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
第一章
延金村人說,這“小村莊”在延金村沒富之前就有了,都說是這孤兒院爲整村人行了善,積了德,才讓延金村人尋着礦脈,不到十年,窮的富了,富得更富了。其實延金村十年之前也就算是一個小村寨,依山傍水偶爾來些徒步作閒的,看看風景,釣釣魚也能給村子增些收入。延金人說,老輩人傳下的規矩,“敢動山,不敢動水。”所以延金村的水是這幾村幾寨最淨最純的。哪怕村子人再窮,種稻子,種瓜菜,都不敢打這些水的主意,後來不知怎麼傳來的風聲,村裡人從上到下開始挖山,挖到了寶,儘管這樣村委也定了規矩——“節制”。雖說規矩才只是前幾年立下的可也沒人敢違背,靠着礦脈發家的延金人都知道,他們吃老天爺的總要看老天爺的臉色。靠這些不增產資源活,並不是辦法,所以這些年延金的環保型實業和服務業等第三產業的增幅令人咋舌。
村委本想在村子富起來給小村莊換新房,可被茶老頭拒絕了,老頭子說,要是動了這的土木,全村人就不富了。村長聽後,輕聲言笑“迷信”。老頭子也只坐在搖椅上喝着野茶,閉目養神,說小村莊如果有什麼要求村裡會盡量滿足。村長還是十年前的村長,十年前礦脈的事他是從老頭子嘴裡知道的,至於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挖到了脈,掙到了錢,自那時起,茶老頭在村長眼裡就一身的仙風道骨,雖然嘴上說迷信,但心裡是深信不移的。
“江川,過來吧。”
老茶壺依然坐在他的那搖椅上,指揮着那個在柿子樹下站樁的年輕人,已是黃昏時分,初夏的臨晚已不是深春那般撲朔迷離,年輕人半身**,背上的刀疤觸目驚心,不健壯,卻很勻稱,176左右的個子,給人的第一印象一定會是那種沉穩老實的宅男之類,再配上半邊酒窩的微笑,說不定也是個能扮豬吃老虎的人呢。
“還沒完呢”年輕人看了看老頭子旁邊的檀香,只燼了三分之一。
“要下雨了,不練了,明天加倍補上,去做飯吧。”
老頭子眼也不睜說道。
“加倍......又加倍,死茶壺。”年輕人收起掛在枝椏上的衣服,低聲罵道。
“臭小子說什麼呢!”老茶壺猛的一睜眼,做怒狀,喝道。
“沒什麼,沒什麼,去做飯,去做飯......”江川見到此景立刻奔向廚房。
“哥,我們回來了。”
小村莊的門口,四個人推門而入,兩男兩女,兩個相貌極其相似的男孩子放下書包跑向廚房,看在正在忙的江川,伸手拿了菜籃子裡的黃瓜,問道“哥,今天華子哥生日,少不了八個菜吧?”江川白了一眼連啃黃瓜動作都極其相似的兩人。“那肯定的,菜這麼多,我需要幫手,你們倆趕緊出去,別給我添亂。”兩人陶醉着鍋裡的香味遲遲不肯離開。“趕緊的,出去吃去,千銳,你去門口等着懷辰,千軍,你去伺候老頭子別讓他睡死。”兩位接到命令後,一人拎起一根黃瓜,離開了現場。
“哥,我來幫你吧。”剛回家的席蘭挽起袖子,伸手拿起水池裡的西蘭花,江川解下自己的圍裙遞給席蘭“別弄一身煙氣,繫上這個。”席蘭束起馬尾辮繫上圍裙,他看見窗外和茶壺在扯的千軍,看着眼前忙着顛菜的哥哥,滿臉滿足。
懷辰來到小村莊時,已經下起淅瀝的雨,雨不緊不慢,雨中夾雜的風都有夏天的味道。同樣放下書包的楚左兒,本想進軍廚房,不出意外的被成功驅逐。楊懷辰從山下跑上來時,左右手大包小包叮叮噹噹,啤酒,白蘭地,五糧液......大概楊家酒櫃裡的酒全被這貨不分貴賤全部拎來,好在有被江川硬生生折磨出來的筋骨,一米八三的個子,跑到小村莊門前呼吸均勻,顯然有跑山路的底子,負重30瓶酒,沒什麼壓力,看見剛出門的千銳,笑道:“刀子,你哥呢?”
