身負重罪卻無自知之明,不爲聖上分憂解難,卻無聊至極的逃避罪責,其品可恥!”
“你!”沈夢星氣急而怒,指着陳浩卻無言以對。因爲此刻朝堂之上,除了聖上均有罪責,而自己便是挑起此事的人。
李忱此刻卻是一陣暢爽,心道陳浩此子一年未見,這口才倒是有增無減。一個劍走偏鋒使得衆人均在有罪之列,所謂罰不責衆,自然便不了了之。否則又能如何,將羣臣盡皆降罪?
“沈大人說下官枉殺無辜,此事更是荒謬無稽。平息****難眠有死傷,正如征戰疆場一般。若有內亂而起,死傷皆是我大唐兵將。可否如沈大人所言,因不可枉殺無辜而停止戰戈?當日揚州節度使與監軍雙雙而亡,下官若非雷霆手段豈能鎮壓宵小?不身臨其境,也敢妄談是非對錯,沈大人定是平日裡對紙上談兵很是熟稔。沈大人莫要忘了,太極門可謂是遍佈淮南道十餘州……”陳浩侃侃而談,言辭犀利的反駁沈夢星。
沈夢星心有不甘反駁道:“陳大人,據本官所知,當日你完全有餘力穩定揚州,並非一定要枉殺於人!不知陳大人此舉是爲掩飾什麼?莫非杜大人杜節度使之死與陳大人有關不成?”
陳浩濃眉一挑,訕笑之餘大惑不解道:“沈大人可有證據?”
“哼!雖非顯而易見!然民間早有傳言……”沈夢星冷哼一聲漠然視之。
“聖上!沈大人矇蔽聖聽,欲要行王莽、曹操之舉!微臣願請命監斬此逆賊!”陳浩不待衆人反應,便向李忱請命治沈夢星之罪。
此時的李忱想笑,卻強忍自己注重皇帝的威嚴。他算是徹底被陳浩的膽大妄爲所折服了,竟然將叛逆犯上治罪隨口即來。這讓他想起一年前金殿之上,陳浩反駁李褒之時用的也是這麼一招。陳浩的話讓朝中四位宰輔可謂是臉色各異。
崔式此時笑意吟吟似有讚賞之色;盧商臉色陰沉卻目光復雜;令狐綯深意一笑卻有些許玩味;而白敏中卻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而杜萬山此刻陰狠之餘卻是些許失落,陳浩的這一反攻,已然說明這陳浩是有備而來。但是看了看一旁的李褒,心中又多了幾分把握。
沈夢星何曾想到陳浩會來此一招,於是趕忙跪倒在地辯解道:“聖上明察,此乃陳大人誣陷微臣!”
李忱沉吟不語,隨後看了陳浩一眼問道:“陳愛卿,可有證據?”
陳浩瞥了一眼沈夢星,繼而行禮鄭重道:“正如沈大人所言,雖非顯而易見!然民間早有傳言……”
好一個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李忱欣慰的看了看陳浩,繼而安撫沈夢星道:“愛卿以爲如何?”沈夢星自然明瞭李忱的話中深意,這是在給自己臺階下,於是恭敬道:“微臣方纔有失方寸詆譭了陳大人,妄斷猜測卻無實據!”
李忱點了點頭,繼而向陳浩說道:“陳愛卿,既然沈愛卿告你四宗大罪,尚有兩宗未見明瞭,你可有話說?”
“聖上,沈大人誣言微臣無視聖物實屬荒謬,揚州之時微臣所見杜家丹書鐵券乃是僞造之物!否則微臣豈敢無視皇家聖物!”陳浩言之鑿鑿的沉聲道。
此話一出金殿譁然,就連李忱也是爲之一驚。若陳浩所言屬實,這僞造聖物丹書鐵券可是欺君之罪。此刻杜萬山再也無法鎮定,趕忙移步上前冤呼道:“聖上明鑑,老臣供奉丹書鐵券乃是兄長杜昆當年救駕之功,先皇賜予以表其功績。這是衆人皆知之事,又豈會有僞造之說?”
羣臣聽罷也是頻頻點頭,就連李忱也覺得甚有道理。於是擡眼銳利看向陳浩:“愛卿可知這皇家聖物所賜均有記載,若愛卿所言有虛……”
陳浩鎮定道:“那微臣請示,將杜家丹書鐵券取來一驗便知!”
還未等李忱有所表示,杜萬山卻行禮率先開口道:“無需取來,微臣今日便隨身帶來了!”話剛說完,杜謙雙手託着黃色絹布恭敬緩步而來。
杜萬山早就從其子杜林那裡知道了揚州之事,知曉陳浩當日便是以丹書鐵券是僞造爲由,這才斬了自己孫子,故此今日上朝便把此物帶上金殿以備不時之需。
李忱見狀也心中也升起了一絲好奇,若果真如陳浩所言這丹書鐵券乃是僞造,那杜家可謂是欺君之罪,屆時便有機會整頓一番。想到這裡便示意王公公,回府庫取來另一半丹書鐵券。
不一會兒工夫王公公手捧紫檀鑲金木盒,恭敬的回到大殿之上。之後在李忱的示意下,由王公公與杜謙各持一半,緩緩合併丹書鐵券。衆人均將目光投向這裡,都想知道陳浩所言是否爲真。然而當兩塊丹書鐵券合併一起之時,卻讓衆人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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