千銳顯然對刀子這外號煞有芥蒂“在做飯,你怎麼來這麼早?”千銳臉色不悅道。
“今天不是華子生日嘛,看,兩拎子酒唉。”
千銳忍不住看了幾眼“哥說了,我現在不能喝酒。”
某人強忍嚥下唾沫,懷辰給他一白眼“我就知道你不敢。”
說罷,一個人大搖大擺的走進小村莊只剩下刀子望着那硬朗無恥的背影,有殺氣。
“狗日的菜園子。”
懷辰進入小村莊時,江川正在做紅燒肉,懷辰放下酒袋子,看着廚房裡忙活的兄妹倆。
“川子,我過生日也沒見你做這麼多菜啊,太偏心了吧。”
懷辰瞪着已經成盤的紅燒肉,已有餓狼之勢。
“沒少給你做。”
川子把最後一把香菜灑在紅燒肉上,轉身迴應道。
“端菜。”席蘭對正在嗑瓜子的懷辰輕聲喝道。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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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有些時候了,洛華還是沒有出現,他是知道川子是討厭別人言而無信,照以往華子的習慣,是絕對不會遲到的。坐在臺階上的懷辰也已經感到有些問題。
“川子,去看看吧。”
應經嗑完第二把瓜子的懷辰問道。
在做俯臥撐的川子深吸一口氣,起身。
“我去和他們說說,你先去華子家看看,別讓伯母看出什麼,我去酒吧。”
得到指示的懷辰將瓜子放在臺階的茶碗裡,將皮夾克脫下,在燈光的照映下,一身的古銅的充滿爆炸性的肌肉,配上淺灰色的背心,羨煞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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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色酒吧作爲延金村富起來後第一座夜生活建築,在延金村自然有不小的號召力,翠色這個有點微俗的名字據說是村長“欽賜”,這多多少少有點官方承認的味道,李德穩坐村長交椅十年,這其中的油水外人心知肚明,對於這酒吧的名字改不改自然也成了翠色人酒餘飯後的小談資。華燈初上,渴望着在魅夜裡宣泄的男男女女都早早來到翠色,延金村作爲近十年來才富起來的的暴發戶集合村,老老少少都對金錢有所多少少的輕蔑,守着礦脈的他們很少知道金錢,財富的來之不易,相反的擁有金錢的他們,更加的渴望權利與物慾,“飽暖思淫慾”便是延金村富二代的真實寫照。
翠色的門外向來不缺香車美女,今天卻很意外的停着一輛瑪莎蒂尼總裁,顯得與周圍的路虎,蘭博基尼格格不入。
雖說翠色現在還是暖場時間,可上桌率已接近60%,翠色的火爆程度可見一斑,暖場的是一首小抒情的輕音樂,輕柔的女聲娓娓道來,這對向來以DJ打碟開場的翠色來說實屬難得。
“華子,看見包廂裡那娘們來沒?嘖嘖,那身材,一進場小老闆就給她換了這首Liekkas,看來氣場不是一般的強大啊。”
翠色門口的兩個保安面對面的調侃道,華子嘴角微翹“又是個女神,怎麼以前沒見過她?”
“據說是村長引來的,說咱村轉型的事。”
小個子顯然很是瞭解。
“華子,今天你生日,趕緊回家吧,不是已經請假了嗎?”
“恩,再等一會,還沒到點。”
那個筆直站立的男人,將耳朵上的煙夾起,點燃,煙霧下顯得有些滄桑,錐形臉,標正的五官,修長的身體,綜合素質絕對有被包養的價值,他想起川子他們會做好濃香的飯菜在小村莊等着,不禁露出微笑。
“保安!保安哪去了!”
翠色內響起一陣吶喊。
“油條,進去,出事了。”華子將僅僅吸了半根的紅河熄滅重新裝回口袋,跑進翠色。
翠色東區滿地碎酒瓶,已經有七八名保安在那壓住陣勢,看來鬧事的倆人已經打算大打出手,翠色作爲一個老牌酒吧,娛樂秩序相比其他的酒吧很是井然,這也是翠色吸引年輕人的保障之一,這般陣勢的惹事很少見。
“錢少,這是怎麼了。”劉叔是翠色的老牌保安,是翠色裡算的上長老級的人物,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幾年下來還是一個保安的頭頭。
被叫做錢少的人看見是保安,捂住頭部傷口的手拿下。
“你說怎麼了!”
在劉叔旁的洛華眉頭一皺,看看了劉叔賠笑的臉沒有說什麼。
“來喝酒就是圖個痛快嘛,何必大打出手呢。”
錢安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語氣不對,沒有說話。
“那你打我就算白打了!”另一邊的一個小夥子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抓痕吼道。
“是他先動手的。”錢安旁的一個長髮女孩開了口,“他不老實,是我抓的。”理直氣壯。
劉叔看了看那女孩,轉身看着那個小夥子。“誰把他領進翠色的,出來。”
小夥子身後的一位穿着polo衫的年輕***出來,“劉叔,誤會誤會,我朋友也是喝多了,衝昏了腦。”剛纔一直沉默的這位朋友態度轉變驚爲天人。
“沒跟他講翠色的規矩?”剛纔一直賠笑的劉叔笑容收斂,和那個小夥子對視。
“來個酒吧,還要什麼規矩。”小夥子擡起下巴,看着比他矮一截的劉叔,眼神輕蔑。
朋友似乎也意識到事情的發展有些難以預料。翠色的規矩他是知道的。把南城的這位公子哥拉來純粹是爲了老爺子新舊交替做的鋪墊,誰知道這貨太不老實,吐酒還不忘揩油,在翠色,佔人便宜是絕對的死罪,尤其是水靈的妹子更是重點保護的對象。
“可你來的是翠色,就必須守規矩。”
劉叔的話風淡雲輕,威嚴不可侵犯。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那小夥子身後的十幾號人也慢慢開始圍攏,南城裡屈指可數的當家太子爺,暗裡的保鏢不在少數,朋友也似乎有些太難爲情,這兩邊哪不好得罪,整的自己焦頭爛額。